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人?胆敢到我们凌霄峰来??”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剑风凛然,越过薛应挽发丝,在身后密竹上留下深深剑痕。
    白衣持剑之人从?阶上走?出, 居高?临下看着他二?人,面上轻狂, 话语也带几分少年之气。
    蔓菁连忙行礼:“魏师兄,是我来?领新弟子介绍宗门?, 不知打?扰到你练功,实在抱歉。”
    魏以舟挑眉:“你难道不知道, 从?前新弟子入门?, 是不会带上凌霄峰的吗?”
    蔓菁脸都红了, 忙道:“是方才霁尘真人将戚挽收作徒弟,我才想着带他来?熟悉一二?的。”
    “收徒?”魏以舟也愣了一下, “我师尊收他当弟子了?”
    蔓菁点头:“是呀, 还说让戚师弟明日就到霁尘殿见他呢。”
    思?及上一世?中魏以舟结局,薛应挽心中不由因他再一次出现而喜悦,好一会,才回神行礼:“师兄, 是我请师姐带我介绍的, 不要怪罪她。”
    魏以舟端详许久,似乎在观察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同?门?师弟的新弟子,倒也没初时那样咄咄逼人。
    他哼了一声, 说道:“除却水灵根, 也没什么特别,不过, 既然师尊收了你当徒弟,往后, 你也称我一声师兄就是。”
    薛应挽喉咙滚动,嗓音沙哑,再一次喊出阔别许久的那一句:“师兄。”
    魏以舟忽地有些别扭,收剑入鞘,背身离去。
    第二?日,薛应挽早早便到了霁尘殿。
    戚长昀不喜大动,是以百年来?霁尘殿摆设一直如此,令薛应挽生出些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尚还在凌霄峰的那些时日。
    戚长昀从?大殿主座起身,走?到薛应挽面前。
    从?前的薛应挽被戚长昀带回宗门?,省去了敬茶这一步骤,如今才算是真正补齐。他躬身递上茶盏,举杯齐眉,仔仔细细完成了这一道礼节。
    戚长昀接过敬茶,道:“抬头。”
    薛应挽正了身子,看向戚长昀。
    “你原来?模样并不丑,为?何易容?”
    薛应挽一惊,戚长昀看得出来?。
    又懊恼,他师尊是个怎样的人,怎会不能识破山下艺人替他做下的拙劣伪装。
    只回答:“弟子,弟子有自己的原因……”
    戚长昀问道:“还要继续吗?”
    本就是害怕有人认出自己,可如今似乎朝华宗没有人对?自己有半分印象,这伪装不可谓不多余。
    薛应挽颈上红了一片,十分羞愧,结结巴巴答:“请师尊……给弟子去了伪装。”
    戚长昀指尖在他额心一点,薛应挽便容貌大改。
    “虽不知你要做什么,但?从?前的伪装太差,如今不算完全恢复本貌,只是与你从?前面容八分相?像,若有不满,可再与我提。”
    “不用的!”薛应挽十分感激,“这样便很好了。”
    戚长昀问:“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因为?通过了师尊的阵法?”
    “原因之一,你与我灵根同?源,本就适合修行我门?下剑法,”戚长昀按在他额心的指腹施力,汇入一点灵流,澎湃灵力瞬间激荡过薛应挽四肢百骸,“何况……”
    他顿了顿,说道:“你这处,像是与我存在感应。”
    薛应挽心中一震,冷汗直冒。
    好在戚长昀并未细究逼问,只是如同?上一世?般,为?他额间点上一道略微泛着凉意的云纹。
    光芒稍纵即逝。
    “往后好好修行,若遇到疑惑困阻,可来?寻我。”
    薛应挽跪坐在地,垂下头颅,再一次对?戚长昀行拜师之礼。
    “多谢师尊。”
    *
    魏以舟受了戚长昀之命,替薛应挽向宗门?解释面容一事,蔓菁听到了也惊叹不已,特意找到薛应挽,直言道:“你长得这样好看啊,当时看到你样貌平平无奇,还惋惜了好一会。”
    薛应挽:“……”
    其余弟子也皆正式入了宗门?,在他之后穿过乾真阵的另一位双灵根弟子周侨则拜入了化科长老?门?下,成为?了亲传弟子。
    揭露薛应挽是单水灵根弟子时,弟子们反应则是:“原来?如此!果真如此!”
    唯有这样好的资质,才能顺利突破乾真阵,得了霁尘真人的青眼。
    薛应挽在宗门?一旬时间,除却基础功课学习,境界也突破到了炼气九层。
    他性子温和纯善,许多弟子都愿意主动与他交往,薛应挽重回了一遭朝华宗,反倒过得较从?前好上许多倍。
    今日难得休息,薛应挽便在峰中四处闲走散心,行过迟亘峰,本想去演武场寻弟子试两招剑法,不料,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的人。
    演武场位置极大,盘踞了整个迟亘峰头,可萧远潮却独自一人在靠近林间角落独自练习。他手中仍旧拿着“却风”,却没有薛应挽记忆中的意气风发,而是沉默着,一遍遍用那把不再能共鸣的剑砍向眼前木桩。
    他走?上前去,萧远潮并没有发现薛应挽在看他,又或许只是习惯了演武场弟子对他的目光,早就不再会有任何反应。
    有相?熟弟子注意到薛应挽,想来?打?招呼,顺着他视线望去:“你在看谁……哦,萧继?”
    薛应挽向他们行礼:“二?位师兄好。”
    正逢萧远潮一招运转结束,弟子翻了个白眼:“这萧继又在准备比试吧,也真够坚持不懈的。”
    一月后是每年例行的弟子比试,新入门?弟子从?第二?年起才能参加,获胜者?皆有灵石丹药等奖励。
    他身边结伴弟子同?样不屑,言语讽刺:“可惜,就算再努力,也不过勉强能拿个倒数,偏偏还整天一副高?傲的样子,看得人心烦。”
    “不过和沧玄阁阁主的小公子结成道侣而已,宁倾衡都多久没回来?朝华宗了,怕不是早就嫌弃他这个废物没用,和别人……”
    那弟子话语越来?越暧昧,虽未讲完,给人以无限遐想之意,旁边弟子手肘撞了撞他,虽说是阻止,面上却同?样笑个不停。
    他们根本没有避着萧远潮说这些话,甚至还故意提高?声音,但?萧远潮依旧是那副平淡沉默模样,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薛应挽如何也不会想到,萧远潮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初那个高?傲张扬,又不可一世?天子骄子一朝没落,成为?了如今人人讥嘲的笑柄。
    以他的性子,一定反抗过,但?是没有用。
    修真界向来?实力说话,如今现状,大概是已经妥协了。
    第二?次遇见萧远潮时,是在小遥峰。
    魏以舟托他去给小遥峰的弟子递信,返回时正撞见萧远潮在与一个小遥峰弟子比试。
    那弟子比他晚入宗二?十年,如今却已是金丹后期。
    宗门?只禁私斗不仅切磋,话虽如此,可那与他对?战弟子分明没有留手,除却不真正伤到萧远潮,出招极为?凌厉,将萧远潮逼得连连后退。
    单论剑术而言,萧远潮并不落于他之下,甚至可以说整个宗门?都少有几人能与之为?敌,可偏偏他修为?停滞,金丹初期,与剑的共鸣之意远低于对?方。
    弟子见他体力不支,故意加快攻势,甚至带着戏弄之意,剑尖一挑一拍在手腕,竟是想逼他被迫弃剑。
    拿不稳剑,则是对?剑修的最大侮辱。
    他二?人身边早已围了不少弟子,人人都为?那位与他对?战的师兄喝好,看萧远潮笑话。
    很快,萧远潮败下阵来?,在剑风轰上时终于支撑不住,被重重击倒在地。但?他始终握着剑,尽管衣衫被划破,腕间留下血痕,也没有放开握着剑柄的掌心。
    那弟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剑尖停在萧远潮渗汗的脸颊,一字一顿,挑衅道:“怎么不继续了,萧、师、兄?”
    萧远潮眉眼冷冷,却不愿意就此认输,还欲撑起身子,又被剑身侮辱按在肩头,施力比他不得动弹。
    薛应挽看不下去,穿过人群,说道:“师兄,我替他与你比试。”
    那弟子此前并未见过他,闻言一顿,转而看向薛应挽。
    “你替他?”他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替他……”
    有弟子小声提醒他:“王昶师兄,这是这一届新招收的弟子第一,霁尘真人收的那位单水灵根。”
    王昶明显一愣,很快沉下眉眼,道:“怎么,师弟是与着废物有交情,才想要为?他出头?”
    萧远潮掀起眼睫,也看了他一眼,才要张口,薛应挽已然先一步道:“只是恰好路过。”
    王昶见他并非有意找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和师弟计较,你走?吧。”
    薛应挽摇摇头,从?身后剑鞘抽剑而出:“我来?与师兄试试。”
    “你……”弟子脸色更阴沉几分,低骂道,“你铁了心多管闲事是吧?”
    有弟子与薛应挽交好,低声劝算了,没必要为?萧远潮强出头。
    又道:“王师兄修行多年,你比不过的……”
    薛应挽只是再次上前一步,挡在萧远潮与那弟子身前。
    “请师兄出招。”
    王昶低骂了一句脏话。
    他虽比萧远潮略高?上一点境界,但?二?人都在金丹期,说出去也算不上仗着修为?欺人。可薛应挽不过炼气九层,他若真的动了手,那便算是以大欺小,受人耻笑了。
    可若是就这般收手,面子上却过不去,他环视一圈,呸了口唾液,道:“看在你是入门?弟子的份上,我只与你比剑招,不用修为?,三招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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