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诸位久等了!”
    正当前厅众人或窃窃私语看热闹, 或兴致勃勃下赌注之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在二楼大厅响起。
    大厅中央高台处,宋景辰长身而立。
    众人不由收声侧目,就见他含笑朝着四下里一抱拳, 朗声道:“方才上善楼出了些纰漏。景辰在这里代上善楼向诸位赔个不是。”说罢便躬身下去深深一揖。
    宋景辰身份贵重, 自打回京城后所做出的事情又一件更比一件嚣张狂傲, 冷不丁见他这般谦谦下士, 众人只觉浑身不适应,毕竟人家可是连施国公都敢怼的主儿。
    不适应归不适应,就还挺受宠若惊。
    就听台上宋景辰又道:“诸位俱都是上善楼的衣食父母, 若无诸位捧场便无今日之上善楼,为答谢诸位对上善楼之厚爱, 亦为今日之故向诸位赔礼,景辰便开个特例——”
    说到此,宋景辰顿了顿,笑道:“今晚不止各位饭费全免, 上善楼还要送诸位一张五折, 三张七折、六张九折的削价餐券, 认券不认人,一个月内均可使用。”
    “好!”
    宋景辰话音未落地, 一声响亮的吆喝,郭午人胖中气足, 咧着大嘴抚掌叫好, 韩骏紧随其后,瞬时酒楼里叫好声一片——
    “上善楼大气!”
    “景辰公子仁义!”
    “这还因祸得福了, 今儿没白来。”
    ……
    能不好嘛,来看个热闹, 白吃一顿上善楼的饭食不说,还白得了十张上善楼的削价券。
    “乖乖,五折!这要是请人吃上一顿大餐,不得省个五百两?”
    “说得不错,上善楼的饭菜贵,吃得越贵省下得越多,若是只进来花个十两银子,白白浪费了这削价券。”
    ……
    众人掰着手指头算帐,三楼靠窗位置,宋景睿与大哥坐一处,也在替弟弟算帐,他挠挠头朝景茂道:“大哥,我怎觉得辰哥儿如此处理,非但客人们没有吃亏,咱们酒楼亦赚了,不止赚了口碑,还赚了更多的银子。”
    宋景茂轻轻一笑,“不止。”
    宋景睿惊奇:“不止?”
    “嗯,不止。”宋景茂肯定地点点头,笑道:“睿哥儿你想想他为何规定这些削价餐券只能在一个月内使用?”
    宋景睿先是怔愣,随即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还有人气!”
    宋景茂赞许道:“不错,还有人气,上善楼刚一到景辰手上就有如此高的人气,你说这叫某些人情何以堪?”
    宋景睿自然知道大哥口中的某些人是指哪个,抿着嘴儿乐。
    正这时,楼下传来一迭声的报菜名:“三鲜鱼翅、佛手海参、冷片羊尾、羊唇龙须、松花小肚儿虫草鸡、什锦豆腐酱瓜丝儿来了——!”
    听见跑堂的报菜名,又见满脸带笑的伙计端着餐盘鱼贯而出,韩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赚翻了,赚翻了,小爷我赚翻了!给钱给钱,快给钱,你们谁都不许赖账!”
    ——刚才下赌注他赢麻了。
    郭午在旁边看热闹咯咯乐,其实不管他对景辰有没有信心都会买景辰赢,与输赢无关,这是对兄弟的支持。不过他却没有参与到这帮王孙贵族的赌注当中去,以他的身份赢了这帮公子哥儿得罪人。”
    一帮人正热闹着,楼里又响起吆喝——
    “诸位,咱们酒楼新酿的醉云边,不售不卖只赠有缘人,今日让各位久等,咱们东家特请诸位喝上一杯。”马良吆喝着,抱了一大坛酒出来。
    “醉云边?这名字起得妙……”
    某位客人嘴里念叨着,一个“妙”字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得耳边“扑通——哗啦!”
    一声脆响,马良一个“不小心”没抱住,酒坛子摔碎一地,酒液横流,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席卷整个酒楼大厅。
    韵味之深厚,令人闻之欲醉,韩骏顾不上收银子,鼻尖动了动,细细辨别气味。
    他老子好酒,他自己亦是个能喝的,什么好酒他没喝过,琼酥酒、瀛玉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香泉酒,就连神仙醉他也不是没喝过,但凡有名气的,就没有他韩骏没喝过的。
    “好浓好香的酒气,骏哥儿你最懂酒,可闻出这是何美酒?”
    韩骏蹙眉道:“这酒味初闻同留春酒有一点点像,却远比留春酒醇香浓郁百倍。”
    “怎么可能是留春酒?!留春是什么品级的,勉强称得上中上品,如何会有此等浓郁酒香?”
    真叫韩骏说对了,这酒还真就是留春酒,正是之前宋景辰吩咐马良高价收购的两个酒坊之一。
    话说这提纯酒精同酿酒完全是两码事,不是说你来瓶四十三度茅台,蒸馏提纯一番秒变五十三度飞天。
    这制曲、蒸煮、发酵、取酒等多道工序,整个过程需要至少三五年时间的沉淀,各种微生物的微妙平衡才能发酵出独特的酒香,宋景辰不过是买下留春酒坊,利用蒸馏法改进了留春坊的取酒工艺。
    马良脸色一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宋景辰“适时”上前。
    “东家,我……”马良一脸苦相,欲言又止。
    宋景辰一抬手,“先下去吧。”言罢,他转身朝众人解释道:“诸位,今日楼里的伙计们太忙,马管事好心帮忙,不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无妨,这醉云边酿造不易,说是可遇不可求也不为过,不过好歹这次总共成功了五坛,送人两坛,摔坏两坛,还有两坛的存货。
    景辰亲自取来一坛与诸位品尝。”
    宋景辰一波三折吊足了众人胃口,待众人亲自品尝到这“醉云边”的真味,恨不能将马良碎尸万段!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抱不动你逞得那门子能,这下好,如此美酒就剩下一坛了、一坛了!!!
    马良心里“苦”,他也舍不得摔呀,这不是没办法奉命行事么。
    以韩骏为首的众公子哥儿呼啦啦蜂拥而上将宋景辰团团围住……
    马良瞧见一队衙差进楼,悄然退下,是该处理那几桌带头闹事的了,这帮子人只要进了衙门,哪个身上查不出点事来,治一个聚众闹事还不容易得很?
    还想免费吃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楼里人人都有酒菜吃喝,唯有这几桌人无酒无菜不说,更被几个彪形大汉暗戳戳挡住不让走,明眼人谁还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儿来。
    上善楼不惹事,亦不怕事。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虎豹的来了,也绝不客气!
    ——与此同时,施国公府。
    “蠢货!我要你暗地里寻他麻烦,没让你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你只怕全京城的人不知道事情是我们国公府做的!”
    施崇信怒火中烧,手中茶盏用力砸向小儿子,施志平吓得忙躲闪到一旁,心里委屈至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并非他所愿,谁能想到宋景辰这厮狡猾至此。
    闻讯赶来的杨志劝阻:“岳父先消消火气,此事亦不能全怪志平,宋景辰在经商一道确是奇才,我等用己之短攻他人之长,本就非明智之举……”
    ……
    京城里的饭局应酬多,韩骏几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是真能喝,也是真狠人,上来自己咣咣咣先干三杯,给你倒一杯,就问你喝还是不喝?
    宋景辰尽管悠着喝,也抵挡不住人家敬酒的热情,多饮了几杯,从酒楼回来后倒头就睡,宋景茂同宋景睿没见过他喝酒,更没见他喝醉过,不放心,景茂让景睿回去睡,他宿在辰哥儿卧房外间照应着。
    宋景睿亦不放心,道:“大哥,咱们三兄弟还没在一屋睡过觉呢,我也一起陪着吧,大哥睡不着,我还能陪大哥说说话呢。”
    宋景茂笑道:“也好,那我先回房告诉你嫂子一声,免得她等。”
    “好。”
    宋景茂回房同何氏说明情况,何氏问醉得要不要紧,是否要请郎中过来看看。
    景茂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过若我三叔在这儿,景辰醉了,他必是要整宿陪着的,如今三叔三婶都不在他身边,半宿若是醒来,孤孤单单的,他心里定不好受。”
    “辰哥儿当真是被娇养大的孩子,却难得能这般懂事这般为他人着想。”
    “嗯,亦不是什么事都惯着他。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我去换身衣裳。”
    宋景茂回到景辰院子时,宋景睿正坐在茶几旁饮茶,他睡不着。
    “大哥,你回来了。”
    “嗯。”
    “大哥你与大嫂的感情可真好,若我以后有了娘子似大哥大嫂这般就好了。”
    ……
    夜已深,一艘艘画舫彩船三三俩俩散落在玉带河面上,流水被船上富丽的灯光映得拖出长长的暧昧光影。
    画舫内,金杯盈满,红烛交映,锦幄飘垂,红粉凝面。
    极端的厌恶与极端的禁忌将男人焚烧,赵鸿煊残存的色、欲竟以这种极端而又刺激的方式唤醒。
    想他堂堂九五至尊,吃了那么多丹药无济于事,竟在如此风月场所,在如此卑贱之人身上重新找回男人应有的尊严。
    没有快感,只有恨意,赵鸿煊极端屈辱,他心里燃着一把火,他能有今日全是拜靖王母子所赐,皇后亦罪不可恕,害死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儿。
    不对,也许不止一个……。
    他要施家同靖王一般下场,凡害他者,罪不可恕!
    乔装打扮的苏公公带着大内侍卫站在外面船头,他亦不清楚自己给皇帝出了这么个法子是对还是错,是不是有用他亦不清楚。
    可大皇子最近的病犯得越发频繁了,太医言语间总是支支吾吾说一些没用的屁话,大皇子这样的身子骨怕是活不长久,若大皇子的真出了问题,难保赵敬渊不会多想。
    皇帝太需要一个太子,皇帝他必须得行,他亦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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