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宁栀同学也是担心我们。”胡军医瞪了覃泽一眼,转眼面对宁栀的时候又和颜悦色了,“真不用担心,这种任务我们出过好几次了,除了受点冻,一般没什么危险。”
    覃泽抬起头,看见杨峥由队伍的前头转了过来,立刻绷紧了皮,道:“杨上校。”
    杨峥点头走到宁栀面前,说:“我得出任务,这几天不在营里。你要是无聊就去县里住几天,吃点好吃的,再买点药材。”
    宁栀说:“我还得给人做针灸治疗,不能离营。”
    要不是这样,他也能跟着灾区看看。
    杨峥一想也是,就说:“那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太累不扎也行,也不急在这几天。”
    宁栀说:“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杨峥扭头,发现胡军医和覃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和前方的作战部队汇合在一起,周围除了他和宁栀,再无其他人。
    他伸出手拥抱了宁栀了一下,然后松开。
    “我走了。”
    宁栀说:“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万一出什么意外,说不定能帮上忙。”
    杨峥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雪崩可不是开玩笑的,谁也不知道哪座山什么时候突然就崩了,太危险了。”
    而且宁栀不是军人,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现场意外情况随时发生,别说宁栀是他的家人,就算只是个不认识的普通民众,他也不可能让宁栀去冒险。
    部队纪律严明,宁栀也知道这不现实,只得道:“保持电话畅通,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杨峥说,“真走了。”
    战士们登上军用卡车,一辆接一辆的军卡驶出营地,朝着多格兰瓦山驶去。
    多格兰瓦山地处西北边境,是连绵起伏的卡利安山脉的最高峰,海拔八千多米,常年冰雪覆盖,有着最美的高原雪景。
    山多且高,冬春交接之际,冰山消融,是最容易发生雪崩的季节。
    每年这个时间段,多格兰瓦山都是不开放的,就是担心发生雪崩,游客出现意外。
    当地人都知道危险,便是像潘春礼那样的偷猎者都不会挑这个时候进山,但凡事总有例外。
    这些年因为短视频的飞速发展,直播行业火热,各种旅行播主户外播主人数激增。
    为了吸引流量,这些播主们绞尺脑汁,无所不作,生命安全全都置身事外。
    什么骑自行车环游世界,战乱地带自驾游那都不算挑战了。
    于是,有人便打起了多格兰瓦的主意。
    夏天攀登多格兰瓦山挑战度太低,他们要开启地狱模式。
    两个驾着车旅行过不少国家自以为生存能力强悍的户外播主们带着他们的团队一行十几人,没有向导的陪同挑在一年中最恶劣的季节踏进了多格兰瓦山。
    登山运动尤其是多格兰瓦山这种高原寒冷地带的登山运动,可不是爬星城的漓湘山那么简单。
    健康的体魄是基础,还需要有丰富的经验,顽强的毅力,以及强大的后援组支持才行。
    要不然,极致的严寒强烈的高原反应都可能要了你的命,更别提那些隐藏在雪山上的其他种种危险。
    进山不到三天,队伍里就有人扛不住了,打起了退堂鼓,想原路返回。
    然而,悲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多格兰瓦山发生了雪崩。
    地动山摇。
    巨石一样坚硬的雪块如同海啸一般从山顶滚落下来,瞬间将他们埋葬。
    幸运的是发生雪崩时他们正在直播。
    如果周围环境温度太低时,手机电池会迅速进入低电池状态,平时他们是不直播的,都是提前录好视频,再将视频剪辑完发出去。
    可能是因为队伍里出现分歧,有个播主觉得这也是个卖点,想炒点热度,开了下直播,就那么短短的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雪崩发生了!
    观看直播的热心网友们向当地边防公安报告了此事,边防公安在堪查现场,确定了那一行十几人全部被雪崩掩埋之后,立刻向驻扎在最近的部队单位发出救援请求。
    杨峥他们抵达多格兰瓦山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山路崎岖,车没法开上去,甚至连马都走不了,只能步行。
    战士们在边防公安的带领下,背着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爬。
    这个季节哪怕是在平地走路都特别吃力,更何况是在海拔几千米的地方徒步爬山。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这个时候也不敢走得太快,速度一快,心跳得就跟要蹦出来一样,缺氧的感觉特别明显,他们不得不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冰冷的寒风顺着张大的嘴灌进肚子里,五脏六腑就跟浸在冰水里一样。
    “据说是两个小有名气的旅行播主组织的一支队伍想直播攀爬多格兰瓦山。也算是他们运气好,雪崩时在直播,有人透过直播看到雪崩现场,要不然——”
    边防公安的话没说完,但他的意思听到的人全都明白了。
    如果没有直播,那么这一行人遭遇雪崩被埋的事肯定不会这么及时被发现,耽误了救援肯定凶多吉少。
    既便如此——
    杨峥眯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雪山,面容严峻。
    哪怕救援队来得及时,情况也不容乐观。
    “市医院什么时候到?”杨峥问。
    他们营地只有一个医生一个卫生员,肯定不够用。
    “他们距离比较远,接到通知可能要晚上才能到。”
    杨峥便不说话了。
    抵达事发地点,现场已经搭建起不少大帐篷。
    车上不了车,大型机械也没法运上来。战士们放下背包,拿着铁锹人工挖崛。
    碰到搜救犬有反应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到被埋在雪底下的人,战士们会扔了铁锹,徒手挖雪。
    这个时节用手去挖雪,哪怕戴着保暖的皮手套,也很容易被冻伤。
    最先赶到现场的边防公安已经有不少战士被冻伤了。
    胡军医从包里拿出宁栀熬的冻伤膏,一罐丢给战士们,让他们每个人的双手都抹上,自己拿着另一罐进到帐篷里和覃泽一起救治那些被冻伤的小战士。
    部队里除了外科骨科泌尿科非常拿手之外,治疗冻伤烧伤也是一把好手。
    冻伤的基本治疗是迅速复温及恢复血液循环。
    战士们的冻伤,基本都是因为挖雪双手长时间暴露在低温环境中导致血液淤滞出现的非冻结性冻伤。
    这种冻疮比较好治。
    胡军医和覃泽给他们的双手消完毒,涂上防冻膏,喝点热水,保持体温就没事。
    好治但并不代表不受罪。
    战士们回到帐篷,处理好手上的冻伤,再喝一碗热水,皮肤回暖后,双手顿时又麻又痒,还不能去挠,别提多难受了。
    比起战士们的这种冻伤,那些被埋在雪底下的人就严重多了。
    当第一个埋在雪底下的人被挖出来,送到帐篷里时,胡军医便觉得不好。
    第077章
    市医院的医生还没到,现场只有胡军医一个专业的医生。
    胡军医摸了摸那个挖出来的人,心里沉了一沉。
    因为长时间暴露于零度以下的环境中,这名幸存者的肌肉都已经僵直,陷入昏迷状态,整个人的皮肤都呈现暗灰色。
    这种程度的冻伤哪怕抢救过来,也极有可能面临身体部分功能障碍,甚至导致残疾。
    “快,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再去烧点热水。”胡军医指挥覃泽,开始对伤员进行抢救工作。
    冻住的衣服非常不好脱。
    覃泽急了,索性拿起剪咔嚓咔嚓几下,将他们身上的衣服剪了,再裹上毛毯。
    战士们帮着烧热水。
    高原地带烧开水特困难,看着水开了,其实温度才几十度,而且一离开火源,水温降得飞快。
    好不容易烧了一桶热水,胡军医测了测水温,四十三度。
    “把人泡进热水,保持这个温度。”胡军医不放心地叮嘱,“小心点,他现在虽然是活人,但被冻得跟冰棍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像冰块那样咔嚓断掉。”
    在极寒的地方,零下几十度的温度,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被冻掉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名幸存者除了有微弱呼吸心跳之外,其实跟个人形冰雕没什么区别了,碰撞的力气稍微大点,都有可能让他们碎掉。
    战士们小心翼翼地将人抬进热水中。
    胡军医开始给他静脉注射加热的葡萄糖溶液,时刻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只要他们的体温和心率能慢慢升上来,这人就有活命的希望。
    与此同时,帐篷外进行搜救的战士们以挖到的第一名幸存者的位置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搜寻。
    按照当初直播雪崩时的情形,事发时这些主播们彼此距离并不远。
    找到了一个,表示其他人也应该在附近。
    锁定了搜救地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盲目挖掘,效率提高了许多。
    用不了多久,第二名雪灾受害者也被找到。
    等到天照市医院的医生救援队赶到时,剩余的十六名登山者全被找到。
    其中只有三名登山队员因为被雪埋时躲在一块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的巨石后面,靠着巨石的支撑形成的一个狭小的空间,他们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一共十七人上山,只活了四个人,其他的十三个全部遇难。
    十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消逝在了这座美丽又壮观的雪山之上。
    有了天照市医院医生的加入,救援行动变得更加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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