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兄。”姬未湫行了个礼, 偌大的清宁殿中半个侍奉的宫人也无,姬溯一人独座,莫名就显出一点孤寂来。
    姬未湫觉得这是自己的滤镜, 毕竟以前姬溯也爱一个人坐着,他那会儿就没觉得姬溯怎么可怜了——要知道姬溯把人打发出去的原因是呼吸声吵到他了。
    饶是宫人们刻意将呼吸放轻放缓, 姬溯依旧能察觉到, 武功高强就是了不起。
    姬未湫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羡慕,转念一想——算了算了, 让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肯定做不到, 如果有那种绝世高手给他来个醍醐灌顶让他啥也不用干就能白得几十年内力的套餐的话给他不介意来一份。
    姬溯垂眸看着奏折,头也未抬,只道:“回来了?”
    姬未湫总觉得姬溯的气场好像有点不太对,但他想了想自觉没有什么招惹到他了——总不能是因为他和姬六单独吃了饭不带他玩儿他就吃醋了吧?
    不管真相如何,姬未湫就这么认定了。他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笑意到了姬溯身前, 伸手抽走了他手上的朱笔, 因着他的动作,姬溯指尖多了一抹红痕, 姬未湫坐在了姬溯身边,强行把他往旁边挤了挤, 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肩上:“谁又招惹皇兄不高兴了?”
    言下之意, 我哄哄你呀。
    姬溯碾动了一下指尖,那一抹红痕便化作了一片殷红, 淡淡地说:“并无。”
    姬未湫把玩着朱笔:“那皇兄今日不午歇了?”
    姬溯作息一直是很好很好的,只要没有天大的事情, 饭后雷打不动午睡, 今天还端在这里坐着批折子,还说没事儿?姬未湫扫了一眼那折子, 馆阁体有个特征那就是够清晰,这一眼足够姬未湫看清上面写了点啥了。
    嗯……一个破……呃,好像是挺重要的?
    姬未湫的脚趾忍不住抠了抠地板:“周二哥抓着了二王子铎夏?”
    姬未湫见姬溯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仔细地往下看。
    这折子是周如晦的密折,上面写着的是他在边境‘巡察’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个部落来袭击村落,他把对方灭了之后,不小心追出国境四百多里,‘顺手’抓住了突厥二王子。
    “就是那个和自己亲娘生了个女儿的二王子?”姬未湫皱眉道:“不是说旧疾复发?”
    虽然旧疾复发是个很好用的借口,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但距离国境线四百多里……这个行为本身就不合常理。
    姬未湫又仔细看了一遍,不知不觉中已经坐直了身体,他头也不抬地问:“皇兄怎么看?”
    姬溯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所图非小。”
    “所图非小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姬未湫顺嘴说,随即着重看了看后头的缴获的战利品,大量的宝石与香料……该不会是来做生意的时候被抓的吧?
    什么样的宝石与香料需要二王子亲自去?
    就如同醒波与突厥人做生意,姬未湫哪怕知道了也就是问一问醒波而已,绝不会说什么他亲自出面去跟突厥人谈生意。这些事本就是醒波的职责所在,他为什么要掺手?如果是到了要他这个主人亲自出面的地步,那肯定不是寻常的生意。
    姬未湫拿着密折,侧脸与姬溯道:“皇兄,二王子乌尔与三王子铎夏关系如何?竞争关系?”
    “嗯。”姬溯说罢,忽地将密折从姬未湫手中抽走,扔回了书案上,他道:“该午歇了。”
    要是平时姬溯这么说,姬未湫就该识趣点告退了,现在姬溯这么说,那姬未湫直接就当做是邀请了。美色当前,他当即抛下什么二王子三王子,握住了姬溯的手:“我陪皇兄一道。”
    姬溯就由着他牵着往碧纱橱里走,待进了碧纱橱,姬未湫转身,促狭地说:“没有宫人服侍皇兄更衣怎么办?看来只好由臣弟代劳了。”
    姬溯眼眸沉黑,他看着面前笑意盈然的姬未湫,忽地笑了笑:“也好。”
    他张开双臂,便见姬未湫一步跨来,挨着他低头与他解腰带,腰带上的佩饰很多,小孩儿却是没有这个耐心一一解下来的,只抽关键的地方解,不过三两下就将整条腰带卸下,连带着佩饰一道扔上了罗汉床。
    只听环佩相击之声骤然响起,姬未湫看也不看那腰带,顺势将姬溯的中衣给解了,衣物一下子松懈开来,向两侧扩散而去,露出细白柔软的里衫。
    姬未湫侧身过去拿了件睡袍来挂在了臂上,走到姬溯身后将他的外衫和中衣都给脱了,柔滑的衣物顺着姬溯的肩膀滑落,姬未湫没忍住,抬手抱住了姬溯,脸蹭上了姬溯的背脊,姬溯的体温通过里衣传递到他的脸上,有些烫,却熨帖得很舒服。
    姬未湫撩了一下姬溯里衣的下摆,手心也变得暖和了。
    姬未湫不禁感叹他真的吃的太好了……可惜只给舔舔,不给真的咬下去吃进肚子里去。
    姬溯按住了姬未湫的手,道:“松手。”
    姬未湫在他背脊上蹭了蹭,越发将他抱紧了:“我不。”
    姬溯握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折,姬未湫只觉得眼前一花,姿势就变了一个,他被扯到了姬溯身前,姬溯随手摘了他的腰带,耐心为他更衣。
    姬未湫还要挨挨蹭蹭,他却是一派心硬如铁的模样,该如何就如何,姬未湫伸手想要去牵他的手,还叫他警告似地看了一眼,待衣服换好,就把姬未湫放在了床上,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随即躺在了他的身边。
    姬未湫没忍住笑了笑,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待着。
    姬溯的皮肤有些微微的凉意,大概是因为刚刚只穿着里衣站着跟姬未湫胡闹的关系,姬未湫半点也不嫌弃,没忍住亲了一口。
    姬溯身形一顿,握住他的后颈将他扯开:“胡闹什么?”
    姬未湫乐颠颠地还要凑上去亲,见姬溯不允,有些遗憾,倒还真的就不再胡闹了,他抬眼看姬溯,道:“有时候还真的很好奇,皇兄是怎么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的?”
    姬溯在他颈上轻轻地揉着,姬未湫现在也是个社畜了,揉按到一些穴道的时候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姬溯平缓地说:“自然有人替朕去看。”
    姬未湫毫无睡意,“醒波?”
    “也算一个。”姬溯回答道。
    姬未湫捉住了姬溯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亲了亲他的手腕里侧:“醒波跟了我这么久……他要是出事,皇兄提前告诉我一声。”
    姬溯反问道:“你是在为他求情?”
    姬未湫摇了摇头,他道:“不能算,只是想知道而已。”
    姬溯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姬未湫又问道:“皇兄,我们要与突厥开战吗?”
    抓了二王子,现在三王子又在京中,如果不考虑后勤,还真是个好时机。可打仗打得就是后勤,姬未湫也想从姬溯口中得到一句实话,这样他才好决定怎么跟乌尔王做‘生意’。
    姬溯一手捏住了姬未湫的下巴,与他对视。他凝视着姬未湫,似乎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想知道?”
    姬未湫重重地点了点头。
    姬溯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姬未湫一顿,有一瞬间大脑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下一刹那他领悟了,脑子里的小人仿佛都欢呼了起来,他想坐到姬溯腿上去,却叫姬溯握住了腰,轻描淡写地让他换了个方向,靠坐在了他的怀里。
    因着今日未曾唤宫人来侍奉的关系,床幔半敞着,闭合的那一边还是姬未湫顺手放下来的,故而床帷内光线并不算晦暗。
    姬溯一手环着姬未湫,下巴枕在了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都圈入了自己的领地中。姬未湫还当姬溯要干什么,背脊一僵,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抱着他坐着,顿时泄气,他跟没骨头似地一样赖在姬溯怀里,只听姬溯道:“此前与你说过,年内并非良机,并未骗你。”
    “两国交战,非战天时,非战地利,非战兵将,而战国运。”温热的吐息拂在姬未湫耳畔,姬未湫只觉得耳边一阵阵的发麻,他强忍着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听:“铎夏落入周如晦之手,便属国运之一,乌尔入京,亦属国运之一,若此时开战,也算是良时。”
    姬未湫勉强集中注意力:“但皇兄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打,那目前还不算是非打不可……是吗?”
    姬溯轻轻地应了一声,那轻微的字符落在姬未湫耳中却是格外的明显。姬未湫耳畔不知不觉已经红了一大片,他难耐地动了动,只听姬溯问他:“你如何选?”
    姬未湫道:“此事皇兄做主,我瞎凑合什么?”
    “说说看。”姬溯搂着他,忽地抬首在他颈侧落下一吻:“不怪你……嗯?”
    要不是姬未湫还被姬溯环着,他非跳起来不可——给刺激的。
    姬未湫深吸了两口气:“是我的话……我也选再等等,越等对我们越有利不是吗?周二哥抓了铎夏……策反他如何?突厥愿与王氏共天下,我们为何不能将计就计,暗中支持他去争可汗之位?只要他们那儿乱成一锅粥,对我们都有利。”
    姬未湫想的是这也算是现代大国常用的明谋之一了,扶持一个亲自己的他国领导人,以此来获取更多的话语权与利益——国际援助,懂的都懂。换到南朱这里就更加直白,因为双方实在是太近了。
    远交近攻,不想统一的皇帝统称鼠辈,姬溯在原著中最后也是将突厥那一块拿下了,不过时间比较漫长,他选的是最不伤民的方式。
    姬溯问道:“战与不战各有所缺。”
    姬未湫顺着他的思路道:“不战就是如今,暗中谋划,修养生息……但要是打赢了,也很麻烦。要他们割地赔款?那终究治标不治本,反而会将他们中间的矛盾化除,拧成一股绳来对付我们。可若是将他们灭国,我们国力应当是难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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