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方远,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确信自己没有偷内裤,也不知道为什么齐燕的内裤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现在就是着急。
    有什么办法能帮他证明一下自己啊?
    宋方远都快急死了。
    更着急的还在后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从齐燕下班回家到发现她的内裤被人偷走,整个后院确实就他一个男人在这,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情急之下,宋方远就看向了这群看热闹的街坊,“你们刚才有人看见吗?齐燕洗澡的时候我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往他家走一步,有人看见吗?”
    从前院到中院有一道垂花门,通过垂花门进了中院,从中院到后院又是一道侧门,从中院是看不见后院的样子的。
    所以这会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半信半疑的看着宋方远,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没偷,还是在撒谎。
    没有人帮宋方远说话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他最近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窜到这里窜到那里,还动不动就眯着眼睛看人,到处打量,看着有点色眯眯的,院子里的女同志有时候都不想跟他说话,都觉得这人不老实。
    于是整个后院这会儿安静的可怕,只剩下宋方远越来越着急的询问声,“有没有人看见啊?出来帮我说话啊。”
    “行了宋方远你少在这装模作样,都没人搭你的话,还说不是你偷的?”朱国平冷冷的说。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挽回自己的名声,也是为了挽救全家的生死存亡,宋方远一咬牙从兜里掏了五块钱,“谁要是能帮我证明清白,这五块钱就归谁了,算我开口求你们,谁要是看见了就出来帮我说一声。”
    还是没人说话,因为压根没人看见。
    他们想要钱,但也不能凭空捏造作伪证,所以院子里真是静的可怕啊。
    朱国平呵呵两声,上来拉着宋方远要走,“行了别挣扎了,我拿上内裤,这就是赃物,我们一起去保卫科,打人的错儿我认,偷内裤的错你也得认,我下放你坐牢,跟我走。”
    捧着五块钱,宋方远的心已经死了,他要是因为被冤枉偷内裤去坐牢,一辈子的英明都毁了,他的清白也毁了。
    什么大领导什么仕途都是放屁。
    一想到这里,宋方远竟然悲从中来,有点想流眼泪了。
    但就在宋方远既愤怒又绝望,心都死在当场的时候,忽然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有办法能证明,内裤不是宋方远偷的。”
    因为院子里太过安静了,虽然说话的声音小,但一下子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觉得稀奇了,后院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有围墙有门,外人是看不见后院的情形的。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谁敢说能证明宋方远的清白?
    大家都踮起脚,想看看这是谁说话口气这么大。
    萧宝珍也很好奇,她好奇的是偷内裤的到底是不是宋方远。
    不过找了半天,萧宝珍才发现刚才说话的竟然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高莘。
    “小莘,刚才是你说的吗?”她问。
    高莘咬了一下唇,点头,“对。”
    宋方远死掉的心一下子活了,他以为是高莘看见了全程,要替自己洗刷清白了,他一下子抖擞起来。
    不过很快有人说,“你可不要为了五块钱来作伪证,这钱不好拿。”
    “就是啊,不是你说你看见就有用的,我们都没看见,你腿脚不好走不了路,怎么可能看见。听我的,别出头啦。”
    一秒钟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宋方远现在的心情,他刚才还以为高莘能给自己作证,被其他人这么一说又反应过来,不可能的,高莘不可能看见。
    所以现在没人相信高莘能证明。
    宋方远个嘴贱的男人,不仅不相信,因为气急败坏他还骂人,指着高莘就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来捣乱,你个傻子,少在这给我添乱!”
    在这个年代,瘫子、小儿麻痹、残疾和智力障碍基本不分家,钢厂是个大厂,人人之间都有点关系,谁家有个病人基本家家户户都知道了。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好多人都觉得高敬的弟弟是个傻子,精神有问题的那种,因为他永远不出门。
    在搬到院子里之前,这院子里也有好多人以为高莘就是个傻子呢。
    萧宝珍低头一看,就发现高莘的眼神一下子暗下来了,拳头捏的紧紧的,“我不是傻子!”
    萧宝珍也知道他不是,他不仅不傻,而且是个观察能力非常细致入微的孩子。
    因为常年呆在床上不能动,他的观察能力很好,在进入某个环境或者跟某个人打交道的时候,第一时间会观察对方。
    所以高莘说自己有办法证明,他不是开玩笑,他可能真的有办法。
    “你怎么不是?你不是傻子你为啥不上学?全厂的人都这么说。”宋方远扯了扯嘴角,说话跟喷大粪一样,反正是怎么戳人心窝子怎么来,毕竟他不痛快嘛,他不管别人,他要别人也不痛快。
    萧宝珍可算是见识到了,在失去了原书剧情的加持以后,所谓的男主宋方远也就是个狂妄自大,而且嘴贱无比的男人,现在的危险和愤怒,把他的嘴贱激发出来了。
    “我还说你是个太监,你是吗?”萧宝珍忽然冷冷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她跳下大缸,决定治一治宋方远嘴贱这毛病,绝不惯着。
    小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被他一句傻子堵回来,这怎么行?
    萧宝珍左右看了看,看见角落里支着个大扫把,直接拿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提着扫把就往宋方远腿上打过去!
    猛打瘸子那条好腿!
    “哎!萧宝珍你是不是疯了!你打我干什么!”宋方远又嚎叫起来。
    因为他前端时间给石头砸伤了嘛,有一条腿还是骨裂,现在只能用一条好腿支撑着站在地上。
    萧宝珍逮着那条腿挥动扫把,使劲的朝着宋方远抽过去!
    “你凭啥打我啊!不是你们有没有管一管,这女人疯了,发狂了,大庭广众的居然开始打人。”宋方远一边单脚蹦着,一边跟个烙锅上的鸡一样喔喔直叫,还要绕着后院满场转悠,就为了躲避萧宝珍的扫把,那场面别提多搞笑了。
    他躲萧宝珍就跟在后面追,宋方远刚想停下来,萧宝珍又是一扫把抽过去。
    萧宝珍冷眼看他,“对啊,我发狂了,你还满嘴喷粪了呢。”
    “宝珍!你这是干啥,为啥打我丈夫。”萧盼儿赶忙跑过来护着,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段时间她跟萧宝珍一起出去找东西,好几次差点被蛇咬到都是萧宝珍提醒的,其实萧盼儿心里对萧宝珍也没那么恨了,此时看见萧宝珍动手,也只有生气和不解。
    “刚才口口声声求人证明清白的是他,现在我家小莘说了可以帮忙,他张嘴就是一句傻子,我打他有问题吗?”萧宝珍反问了一句。
    她刚才抽了宋方远好几下,终于出了这口恶气,把扫把往宋方远那边一扔,宋方远吓得又是一蹦。
    萧宝珍眼神里带着不悦,脸上却云淡风轻的说,“不管厂子里的人怎么说,但是咱们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知道小莘不是傻子,他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如果以后我听见谁喊他傻子,咱们就去领导面前掰扯掰扯。很多人可能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听完笑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在我这不行,只要让我听见,或者听谁说了,那咱们索性就闹出来,闹个清楚明白。”
    其实这胡同里也有人在背地里喊傻子的,只不过没有当着面喊出来而已。
    但看着萧宝珍说话的表情,渐渐的就有人把腰弯下去,把自己藏进人群里了。
    往后这院子里,傻子、瘫子这种带着侮辱性色彩的称呼,也就渐渐消失了。
    萧宝珍说完,又看向宋方远,“我弟弟刚才说他能证明,现在他要是真的能证明偷内裤的不是你,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他怎么证明?”宋方远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点心虚了,但因为刚才被萧宝珍狠狠的抽过一顿嘛,他觉得自己下不来台,还在嘴硬呢。
    萧宝珍回头看了一眼高莘,直接就说,“如果他不是胡说八道,真的能证明你无罪,那我要你立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弟弟道歉,鞠躬道歉,认认真真的说一声我错了,感激他给你洗刷罪名,怎么样?”
    “那要是证明不了呢?你们怎么赔偿我?”宋方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萧宝珍笑了。
    那不是高兴的笑,而是一种带着讽刺意味的讽笑。
    “你们大家伙儿看见了吗?这就是宋方远的为人。”萧宝珍无不讽刺的说,“我弟弟好心好意给他证明,证明不了还要赔偿,做了好人却没好报,以后你们就知道这人不能帮了吧?虽然他说了,能证明的人就给五块钱,但是这钱还没给出去呢,就想着赔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比复杂的看向了宋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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