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们眼下实力, 如何能抵御来自两方围攻?
    温妃听着有理?,可错过这等机会实在可惜,难道眼看着别人啃下这块肥肉?惠妃可也不是吃素的。
    徐宁道:“您这会儿非但不能往是非里钻, 还得尽量远离是非,倘能想个法子, 向陛下表明您没有争储的野心就更好了。”
    具体怎么做她不知道, 这非她所擅长,她只能提供思路。
    温妃寻思一回, 抚掌道:“好孩子,难为你如此灵醒。”
    徐宁松口气?, 得亏温妃肯听劝,换做个冥顽不灵的,自己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知道温妃有要事相商,她就不在这碍眼了, 略坐了坐便告辞。
    温妃含笑?目送她离开,对身旁女官道:“你瞧, 这徐家?果然不容小?觑。”
    女官轻言细语道:“她是把娘娘当自家?人呢。”
    换做个漠不关己的,即便胸有丘壑, 又哪里肯这样推心置腹, 遇事不躲着就算好了。
    温妃叹道:“是啊, 今日我方明白, 她对恒儿原是两心相知。”
    被?错解为痴情一片的徐宁并未把这事放心上,出了宫便直奔街市去?了,上元夜的花灯会她还没逛够, 趁铺子里大清仓, 正好多买些?灯笼回来自娱自乐。
    还有各种馅儿的元宵,齐恒从来不肯吃这些?油腻腻糯叽叽的东西, 嫌不好消化,连餐桌都不许呈上,害得徐宁只能瞒着他偷吃,她容易嘛她!
    书房里的静王殿下忽然打了个重重喷嚏,明明风寒已经痊愈,谁在背后?骂他?
    幕僚顾维章捧着一摞帛书过来,“这些?,还有这几?封,都是弹劾吴王殿下与胡家?的。”
    朝臣们惯会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看皇帝态度有变,自然跟墙头草般转了方向,当然,其中少不了陈贵妃手笔——陈老大人可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虽然两年?前卸任了,可门下子弟无数,朝野里头一半以上皆受过他老人家?恩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是那么好扳倒的?
    只瞧陈贵妃精神日益焕发便知了。
    顾维章小?心道:“殿下可有想好如何?”
    如暂时无法自立,不妨拉拢一个打击另一个,再伺机吞并之,以观后?效。
    齐恒断然道:“不可!”
    父皇只是身子欠安而非年?老昏聩,岂能坐任皇子们拉帮结党?若他如此旗帜鲜明站队,只怕第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他。
    顾维章也如此想,方才那句不过试探主子心意而已,遂含笑?道:“殿下稳坐泰山,皇上自然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扮猪吃老虎这招虽然人人都知道,却并非人人都会用?,无他,实在太?考验耐心。尤其在那张象征天下权力的龙椅面前,很?少有人能完全稳得住。
    齐恒却很?习惯,自己已经在寂寞孤单里浸泡得够久了。当初温妃一言惹来雷霆之怒,他们母子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谁都能踩上一脚……好在,那些?已经都过去?了。
    他深吸口气?,“娘娘性情急躁,怕一时转不过弯来,得遣人知会一声。”
    顾维章忙道:“微臣省得。”
    正说时,外头内宦递进一封密信来,齐恒看毕如释重负,“无须费事了。”
    却是温妃提醒他切勿轻举妄动,在景德帝面前尤其要小?心谨慎,莫轻易发表意见。
    顾维章讶道:“娘娘怎的如此明智?”
    话已出口便自悔失言,这不明摆着说娘娘以前蠢么?虽然温妃的确不怎么聪明,可对子骂母这就太?过分了。
    内侍甚为机灵,只阐述事实不做解释,“听闻王妃今日请安去?了。”
    顾维章悟了,是徐王妃的功劳呀!也难怪,长得便一副贤内助模样。
    笑?容满脸道:“殿下得此贤妻,大功将成指日可待。”
    齐恒:……
    他倒是挺意外的,实在没看出徐宁有从政方面的才能呀,还以为这位志趣全在赚钱方面。
    她去?主动劝说温妃亦是始料未及,齐恒自信慧眼识珠,徐宁对母妃不过是表面尊敬而已,和她对徐家?老爷太?太?并无半点分别——相比之下,她对温舅母都要热情洋溢得多哩。
    今日却如此反常,难道,是为了他?
    齐恒就觉得心情挺复杂的,自己小?气?尖酸,不惜把红芍从她身边调走?,她却不计前嫌,满腔肺腑为他着想。
    他简直像个小?人!
    傍晚徐宁带着大包小?裹回来,就发现齐恒站在门外翘首盼望,这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该不会专程来逮她的吧?
    正要解释自己并未报复消费,买的多是些?打折品,齐恒却伸出食指抵在她唇间,让她不要说话,继而沉默地牵着她往里走去。
    徐宁恍恍惚惚,今儿是什么日子,他的生日?早就过了,她的也还未到。
    结婚纪念更不可能,古人哪有算这个的。
    地上铺着锦毯,踩上去?柔软却又沙沙作响,两旁盛开的鲜花是在暖房催放的,香气?浓烈,中人欲醉。
    徐宁有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更别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全是她爱吃的——换句话也是齐恒爱吃的。
    可一个个圆滚滚肥嘟嘟饱满赛过婴儿脸蛋的元宵就定是为她做的了。
    可她偏偏已经在外头吃了两大碗,这会儿实在撑不下了……
    奈何盛情难却,徐宁只能勉为其难用?勺子舀起一个放到唇边,轻轻咬破,咸香细腻的黑芝麻馅立刻流出,整个口腔都仿佛为之融化。
    徐宁摸着肚子,还是只能抱歉地讲出实情,勉强吃下去?也是为难自己,大过年?的可不好请太?医!
    齐恒并不见怪,只道厨房还有不少生的,回头叫人冻起来,这种天气?放上十天半月也没问题。
    徐宁更感?动了,如此佳夫,妇复何求?
    可她还是不信齐恒只是单纯想讨好她这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定有别的目的吧?
    齐恒拉着她的手十分感?慨,“今日才知本王错看了你,你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徐宁:……
    不,她是刀子嘴刀子心,遇见乞丐都会远远躲开,是什么叫他如此误会?
    直至齐恒说起她进宫开解温妃,徐宁方才恍然,抿唇一笑?,“我与殿下同舟共济,自然是无须分彼此的。”
    换做他在场,一定也会及时拦下,到底关乎着整座王府身家?性命不是?
    齐恒慨然道:“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可贵。”
    他的妻子,这样爱他,敬他,而又有开明的大局观,能娶到她,实属三?生有幸。
    下意识俯下头去?。
    他脸上有种温柔缱绻的神气?,这回,徐宁没再拒绝,而是微微踮起脚尖,坦然又享受地接受这一吻。
    ——忘了漱口,好在,都是黑芝麻的甜香,应该没什么吧。
    就是模样有点不雅,看来临睡前要多刷几?遍牙了。
    徐宁原本以为,温妃所谓的表态不过是对景德帝叙旧情,再多说几?句诸如臣妾母子只想安度残生、清净度日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却不曾想,她这位婆婆竟祭出了大杀招。
    温妃请求皇帝将膝下诸子分封,至于她自己,若万岁爷喜欢,便留她身边伺候,若不喜,便赶她去?藩地当个王太?后?罢。
    不得不说,此招甚为高明,当是静王一派集体商议后?才决定。本朝皇子就藩乃是旧俗,凡储君议定,其余皇子都会悉数赶去?封地,以图四方稳固;到了本朝,因先皇后?始终无出,其余嫔妃亦舍不得儿子早走?,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且盛京乃龙气?所钟之地,集天地之灵粹,谁肯远离权利中心?
    温妃此举,恰恰表明自己毫无争储野心,比之昔年?那个草率的过继提案,实在高明太?多。
    然而……徐宁压根没想过自己要外放呀!
    她满以为自己会安心当个太?平王妃,顺顺当当等着夫君登基,之后?再以皇后?的名分陪他在宫里一起老死。
    若是繁华一些?的还好说,可齐恒位居老五,温妃又不甚受宠,哪有什么好封地给他?去?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怕是跟开荒没两样,徐宁可不想实地上演鲁滨孙漂流记。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跟着六表哥去?晋州度日呢。
    齐恒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做戏亦要做到十分,内阁那道奏章甫一呈上,他便回来着人收拾行?李——瞧见了吧,他可是真心愿意就藩的。
    至于徐宁,齐恒也不作他想。此前王妃已然表现出同甘共苦的精神,自然会陪他将这份深厚的革命友谊持续下去?。
    徐宁想了又想,还是决定遵从本性,遂真诚地对齐恒道:“殿下此去?山长水远,愿您一路顺风,妾身无才无德,定会替您好好照看府中,伺候好娘娘的。”
    话说得够客气?了吧,还拉了个温妃当挡箭牌,不过也在理?呀——景德帝肯定不会让嫔妃跟着到藩地去?,一来还年?轻,二来留在身边也能当成人质,彼此掣肘。
    她自然有义务照顾好婆母,否则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夫君交差?
    徐宁满以为这番措辞足够漂亮,怎料齐恒的目光瞬间危险起来,“你不愿意?”
    他放下手中家?什,一步步朝她走?来,气?场瞬间暴涨两米高。
    徐宁喉间咕咽了下,现在是要干嘛?强制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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