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听到那声音后却蓦然笑了。
    凤清韵见状略显不满地蹙了蹙眉, 拽着他的脖子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我们家小蔷薇可爱,分明想要连鳞片一起吃了本座,”他就那么凑到凤清韵耳边, 分毫不差地低声念出了他的心里话,“却只敢在心底悄悄说。”
    凤清韵呼吸一滞, 半晌后眯了眯眼后语气危险道:“……你果然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龙隐挑了挑眉:“都说了龙神无所——”
    他话还没说完,凤清韵蓦然扯紧了自己的藤蔓,那带刺的藤蔓一下子便禁锢住了龙隐的脖子, 骤然扼住了他的咽喉。
    荆棘一般的尖刺就那么裹着龙隐的脖子研磨, 好似下一秒就要贯穿他的脖颈一样,娇艳欲滴的花瓣鲜红似血,危险中透着说不出的鬼魅。
    厮磨间,花瓣“不经意”地扫过那人脖颈处的逆鳞。
    凤清韵以为自己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龙隐却一下子笑了, 蓦然凑上前抵着他的鼻子道:“喜欢?”
    他没说喜欢什么,但两人似乎对此心照不宣。
    随着药效的加深,凤清韵的脑海就像一张边写边擦的白纸一样,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于是他也不言语, 只是搂着龙隐的脖子, 细细摩挲着那片与众不同的鳞片。
    蔷薇花芬芳的香气扑撒在龙隐的耳边,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爱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充满了爱意,又像是捕食者正在对猎物爱不释手, 充满了杀机。
    凤清韵什么都没说, 但龙隐却能清楚地听到他在心里说——
    【喜欢。】
    【想要。】
    龙隐一哂,掐了掐他的脸道:“想要就说, 怎么喝醉了还是这么不诚实?”
    下一刻,没等凤清韵回答,他竟抬手捏在了自己颈侧的逆鳞上。
    凤清韵见状心下猛地一跳,抬眸想要制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人骤然一扯,竟宛如撕纸一般,猛的撕下了自己颈侧的逆鳞。
    鲜血瞬间飞溅而出,凤清韵愕然地愣在了原地,他的主蔓则欢欣雀跃地一拥而上,亲昵地裹在了那人的伤口处。
    ——蛇蛟视逆鳞尚且如护命脉,更何况是龙!
    然而龙隐就好似没感受到疼痛,也没察觉到颈侧的鲜血喷涌一样,抬手便将那如黑曜石般的鳞片递到了凤清韵的面前。
    凤清韵几乎是大脑空白地,颤抖着双手去接那枚鳞片,入手之间是玉一样的光滑冰冷。
    在他的怔愣间,龙隐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是你的了。”
    ——我也是你的了。
    凤清韵心下一颤,突然没由来地想起了幻境中龙隐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拿着本座的心,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混乱的记忆在此刻与现实重叠,瞬间搅出了天翻地覆的滋味。
    凤清韵死死地攥着那鳞片不说话,龙隐见状,垂眸轻轻掰开他的手,捻了魔息,将那枚逆鳞串成项链戴在了他的身上。
    黑金的龙鳞映衬着那片雪白的肌肤,一眼望过去就像是绝美的鲛人被海底的龙用鳞片标记一样。
    任谁见了都会知道,这是有主的美人。
    偏偏那大美人还在垂眸茫然地看着那枚鳞片,一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烙上烙印的样子。
    那一刻,龙隐心底所有阴暗、扭曲的情绪骤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种磅礴的兴奋几乎压倒了一切,甚至于他自己颈侧的剧痛与鲜血都变得全然不重要起来。
    但对于他不重要,对于凤清韵来说,那鲜血的味道可实在是太熟悉了。
    甚至没等他本人回神,他的主蔓便迫不及待地裹着龙隐的伤口,小口小口地吮吸起来。
    凤清韵被鲜血刺激得蓦然回神,他手中攥着那枚鳞片,看着近在咫尺的龙目,忍不住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其实问出此话的一瞬间,他隐约间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然而孟婆汤的后遗症让他思绪无比纷乱,一时间搞不清楚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
    毕竟幻境的龙神,似乎也有足够的能力窥探到他的心声。
    龙隐闻言却不答,只是拢着他的腰身,像是拥着一碰细雪,待便宜占尽后才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凤清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头脑一时间有些发胀。
    【你是……】他顿了一下,心底冒出了一个很荒谬,却又极端合理的名字——
    【】
    那个名字,在此方世界甚至不能直白地念出来。
    任谁也想不到,原本钟御兰编出来用来糊弄慕寒阳的假话,有朝一日居然成了真。
    到底是谎话说上三千遍,便真的出现了名为谎言的神明,还是从始至终,一切都是神明撒的弥天大谎,从而骗过了全天下的所有人。
    龙隐听到凤清韵心底的愕然却后一笑,趁着他震惊,攥着他的手腕蓦然用力,一下子颠倒攻势将人按在了床上。
    “——!”
    凤清韵心头一跳,一个没控制住,主蔓龙隐颈侧尚未愈合的伤口便刺了进去。
    “恭喜你,猜对了。”龙隐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疼一样,低头吻了吻他的唇瓣,顺便不忘低声夸赞道,“我的小蔷薇真聪明。”
    猜测被坐实的那一刻,凤清韵瞳孔骤缩。
    他是…他是——
    那种修真者刻在骨子里的,对规则的敬畏,以及对上苍的恐惧,都在此刻喷涌而出。
    过于浓烈的情绪瞬间在脑海中炸开,本就混乱的药效一下子被推上了巅峰,那一刻凤清韵像是醉酒一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就像是为了寻找最后一丝清明般,抬手摸住了胸口那块微冷的龙鳞,却被人借此机会,攥着手腕缓缓向下。
    “——!”
    那龙鳞被带的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凤清韵被冰得浑身一僵,刚想收手,那人的吻却紧跟着压了下来。
    意识到是谁在对他做这一切后,凤清韵呜咽一声,情难自禁地闭了闭眼。
    是掌管天地司掌万物的天……
    而药效也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所谓的前尘尽忘,忘的不仅是曾经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孟婆汤起效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凤清韵再睁眼时,他将会忘记一切发生过的事,包括方才之事。
    可就在此刻,他心底却没由来地浮现了钟御兰曾经说过的话语——
    【玄武埋于东野,青龙葬于南洋……】
    【四象俱死……】
    那些仙人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
    【肢解天道。】
    回光返照般,这个念头一出,凤清韵蓦然感觉到了无边的痛苦,他呜咽一声,抬手竭力抓着身上人,无论如何想要让自己把那个念头记下来。
    【不可以,不能忘……】
    幻境中那可怖的用人柱做成的钉子,还有那从鳞片下渗出的鲜血,与眼前的现实重合。
    凤清韵心头几乎是在声声泣血。
    可耳边人却在此刻轻声道:“忘了吧。”
    ——忘了吧,那些沉重的,可怖的过往,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未来,都由我一人背负。
    那人的声音就好似有魔力一样,清风顺着床沿吹拂过面,昏昏沉沉间,凤清韵在无边的困意中,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泥沼,过了半晌,便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昏迷。
    明月映照下,屋内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龙隐拥着人一眨不眨地欣赏着这一幕。
    对于他而言,那其实是一个很诱人的画面。
    血蔷薇根本收不回去的本体铺满了一室,那带着他标记的大美人就那么玉体横陈地躺在花丛中,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看起来安静得像个任人采撷的人偶。
    而因为方才的花蜜酒,此刻龙隐的腹部还在隐隐做热。
    不知道是龙的本性在暗示他,还是天道本能的霸道在推搡着他,总而言之,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明天起来,今夜的一切他都不会记得。
    所以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之事。
    毕竟你可是百劫不死的天道。
    此方世界,无论是神鬼诸魔,无人可以忤逆你。
    所有的理由都被摆在面前,可龙隐却没有动,只是在月色下静静看了那人良久,随即抬手拥住了那个人。
    却见那可怜的美人明明被欺负了一晚上,眼下甚至都已经昏迷过去了,手上却依旧不愿松开那枚鳞片。
    龙隐见状,心下软得一塌糊涂,刚想低头吻一吻怀中人时,凤清韵不知道在此刻梦到什么,竟从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泪。
    龙隐一愣,随即听到了他在心底泛起的那阵心疼。
    难言的爱欲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吻去了那人眼角的泪珠,轻轻拥着人靠在了床榻间的无边锦簇中。
    酆都没有白天,倘若有人在此地昏睡过去,大抵是算不清楚日月的。
    而凤清韵则被迫体验了一把当地的风土人情,他睡得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年,最后是被窗外的喧闹声给吵醒的。
    也不知道梦中到底有什么让他流连忘返,苏醒时,凤清韵只感觉眼皮好似重如千钧,他费劲力气抬眸,才勉强睁开双眼。
    入目之间先是龙隐带伤的脖子,而后便是无数朵餍足的蔷薇。
    凤清韵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本体,便有些茫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疤痕。
    ……这人的脖子怎么受伤了?
    眼下的他就像是宿醉刚醒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他还是忍不住抬手搭在那人尚未愈合的伤口处。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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