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木县位于西洲省边界地带,和西南高原的西北角接壤,因为不是城市,物资条件一般,所以排队不像其他城市那么拥挤。但那里海拔高,有4000多米,而且山多,背靠山脉,适合他们低调的苟着,等着她可以去西洲省的时候再和他们重聚。
    之后的几个小时,舒馥一直都很关注外面的天气情况,又让木筏在船艇较多的区域徘徊,留意听其他船上民众和队员的说话,以此推测彭城一带的天气情况。
    还好,她一直没听到香洲省有哪里天气突然出现极端天灾的情况。
    到了这天晚餐之后,她收到了陈法和卢政报平安的消息,才算放下心来。
    之后几天,她断断续续会收到他们发来的在新环境里安排新生活的琐碎日常,说的最多的还是察木县很冷,4000米的高度,温度原本就比其他低海拔的地区要冷,加上如今全星球都在一点点不着痕迹的降温,这种寒冷的感觉到了察木县变得格外明显……
    舒馥所在的香洲和睦洲两省交界处水域区域的温度也在降,有人的地方她一直待在漂流岛屋里,所以感知不到外面的温度,但从船上民众的穿着和他们坐在船上的状态能大致猜到外面的情况。
    夜晚木筏停回靠着山壁的无人水域关掉防护罩的时候,她也尝试过撑伞走出屋檐范围,体感在十度左右,因为是水域所以会更加湿冷一些。
    十度不算低温,但现在是十月,这里也不是山岭高原,这个温度已经很低了。
    没两天,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覆盖了这片水域,这次混杂在风雨里的还有大型冰雹。
    一艘小型冲锋艇的发动机直接被砸到冒烟,被困在水域中间无法靠岸,附近水域里的其他船只都在飞快的朝最近的岸边赶,另一艘人很少只坐着几个救援队员的冲锋艇回了头,本打算将人转移过去,带着人一起逃回岸上寻找庇护的建筑。
    然而,两艘小型冲锋艇才刚刚靠到一起,冰雹就密集了起来,两艘冲锋艇都被冰雹砸出了洞,一个高涨的浪头袭来时,双双翻船落水。
    正在附近水域的舒馥叹了口气,当下尝试是否能关闭防护罩。木筏防护罩遭遇极端天灾时会自动打开,反之,如果可以在天灾时关闭,那就说明这个阶段的灾难不会对木筏和漂流岛屋造成任何伤害。
    防护罩很顺利被关闭了,突然出现的木筏再次成为遇难者的救命稻草,他们很快攀爬上甲板,也经历了和之前一拨人一样的惊讶、诧异和不解。
    最终,他们都发现了屋顶上的阳台,嗷嗷叫着冲上木梯躲了进去,这才算中止了被砸到头皮血流的命运。
    两艘翻了的冲锋艇都不大,其中一艘又是空的,所有的幸存者加起来也不过八、九个人。其中一人落在最后,翻上木屋后方的甲板时,手里还拽着一个头破血流昏迷过去的人,他穿着救援队的防水野战服,应该是为了救人才落后的。
    露台上很快有人用救生衣挡着头部冲下来,冲下来的人也穿着野战服,喊了一声队长,便帮着将昏迷的那个人拖上了木梯,上面还有其他人在帮忙,七手八脚的,速度却很快,没几下就拖着人进了玻璃阳台。
    舒馥站在门内,透过门上的玻璃朝外打量,她总觉得最后翻上甲板那人宽肩窄腰的,身形和身高有些眼熟,正好那人在踏上木梯前朝屋门方向扭过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张令她意外又熟悉的脸。
    真巧,居然是成遇。
    然而很快,当他的头完全转过来,当舒馥完完全全看清他的脸时,忍不住发出诧异的轻呼。
    距离她和成遇最后一次见面,差不多也有八个月的时间了,这八个月,刘爽和韩澜都有一些变化,他也一样,看起来更瘦了些,显得五官愈发立体。
    他这张脸上,眉眼是生得最好的,长眉凌厉,眼型深邃精致,可此刻却有一道突兀的疤痕从额头一路延展到了他的眼角,彻底破坏了这种精致。
    疤痕很深,即便已经完全痊愈了,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依然能清楚看到这道疤痕的模样,她完全能够想象他当初受伤的时候这个伤口有多深多危险。
    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原本气质就偏凌厉,如今精致的眉眼被破坏了,更是多了些肃杀之气,身上的硝烟味更浓了。
    他没在木梯口停留太久,外面还在继续下着冰雹,露台玻璃阳台里有人大声喊他队长,他应了声,迈开长腿快速冲了上去。
    舒馥没想到这次机缘巧合,居然会救了成遇,这样的巧合难免让她联想到任务,但现在5级木筏任务未开,所以这次巧合应该只是一次单纯的巧合吧……
    她想是这么想的,不过躺回沙发上看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想成遇爬上木筏时的每个细节,回忆在他头顶是否有出现白色的闪烁光条。
    她并不能完全确定有或是没有,因为外面除了暴风雨还在下冰雹,甲板上风浪又大,她当时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舒馥在沙发上躺了会,又起来拿着空杯子去厨房给自己冲咖啡,经过后门时她愣了一下,她又看到了成遇。那双静淡的深色眼睛,正看着后门的方向,因为角度问题,仿佛正透过漂流岛屋的屋门和她遥遥对视。
    舒馥的心口跳了一下,她连忙朝左边移了一步,又朝右边移了两步,最后确定刚刚那一眼只是视觉角度问题。
    又或者,是因为军人的天性,他有种敏锐的直觉,直觉这艘木筏的小屋里一定有人在,并且很有可能会站在门里透过单向玻璃打量外面的人。
    舒馥拿着杯子走到了门边上,外面冰雹还没停,她能听见冰雹一块块砸在甲板上的声音。成遇站着的地方是木梯的下方,那里空间不大,就一点点位置,是目前天气情况下,一层甲板上唯一安全的区域。
    不过整个漂流岛屋的一层从外部看也就2米多的层高,所以木梯的高度也只到2米,他身高估计有一米九,加上军靴的厚度,此刻站在木梯后面,头顶着木梯的台阶,整个人和木梯的尺寸极不匹配,有种大人误闯儿童乐园的反差感,看的舒馥有些想笑。
    她是真的笑了下,可很快视线接触到他额头上的疤痕又笑不出来了。
    他额头这伤,十有八九是在边境时弄的。
    听韩澜的描述,当时去边境他们应该是一起的,韩澜还差点死了,从边境回来后成遇原本已经退离第一线了,而且人在最安全的沙城,可他又跑来这里重新加入一线救援队……
    是因为内疚吗?因为当初让她住进家属楼的是他,所以执着的想要找到她。
    如果不是这次从韩澜那里听到,她根本不知道他竟会为了这件事内疚这么久。但说到底,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天灾根本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而且,之前在鹿城有网时接收到成遇的消息时,她也没从他的语音信息里听出什么端倪,压根就不会想到“她失踪、下落不明”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舒馥叹了口气,想到了目前还失联的姚若云和郑菲菲,她似乎让太多人为她担心了。
    然而感叹归感叹,哪怕她心里清楚这时候只要打开门,和成遇简单说上几句话,就能解开他的心结,她依然没有半点露面的想法。
    她这次看清楚了,他头上并没有白色光条。
    果然,本质上她还是那个理智永远大过感性的舒馥。
    她再次叹息了声,决定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和他在恰当的时机见面,就对他好一点,最多——以后不怼他了……
    这一次,夹杂了冰雹的暴风雨足足维持了三个小时,玻璃阳台里虽然那什么都没有,也很拥挤,但安全性却是一流的,而且遮风挡雨,也不颠簸。
    舒馥照旧在冰雹停止,风雨变小,水域上出现其他船只后,开启防护罩,将木筏上的人都弹了出去。
    不过考虑这次的幸存者里有一两个人可能受伤晕了,她在木筏开始朝水面下潜行时,开门跑到屋檐下,朝着防护罩外面抛出了几个救生圈。
    几个救生圈都是在郓城旧址水域捞到的,捞上来的时候都没气,她一一打气后发现都完好无损自然留了下来。
    救生圈离开防护罩后,立刻因为浮力浮上了水面,刚好落在那几个懵逼的幸存者身边,他们当下拉着自己昏迷的同伴,将人拽过去,让昏迷的人靠着。
    成遇也看到了救生圈,他怔了两秒,突然一个猛子,朝水下扎了进去。
    舒馥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看到了从水面上快速潜下来的身影,是成遇,他依靠出色的水性,在水面下四处搜找。
    她看到他一次次从她的防护罩外面经过,有好几次,他几乎要一头撞上防护罩,手一伸就能够到防护罩里面的她,但——只是几乎。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防护罩能干扰和屏蔽一切。
    她总觉得,他似乎是因为一个突来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才会潜入水中寻找的。他太认真了,她突然有点不忍心。
    舒馥很快取出地图平板,设定了目的地,将漂流速度调到最大,快速离开了这片水域。
    **
    自那天意外见到成遇后,她白天便重新换了一片水域停留。
    天气情况越来越恶劣,三天两头不是冰雹就是狂风暴雨的,无论是官方救援队还是私人船只,经过之前几次的意外也更加警惕了,同时也加快了转移救援的脚步。
    长雨期维持了两个多月,且覆盖面积极广,哪怕是安全城市也已经很久没见到阳光了,十月中旬的天气,冷的像是进入了十二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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