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修养, 从冬天到春天,又到夏天,大半年的安静时光过去。
    从小体弱多病的继国家主母无病无灾的活了下来。
    不过,妇人不外出, 也没有多少外人认识她, 继国家族便没有对外泄露这件事,把药方珍藏了起来。除此之外, 另一个改变的人是继国缘一, 他面对群里白泽又一次发出的邀请,虽然拒绝了,但是对白泽承诺母亲能走出家门后就去见神兽大人。
    继国缘一不愿失约, 每天开始期盼母亲能在白天走出来晒太阳。
    他有点困惑,明明母亲的身体没有问题, 却很难走出房门,仆人们说母亲的身体虚弱, 难以移动,他觉得那些人、包括厉害的兄长大人也说错了。
    ——母亲比任何人都健康。
    这段时间继国缘一的情况引起了群成员们的关注。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继国缘一,你的母亲康复了吗?]
    [【一阶】继国缘一:嗯,我看到母亲的内脏颜色很好,肌肉恢复了力气。]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记得查看大脑,如果不懂,可以发图片给我看, 你对人体的认知过于浅显, 算了,把这本书看完吧。]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发送《白眼瞳术入门:透视人体》。]
    大概是群主拿他们进行了对比, 大筒木舍人意外的愿意和自闭症儿童般的继国缘一沟通,并且传授对方一些无伤大雅、异世界难求的经验技巧。
    [【一阶】齐木空助:已下载, thank you~。]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微恼)你插什么话,这是我是给继国缘一看的书籍。]
    [【一阶】齐木空助:我弟弟也有全方位透视眼,拜。]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
    [【一阶】继国缘一:我正在看,白眼是什么?]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不用在意,我这一族的眼睛天生是白眼,你眼中看到的世界类似于白眼看到的世界,吸取共通之处的经验就可以了。]
    [【一阶】继国缘一:谢谢舍人先生。]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我只是不想看你傻乎乎的样子。]
    说完,大筒木舍人就下线,不理会继国缘一发的好人卡。
    听到还有人继续艾特自己,大筒木舍人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聊天群。
    [【伪四阶】波罗斯:@大筒木舍人,很有老师的气派,可惜上次没有体会到你白眼的威力,透视我的肌肉骨骼和大脑,似乎没有多大用处?]
    大筒木舍人噌的一下火气直冒。
    一个两个懂透视眼,弄得他家的白眼好像变得不值钱。
    现在,又有一个打不过的波罗斯插嘴,令他没有办法怼回去,只能冷哼一声。
    “迟早把你的身体做成傀儡。”
    大筒木舍人怨念。
    白眼进化成了转生眼,转生眼对异世界人士的杀伤力有限啊!
    平息一番后,大筒木舍人还真的看到继国缘一上传了大脑图片,不禁噗嗤一笑,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母亲的大脑图片上传给其他人看吧?
    [【伪四阶】大筒木舍人:没问题,注意一点,你母亲可能心情抑郁。]
    [【一阶】继国缘一:嗯。]
    大筒木舍人想到自己已故的母亲,璀璨的眸子黯淡下来。
    他一时心血来潮,走出城堡,止步于祭拜母亲的圣地之前,脸色踌躇起来。
    “真不想去那个地方。”
    大筒木舍人的手摸着心口,呢喃道:“有一种声音在催促我,让我过去。是族人吗?族人希望我与他们一起沉眠吗?”
    面对族人亡魂的呼唤,大筒木舍人的叛逆心上来,转身就走。
    “等地球毁灭,我再去和你们相聚。”
    总而言之——
    人活着,不想死,目标未能实现,做鬼也不会原谅地球人。
    圣地里隐藏的一缕精神意志:“……”
    ……
    深夜,木门被一只苍白如死人的手拉开。
    她披着厚厚的衣服,衬托着瘦小的双肩不堪重负,以往会有缘一或者女仆帮忙扶着半边身体,不至于让她孤零零地出现在走廊上。
    一生被病痛束缚的妇人走出来,迷茫地望着夜晚的世界。
    在她的手中,祈祷太阳庇佑儿子的耳坠被捏得皱巴巴,掌管太阳的神灵从未注视过这一方世界,反倒是月光不吝啬自己的光芒,沐浴在一位黑色长发的古代妇人身上,黑发红瞳的继国家主母凭空多出活人很少有的不详气息。
    她原本站在原地发呆,直到……她听见了练剑的声音。
    顺着声音,妇人走了一小段路,发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几十米外训练场上的动静。她的长子继国岩胜正在深夜练剑,一剑一喝,每个动作做得有板有眼,有汗水滴落到睫毛上也不去擦拭,努力弥补过去一个月缺少的训练量。
    她本该心疼自己的孩子,听说缘一外出求药回来后,与岩胜一起照顾了她很久,如今她能正常行走了,不枉费两个孩子的苦心。
    上前数步,妇人就闻到了令自己饥肠辘辘的气味。
    “好香……是仆人在做肉食吗?”
    妇人不习惯双脚正常走路的感觉,好似踩在云朵上,头发晕,踉跄地靠近,肠胃蠕动,一股极为强烈的饥饿感促使她主动了一回。
    而后,她呆在了那里,四处张望。
    那边没有任何食物。
    有的仅仅是发现了自己的继国岩胜。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仆人呢?”继国岩胜丢开手中的长剑,急忙跑去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那道身影,在此时此刻,女子比他的剑术都重要。
    继国岩胜是如此,他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
    妇人惨白着脸,隐忍的性格使得她说不出什么话,悲伤的笑了笑。
    继国岩胜捂住母亲的双手,“您的手好冰冷,脸色也好难看。”
    妇人感受到长子传递而来的温暖,与次子缘一柔软的手不同,长子岩胜的手上有很多老茧,粗糙得不像是一个孩子。
    很少与继国岩胜沟通的妇人在这个夜晚说起来了很多话。
    大部分是关心之语。
    继国岩胜无奈又感到暖心。
    他的母亲反反复复地说道:“不能轻视生命,人要活在阳光下,岩胜。”
    继国岩胜胡乱点头,试图让母亲回去睡觉,发现母亲手里捏着弟弟的耳坠后,继国岩胜找到理由连忙说道:“这是缘一的东西,我明天帮您还给缘一?”
    妇人低声道:“好。”
    她留恋地望着耳坠,“记住,你要当一个好哥哥。”
    继国岩胜把母亲送回了房间,妇人沉默地坐在榻榻米上,从衣袖下伸出的手捂住了想要流泪哭泣的嘴唇,两颗微尖的牙齿在渴望着亲人的血肉。
    第二天早上,炙热的太阳出来了。
    妇人没有勇气走入痛苦的阳光下,支走了仆人,做出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
    ——她,悬梁自尽了。
    在十分忌讳的死法面前,继国家族确认是自杀身亡后就匆匆下葬。
    去年准备的墓地,在今年派上了用场。
    继国缘一想要冲过去,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拦腰阻止,继国缘一大喊大叫:“她没有死!母亲还活着!不能埋葬母亲!”
    继国岩胜悲痛欲绝:“你不要胡闹了,母亲早已停止呼吸。”
    继国岩胜为了安抚弟弟,把母亲的遗物给了弟弟,“这是母亲让我还给你的。”
    继国缘一仍然是无法理解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没有人看到他能看到的大脑,没有人愿意帮他去救母亲。
    母亲没有死,母亲也许想活下来。
    “你不去,我去。”
    继国缘一在土葬过程中缩紧了瞳孔,挣脱兄长的怀抱。
    可惜,他能击退在场的成年人,却无法带走沉甸甸的棺椁和尸体。
    最终继国缘一被绑起来了。
    坟墓堆成小山丘,阻隔视线,埋葬了继国缘一眼中的希望之光。
    [【一阶】继国缘一:我的母亲在今天自杀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一阶】继国缘一:她已经康复,能永远不生病了。]
    [【一阶】继国缘一:……(流泪)]
    聊天群里,老群员们默默潜水,谁也不敢回复继国缘一。
    至于为什么?
    在这里待久了就自然明白了。
    系统没有再同情继国缘一,感慨万分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代价,想要,就得承担。”
    想着,它就转手把不完整版的药方卖给系统商城,小钱包又鼓了起来。
    如果是完整版的药方,没准还不值钱呢。
    它标注:【药名:低级长生不老药(人类限定版)。优点:保留理性,立竿见影,百病全消,轻松变成鬼王。缺点:易变异,畏光,吃人,心理疾病不包售后。】
    好不容易赚了钱,系统开心地去给宿主买异世界的美食。
    犹格索托斯很容易被讨好的吃了一口。
    当着系统期待的面,祂只吃出了主系统各种防备下的科技与狠活。
    食材被拦截因果。
    找不到背后的……厨师和美食世界。
    犹格索托斯宛若深渊的喉咙动了动,碾碎了食物内蕴含的规则,平静地说道。
    “我比较喜欢吃原滋原味的美食,你这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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