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晚上几点, 沈随安携带着一份醉意回家。
    别墅一片漆黑,往常会细心给他留灯的管家今日罢工。
    他没有打开?灯,而是?就着黑暗晕晕乎乎的坐在沙发上, 脖颈仰起, 露出?一条白皙且流畅的曲线。
    黑色衬衫被解开?两颗纽扣, 衣领右移,露出?分明的锁骨。
    周围极其安静。
    偌大?的别墅里只听得见细小的钟表转动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随安散去了些酒意, 起身上楼。
    他本想在客房将就一晚, 可想到自?己的换洗衣物还在主卧,只好小心翼翼的打开?主卧门。
    “啪嗒”一声。
    台灯被打开?。
    沈随安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下眼。
    暖黄色的色调充斥半个房间, 给人一种温馨的颓废感,他的视线固定在换了睡衣散发披肩的女人身上。
    她的神情有些倦意, 五官明艳, 桃花眼勾人摄魂, 橘色灯光打在她身上,为?她凌冽的气质染上暖意。
    沈随安愣了愣:“抱歉。”
    他以为?是?他吵醒了她,所以醉意上头下意识道歉。
    顾听看他一会儿,“喝酒了?”
    沈随安嗯了一声。
    他头昏脑涨之?余不忘掀眸看她,“怎么还不睡?”
    似是?想起了什么,沈随安低低解释着:“我过来取件衣服, 一会儿去客房睡。”
    “不用。”出?乎意料的是?顾听拒绝了他的提议,“去洗澡吧。”
    “……?”
    沈随安看向她,醉意未散的脑袋里清醒几分, “太太……”
    “我是?个男人。”他提醒她。
    “即便现在对你?不会有任何想法, 但?我也是?个男人。”
    她应该做的是?提防他。
    沈随安斜倚门框处,好整以暇地望着顾听, 黑沉沉的眸子明显染了醉意。
    他说完后便等待顾听回答。
    他似乎……更期待她的回答。
    顾听坐在床头,闻言视线轻微一睨,浅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你?是?在说,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她很少笑。
    笑的时候折眉舒展,眼珠黑亮,倒映着柔光。
    沈随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不,我的意思是?……”沈随安停顿一下,感觉自?己或许有点解释不清了。
    尤其是?在这种醉意上头的时刻。
    那会儿他在商业桌上谈判时,咄咄逼人的气势蓦然一消,沈随安顿时安静下来。
    他定定地注视着顾听,半晌叹息一声,无奈勾唇。
    “我去洗澡。”
    不论顾听对他有没有吸引力,擅自?评价一位女士,这对她来说都?是?十分不礼貌的。这种错误沈随安之?前?犯过一次,便不会犯第二次。
    没过一会儿,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响了起来。
    顾听垂眸,思考一个问题。
    他刚刚进房间时说的什么?取换洗衣物,然后去客房将就。
    那么……他拿了吗?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直接就进了浴室。
    顾听靠在床头,困意褪去了点,忽然有了等水停的冲动。
    一分钟。
    五分钟。
    ……
    十五分钟。
    水停了下来。
    原本无所事事,看着已经有些困怏怏的女人陡然精神。
    她合上书,侧眸望向浴室方向,眸中存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好整以暇地等待里面的人出?声。
    大?概一分钟左右,男人清哑的声音低低传来,“你?睡了吗?”
    像是?试探,又似是?询问。
    往常沈随安喊她时,总会刻意加上太太二字,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职责她的地位。
    为?数不多的不加这二字,一次是?两人谈论教育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了。
    顾听没有出?声。
    她想瞧瞧他想要做什么?
    总不会光着出?来吧?顾听漫无目的的想。
    过了一会儿,门把手‘咔哒’一声。
    等了太久没有等到顾听回答,误以为?她已经睡熟了的人,擦着半干的头发,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半裸着走?出?来。
    接触到冷空气的那一刻。
    男人大?片冷白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残余的水珠顺着脖颈缓缓滑落,身材精瘦却健壮,腹肌线条紧致,腰线被浴巾勾住,留给人遐想的空间。
    他半垂着头擦拭未干的发,放轻了动作正要走?向衣帽间的那刻,掀了掀眸。
    两道视线交汇,顾听没来得及收回,沈随安却下意识停下动作。
    不知是?哪儿的窗户半开?,从房间外吹来的冷风钻进来,吹得顾听睫毛乱颤,随意别开?脸,压住书角。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她的半张脸上。
    她垂下眼,“刚才,没听清。”
    夜风潮湿,人声悄然寂静。
    房间内的隔音棉将窗外?吱呀乱叫的声音通通隔绝。
    沈随安没有及时应声。
    拽着毛巾的指尖轻轻一捏,淡淡的眼皮上映出?黑色,压住眸中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
    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移开?视线,尽量将声音放的平静,“没关?系。”
    窗帘半拉,清辉与月影交错之?间,灯光影影绰绰。
    在一片昏暗下,他的脸颊慢悠悠升起一抹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
    不过好在天黑,看不清。
    “我吵到你?了吗?”他轻声询问。
    顾听摇摇头。
    按理来说她也不是?个别扭的性子。
    她更不是?没见过男人脱了上半身的样子。她拍戏时,见过的光膀子男人几乎数不清。
    但?唯独今天情绪奇怪的不像样。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
    顾听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是?体?内荷尔蒙在作怪,要么就是?雌性激素分泌过多,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当然,她也知道这个理论十分荒谬。
    可眼下,是?能解释她这种不对劲状态的最好理由。
    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见色起意!
    安慰了自?己一通后,顾听发现心跳动的要比平时快一点。
    她眉梢半折,索性将书合起来,翻了个身睡下,“我睡了。”
    “小声点。”
    沈随安嗯了一声。
    顾听阖起眸陷入睡眠当中。
    唯一感知到身边有人存在,是?在床垫陷入小小的塌陷,很快又安静如常时,她清醒了半分。
    自?那之?后,一夜好梦。
    ……
    这一夜顾听睡得很好。
    京都?这边的四季分明,九月入秋后天虽然凉了下来,但?气温只比夏季降下来一点点。
    直到今早被清晨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叫醒,顾听才有了实感。
    ——秋天了。
    顾听半梦半醒的睁开?一只眼,在看清对面那人时,瞬间清醒。
    男人侧着身安静地睡在她身边,额前?发丝细碎,眼皮沉阖,浑身疏淡散去,呼吸安稳舒缓。
    顾听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沈随安。
    两人同住也有一段时间,但?顾听从来没有在醒来后看到过他。
    大?多时候沈随安都?起的比她早。
    像今天这样在醒来后,还能看见他的睡颜还是?头一次。
    一时间,顾听没有躲闪避开?,她望着他,黑眸里夹杂好奇。
    他应当是?昨晚醉酒的缘故,所以今天睡得格外?沉。
    往日里对视线极端敏感的人,哪怕像她今天这样这么不礼貌的、直勾勾的盯着他,都?没反应。
    鼻尖传来一阵细微的乌木沉香。
    属于男人的气味就这样,肆虐无声的侵占了原本属于她的领地。
    虽有不适,但?不反感。
    直至这一刻,顾听才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他们二人是?夫妻。
    屋外?阳光透过未遮掩实的窗帘洒进来。
    顾听坐起来,伸展腰身。
    等她进入卫生间后,原本闭眸熟睡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
    床头轻微塌陷。
    沈随安单手撑床坐了起来,他靠着软背,视线扫向卫生间的方向。
    半晌,低低笑了一声。
    ……
    “早上好太太。”
    方管家保持半鞠躬的姿势,看向顾听身后,“先生呢?”
    难道先生昨晚没回来?
    顾听顺口道:“他还在睡。”
    方管家额头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先生还在睡?
    不知为?何,方管家思路慢慢跑偏。
    但?下一秒他立即反应过来,“是?昨晚喝酒了吗?”
    顾听嗯了一声。
    见状,管家放下了对质疑先生某些功能不行的心。
    看来应该不是?那回事。
    他去厨房提醒刘叔准备一碗醒酒汤后,便来到顾听身边,欲言又止。
    纠结了有一分钟后才慢慢开?口:“太太,今天是?九月十九。”
    顾听抬眸看他,“嗯?什么事?”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顾听渐渐了解管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般不会打扰她用餐,但?当他说话的那刻,那就证明是?真的有事。
    “今天是?大?少爷生日。”
    顾听一顿。
    她坐直身体?,边嚼嘴里食物边思考这个日子对姜且的意义。
    诚然,放在以前?这对姜且来说,是?个很值得庆祝的日子。
    但?那场火灾之?后,不管是?姜且还是?沈却,都?再没过过生日。
    每逢这个时候,沈随安就会送给他们一份生日礼物。
    但?不会大?费周章的帮他们庆祝。
    彼时的姜且和沈却,都?不是?会在生日当天, 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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