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挽难得的勤加修行?起来, 只是与他人相比,他的修行?总像是生了层隔障,灵根难以聚灵, 便比他人修炼更难上?许多倍,这也是为何多年来一直未涨修为缘由。
    越辞的进步却比他想象得更快许多, 短短数日,便几乎突破元婴, 说是奇才也不为过。
    比他长了一百年岁,现在?反倒轮到越辞来教导他修行?。
    二人感情?愈加深厚, 越辞总是喜欢抱着他, 不知疲倦地去?嗅闻他身上?气?息。
    用他的话来说, 便是有些……上?瘾。
    薛应挽揉他后脑勺,温声道:“今日想吃些什么?”
    越辞毛绒绒的脑袋拱在?他脖颈, 大掌揽着那?截纤软的腰肢, 答非所问:“老婆,好乖啊。”
    掌心温度透过薄薄衣物,传递到了薛应挽后背每一寸。
    他耳垂通红,身躯发?软, 嗓音黏糊地轻轻应声:“……嗯。”
    越辞抬起头, 双眼如隼,看?向他时却清澈:“你真漂亮,” 他说, “好喜欢你。”
    薛应挽更羞耻了, 胡乱地答:“嗯,嗯……”声音低了几分, “我也,喜欢你。”
    薛应挽时常会去?收拾打扫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很少,大多都?是来了长溪后他一件件添的,多一件,少一件都?十分了解。
    今日在?架柜上?,却发?现多了一本书,像是经常翻看?,以致随便塞进去?,又为了防止被一眼看?到,往上?压着木盒。
    屋中一共就他两人,只能是越辞之物。
    第?一眼觉得字体诡异扭曲,再看?时,那?种奇特之感便消失无踪。
    他随手翻阅两页,是民间不知哪来的闲书,大多是教人说情?话,或是如何表现得很爱妻子,诸如此类,薛应挽从未见过这样书籍,就连触感,摸起来也十分诡异。
    其中不少话语,越辞都?对自?己讲过。
    每一句,都?十分动人。
    屋外声音传来,薛应挽忙将书放回原处,转身到另一处继续整理收拾。
    下?一刻,越辞推门入内。
    “在?做什么?”他问。
    薛应挽神色恢复自?然:“替你整理屋子。”
    越辞“哦”了一声,支腿靠在?屋门上?,把薛应挽盯得有些难受,放下?手中事务,起身至越辞身侧:“老公。”
    越辞勾起一点唇角,对这个称呼极为满意:“嗯。”
    越辞上?前?两步,薛应挽以为自?己没将书放妥,正要解释不是有意偷看?,越辞已然抬手取下?籍册,将他彻底撕烂。
    “你为何……”
    越辞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悦:“我本以为,自?己要一点点学?习去?怎样对一个人表达喜爱,也曾经……像那?样愚笨的做了很多准备。”
    他坐在?木椅,将薛应挽拉到腿上?,脸颊埋在?温软的脖颈间,高挺的鼻梁上?下?轻拱,落下?一个又一个亲昵的吻,“我真是犯了大错……怎么会有像我这么蠢的人,竟然拒绝过你,竟然觉得,不会喜欢你呢?”
    脑袋上?头发?毛绒绒的,蹭的薛应挽发?痒。
    薛应挽想到什么,他在?长溪修养将近两月,对外界算得上?是一无所知,只能隐隐约约觉察到,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比如长溪居民似乎人人变得身体疲乏,魂不守舍,看?诊时除却脉象虚弱,再无异常。
    于是问越辞:“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越辞一顿:“你指的外面,是多外面?”
    长溪有朝华宗庇护,灵气?充盈,尚且如此,谈何其他地方?。薛应挽不是毫无知觉的傻子,从渐起的谣言,越来越多外来者要上?朝华宗,便意识到境况不对了。
    “长溪以外。”
    越辞知道瞒不住,索性也放开了讲。
    “魔种即将临世,大陆动荡,平民也许不清楚,但?那?些修行?者一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一股脑地都?开始向大门派求助。”
    “这么快吗?”
    “是奈落界与鬼界中开了一道缝隙,那?边的领君感应到了魔种临世之兆,便带着絜钩来到人界,散播最初的瘟疫,为魔种的降生而做准备。”
    薛应挽叹气?:“若不是我当初……”
    “到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越辞道,“我和你说过的,你能触发?,是因为我在?,这是必然的结果。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缘由加速魔气?的诞生,你只不过是一个推动而已。”
    这套说辞已经听过太多遍,薛应挽阖目,说道:“我知道了。”
    以往越辞每次谈及此事,总是兴致勃发?,目光熠熠,可如今却有些说不上?的失落,他问薛应挽:“倘若有一天,你失去?记忆,我再追你一次,你还会不会,再喜欢我?”
    薛应挽指尖勾着他发?丝打转:“怎么会这样问?”
    越辞一口咬在他肩头,闷闷地说:“我有些,舍不得了。”
    魔物频生,意味着薛应挽不必再继续待在?长溪。这个节点上?,朝华宗却还有着一件大事——
    萧远潮与宁倾衡的结契大典,就在?秋分。
    越辞问过他,要不要留在?此处,等典礼过了再回宗,薛应挽拒绝了,并非其他缘由,只是没有必要。
    他与萧远潮早就没有什么能误会的关系,又为什么要刻意避人?何况之前与戚长昀说好,到了合适时机,自?己便会返回宗门,与师兄弟一道修行?,何必就只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拖延时间?
    与越辞说明想法之后,二人便决意一道回宗。
    只是在?长溪待了数月,对这个自?己亲手打理的小院都?生出了许多感情?,薛应挽有些不舍,便托了人时常来打扫照料,叹道:“往后若得闲暇,倒也想再回来留上?个几月。”
    “会有机会的。”越辞道。
    *
    朝华宗这场大典倒是来得好也来得巧,世间大乱人人自?危,而最能抵御即将到来危难的,不过这些同样修行?术法的修真仙门。
    其中朝华宗、沧玄阁、南斗书院三大宗门为公认的顶尖宗门,自?千年前?横断之乱大洗牌后,一直维持三足鼎立之势至今。
    三大宗门往日虽算不上?交恶,但?交集也并不亲密,多年来互不干扰。如今沧玄阁小公子与朝华宗最被看?重的大弟子合籍——民间说法叫联姻。往近了说是两家关系交好,远了说,便是两大宗门要强强联合,不分你我了。
    朝华宗同样知晓这个道理,这场典礼被各方?看?重,各大宗门有声望之人都?会来观礼。朝华宗为了彰显地主?之谊,同样费了不少心思。薛应挽回到宗门时,被几乎焕然一新的宗门布置吓了一跳。
    典礼在?重霄峰,这本就是往日仪式举办之所,只不过从前?举办多为庄重严肃,道侣结契典礼也有早定下?的规章制度,有序从简,不会节外生枝。
    像今次这般,依照时下?年轻式样,在?千年老榕上?挂了红绸铃铛,更是将殿堂重新漆过一遭,峻宇雕墙,朱甍碧瓦,宾客居住之所更是直通种满小荷的水榭回廊,煞是好看?。
    灵力所制的彩蝶能维持七日,简单又不费事,以致每次都?会制出一大堆,如今正蹁跹纷飞在?整个山头,为每个路过的宾客送去?微薄的灵力与祝福。
    足以想象,三日后的典礼有多隆重。
    他第?一件事是到凌霄峰拜见戚长昀,可惜来的不巧,峰上?只有魏以舟在?练剑,甚至还偷懒靠在?亭柱打瞌睡,薛应挽上?峰时还被吓了一跳,险些从长椅上?掉下?。
    凌霄峰不常有人来往,他一个激灵,抓起身侧剑鞘:“谁!”
    薛应挽笑吟吟与他打招呼,食盒放在?凉亭石桌上?:“师兄,是我。”
    魏以舟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梦到被师尊抓到偷懒,罚我半月思过呢——”他打开食盒,翻出一只柿饼往嘴里塞,不禁感叹,“还是你好,师尊从来不会要求你什么……嗯,怎么回来了?”
    “回来参加萧师兄的合籍大典,何况,我也想师兄和师尊了,师尊呢?”
    魏以舟嚼吧嚼吧,道:“师尊之前?回来后就闭关了,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先安排住处,往后就待在?凌霄峰。”拍去?手指沾上?糖粉,揽上?薛应挽肩头,“好师弟,往后我们可以日日一起习剑了,师兄好好教你,一定把之前?那?些笑你的都?打趴下?。”
    “那?便提前?谢过师兄了,”薛应挽腕上?停了一只粉色小蝶,蝶翅翩翩,不禁打趣:“说起来,一路入宗,看?到了许多厉害之人,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大阵仗了。”
    提及大典,魏以舟脸瞬间冷下?,冷哼:“一个合籍典礼而已,弄这么大动静,别到了最后闹个大笑话,给大家当乐子看?。”
    不知是不是跟戚长昀待久了的关系,凌霄峰弟子都?带着点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比如顾扬,比如离宗历练的大师兄。魏以舟却是独一个喜欢闹事的,尤其因为薛应挽和萧远潮那?段过往,始终和萧远潮不对付。
    薛应挽却不在?意:“因着合籍大典来了宾客,宗门也为我们开了高阶的修炼天池,师兄该盼望典礼顺利,天池开得更久些才是。”
    魏以舟道:“哈,数月不见,你倒开始修炼了,稀奇稀奇。”
    “师兄还是不要取笑我了,”薛应挽道,“既然师尊还在?闭关,那?我改日再来拜见。”
    魏以舟又从盒中取出一只柿饼,吃着吃着,想起什么,说道:“啊,对了……关于和你一起的越辞,有件事……”抬头一看?,发?现薛应挽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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