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床是不可能分床的, 姬未湫仗着生病,成功让姬溯去洗了第二次澡,姬未湫神清气爽的睡觉了, 感觉自己明天就能好。
    等到再醒时,姬未湫趴在姬溯的怀里打了个呵欠, 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 由衷感叹了一声这逼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上?
    他还有点指望,姬溯是完全没指望了, 这狗日的终生制职业, 要么他退位,要么朝廷完蛋,不然这班姬溯得上到死为止。
    姬溯还未醒,因为他卷走了大半被子的缘故,半片胸膛敞在外面, 饶是有地龙, 皮肤也略显凉意——里衣散开也是他干的,不用想了, 他就记得他睡着之后姬溯洗完澡回来,顺手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迷迷糊糊之间就扯开了。
    姬未湫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姬溯的心跳顺着血肉在他耳膜上鼓动,他顺着衣襟看向姬溯沟壑分明的腹部, 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耳热。
    ……这也不能怪他嘛。
    姬溯怎么还没醒?姬未湫没忍住戳了下姬溯的腹肌, 果然再戳第二下的时候, 手腕就被姬溯抓住了,姬未湫抬眼看去:“皇兄, 你醒了?”
    “嗯。”姬溯声音有些沙哑,姬未湫从他身上下来,顺脚把被子踹了,姬溯侧目看了他一眼,半坐起身,伸手耐心地将他的衣带系好,又在他唇角抚了一下,他眼中浮现出一点隐晦的笑意:“好了?”
    事实是这样,姬未湫刚刚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看见姬溯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敢看姬溯。他胡乱地应了一声,跳下床去更衣,姬溯也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与他同起。
    上完早朝,姬六带着邹三来见他,姬未湫听见的时候还有些奇怪——邹三,他居然进宫了?
    因着英华殿在文渊阁辖内不好随意进出,也不可能将人带到清宁殿去,姬未湫干脆就把两人拎去了长宸宫。长宸宫姬六也没来过几次,邹三更是只听说过,等到了地方,邹三左看右看表示:“感觉也没什么不同?……还怪眼熟的。”
    他还以为东宫会格外奢华的,但看起来和其他宫殿差距不大,小卓公公在一旁凑趣道:“邹三少爷,殿下小时候就住在长宸宫,您去惯了王府,自然觉得眼熟。”
    这长宸宫自然是按照当时还是太子的姬溯的喜好布置的,天长日久之下姬未湫也就习惯了,后来他一个人住也没有太大的改动,等建王府的时候,也是按照长宸宫的布置做的,邹三当然眼熟。
    “话是这么说……”邹三神情有些古怪,因为和姬未湫混得太熟了,哪怕如今姬未湫已经是他爹见着都得点头哈腰的人物了,但他没有什么真实感。
    姬未湫点了点桌子,小卓公公当即领着宫人们都退了下去,邹三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侧脸一看姬六和姬未湫都笑盈盈地看着他,顿时寒毛都站了起来:“你们看什么?”
    姬六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姬未湫捧着茶盏呻了一口茶:“不告诉你实在是于心不忍,告诉你又怕成了恶人。”
    “……?”邹三满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倒是说啊!”
    姬未湫看向姬六,他也不知道姬六要说什么,下意识捧哏而已,姬六看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人,都给气笑了:“邹小三,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邹三给了姬六一个白眼:“少爷这辈子最烦有话不直说的人。”
    姬未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姬六缓了缓,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那个契兄弟,你长点心。”
    “什么契兄弟,姬六你别乱说啊!”邹三脱口而出,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太急了,连忙捧起茶盏掩面喝茶。正当此时,他就听姬未湫幽幽地说:“那那回看见刘毓和你从院子里出来,你两嘴唇都肿了是怎么回事?你两躲院子里吃辣椒?”
    邹三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拿手挡都没防住茶水喷出来,姬未湫哪怕距离他还挺远的,还是没忍住缩了缩腿,邹三一阵咳嗽,面红耳赤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姬未湫没搭理他,转而看姬六:“刘毓又怎么了?”
    姬六的眼睛瞟了一下左侧屏风,姬未湫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道:“哦没事,是暗卫,信得过。”
    姬六真是气得胸口都疼,防的就是暗卫将他们的话传到圣上耳朵里好不好!但话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不好胡扯一些事情来挡,只能接着道:“你与突厥做买卖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姬未湫颔首:“连你都知道了,那想必是不少。”
    姬六反问道:“你这样不怕圣上发难?”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就接着说,等闲小事圣上也不会与他计较,否则南朱上上下下每天要死多少人。
    “不怕。”姬未湫痛快地说:“我皇兄替我看账目呢。”
    瑞王走私,圣上看账?
    姬六顿时就知道自己又白忙活了,“好好好……”
    邹三满头雾水:“什么生意?圣上还看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殿下整了点好东西打算赏我?”
    “美得你。”姬未湫嗤笑了一声,又问姬六:“知不知道消息的来源?”
    姬六反问:“这还用想?”
    应当不是醒波做的,大概率是乌尔王,他腹背受敌,多少想要翻盘,故而也给他找点麻烦,将消息放出去——现在放出消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伤,大不了就是被御史掺两本,毕竟花钱从胡商手里买点稀罕物件又不犯法,只能是个‘疑罪’。
    姬六又顿了顿:“你真不打算管管你家的长随?”
    姬未湫不慌不忙,颇有些闲适从容的意味:“他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也想看看他到底图什么。”
    他也想看看姬溯将醒波放在他的身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把柄他给姬溯了,端看姬溯如何发作。
    姬六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邹相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姬未湫道:“昨天已经敲打过了。”
    邹三:“???这怎么又跟我爹扯上关系了?”
    “事儿不大,你别慌。”姬未湫道。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邹三听见姬未湫说事不大就轻松了下来,他一手支颐,百无聊赖地戳着一块点心道:“你们就不能从头到尾说一遍?”
    姬未湫耐心地与他解释道:“就是我打算捞突厥一笔,与他们做生意,然后你爹大概是听了刘毓的糊弄,打算私下里跟着我一起捞一笔。不过你也别太生气,我已经跟你爹说过了。”
    邹三震惊:“昨天你让人给我传消息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邹三暴怒:“那你传‘注意你爹和刘毓外面不干净’是什么意思?我还当他们一道上青楼不带我呢!”
    姬六:“……”
    他侧过头去看向姬未湫道:“傻人有傻福,咱们以后不带他玩,我们不配。”
    姬未湫眨了眨眼睛:“我也不想跟你玩儿。”
    这下轮到姬六暴怒了,扑上来就打算让姬未湫俯首认错,邹三也跟着一道下黑手,他两个都想打,姬未湫则是扯着邹三给自己当垫背,三人闹了一通才散开,各自坐在椅子上喘气,忽地姬六道:“还挺羡慕张二那小子。”
    张二因着猎场一事被顾相扣在了家里,本来说是开春送他去江南上学,但大概是情况有变,前一阵就送去了江南,顾相这事儿做的悄无声息,他们知道还是因为收到了张二诉苦的信。
    姬未湫若有所思,其实要不是姬溯跟他告白,王相一死,世家这一帮子势力蛰伏下去,他大可以隐姓埋名去外地求学,远离朝堂政务,毕竟这年头又没有电视,相片也主要靠画的,除了这帮子达官显贵谁认识他长什么样?
    姬六则是想谁能想到半年前他们还在银鞍白马度春风,现在一个远游,两个在朝为官,唯有邹三,当了他那个挂名的守卫,每天依旧逍遥度日。
    现在局势有些复杂,今天他把邹三拉来就是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邹相不安分,若是让他一意孤行恐怕要殃及邹三,别到时候搅得兄弟都当不成,所以多少要叫他知道些,由姬未湫口中出,由邹三提点一下家中,多少就免去了几分猜忌,那也是好的。
    没想到姬未湫已经这么做了。
    忽地,邹三道:“哎?等等!未湫,你有人了?”
    姬六顺着邹三的目光看了过去,方才打闹一通,姬未湫的衣襟微散,衣襟的最末端有一个明显到了极点的吻痕。
    姬未湫闻得此言,连遮都懒得遮一下:“回头带你们见见。”
    其实见都见过,就是身份不一样而已。
    他眼见着日后是常住在清宁殿,哪怕清宁殿宫人都守口如瓶,不会说其实他住进了姬溯的寝宫,但是‘清宁殿’这个词代表的意思已经足够危险了,时间再长下去,该有的不该有的传闻都会出现。
    姬未湫怕吗?
    当然怕。
    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要说有多怕,那也不至于,他最担心的还是母后,怕她接受不了。
    这种没发生的事情,姬未湫一直都是懒得细想的,提前焦虑犯不上,有句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着看以后就是。
    既然他跟突厥做生意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那不安分的人也该跳出来了吧?
    这其中有姬溯想杀的人吗?
    邹三陡然问道:“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姬未湫憋了一肚子坏水。
    姬未湫道:“我在想要不要做的更越线一点……这样回头罪证才算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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