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翻身下床,顺手拿起了床边放着的剑,又抄起来墙上挂着的斗笠,然后叮嘱徐清麦:“你别出去,在这?里?等着。”
    听?声音应该不是有贼人。
    徐清麦肯定是想出去的,不过看了看还在床上睡着的周天?涯,只能按压下心里?的焦虑,担忧的叮嘱他?:“那你小?心点儿。”
    周自衡点点头,迅速的打开了舱门,一瞬间风声挟带着雨水扑面而来。
    关上门后,立刻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徐清麦想了想,下床来到窗户边,果然,这?边还能看到一些些甲板的情况,她开了一条小?小?的缝,用手拉着朝外?看去。
    甲板上,风雨交加。
    薛大正在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那男人就是之?前那位衣着华丽的阴沉男子。而另一边,薛嫂子正试图从那个驼背的老?妪手上将?那个被装进麻袋里?的小?姑娘给抢过来。
    薛大之?前受周自衡之?命盯着这?阴沉男子,但前几?日他?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也在想自家郎君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今晚风大雨大,他?担心船会出什?么事情,便睡得比较警醒。结果下半夜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船舱门吱呀一声,似乎打开了。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这?么大的雨,有谁还会出房间门?
    薛大悄悄的打开门一看,却发现正是那个驼背的老?妪,她的手里?抱着一个麻袋,而那个阴沉男子跟在她的身后。
    麻袋……而且那个麻袋的大小?……薛大心里?泛起了疑窦,还不待他?想明?白,那老?妪没站稳,颠了一下,麻袋口没扎好,竟然露出了一双穿着绣花鞋子的小?脚来。
    薛大瞳孔大睁,是那个小?姑娘!
    他?们把人装在麻袋里?大雨天?扛到外?面去是想要干什?么?薛大心中一紧,立刻跟了上去。
    薛嫂子本来也醒着,看到自己丈夫起床,便也披着衣服出来了:“披上蓑衣,外?面雨大呢。”
    薛大扔下一句:“来不及了,要出事了。”
    他?快速的朝前跑,到甲板上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男子从老?妪的手中接过那个麻袋,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想要把那麻袋给扔到水里?面去。
    “你们要干什?么!”薛大怒吼了一声,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将?那阴沉男子一把扑倒在地?,那个装着小?姑娘的麻袋也随之?滚落在甲板上。
    那驼背的老?妪立刻将?那麻袋给拖了过去,使出浑身的力气往船舷的方向拖。
    薛嫂子没想到自己跟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惊惶了一秒后立刻也冲了上去,想要将?麻袋从那老?妪手里?抢回来,然后开始尖叫起来:
    “来人呐!快来人呐!杀人了!他?们想要把这?孩子扔到水里?去!”
    不过,风雨的声音有些大,她的声音很快就被雨水噼里?啪啦砸落在甲板上的响动给吞没。
    薛大手上是有功夫的,而那个阴沉男子显然是个弱鸡,被他?压住然后用膝盖狠狠地?向上顶了两记之?后就直接抱着肚子在那儿痛苦的哼哼了。
    薛大赶紧到另一边去帮助自己妻子抢那个麻袋,眼看就快要到手了,船只忽然在风浪里?摇晃了一下,所有人都没站住直接摔倒在地?然后朝着江面的方向滑去。
    那个麻袋滑在最前面,薛大一只手抓住小?姑娘露在外?面的两只脚,但船只晃得太厉害,两个人径直从栏杆上方跌落了下去。
    “薛大!”按住老?妪的薛嫂子整颗心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厉声尖叫起来,“救命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稳稳的抓住了薛大的手,是杨思?鲁。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薛大往上拉,薛嫂子匆匆爬起来想要去拉薛大另一边的手,但已经赶过来了的周自衡和船只的护卫快她一步。
    几?个人齐心协力,将?薛大拉了上来。
    薛嫂子这?才身体一松,放下了心。
    薛大手里?还抱着那小?姑娘,他?跌在甲板上喘着粗气,指着那对主仆道:“郎君,他?们想要将?这?小?姑娘给扔下去!”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披着蓑衣匆匆而至的管事道:“诸位不要在这?里?淋雨了,去船舱吧。”
    所有人又都跟着他?去了一个宽阔的用来待客的舱房,护卫们散去,而船上好奇的宾客们都挤在了这?里?,甚至还包括屁股还有点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许昂。
    徐清麦也下来了,阿软被惊醒,和刘若贤去了房间照顾周天?涯。
    那阴沉男子一直抱着肚子在那儿哎哟,哎哟的叫喊,而那老?妪浑身湿透,将?整个人紧紧的蜷缩起来,一句话也不吭。
    管事薄怒道:“易郎君,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们张家一个解释!”
    这?位易郎君是通过张家的一位远亲拿到的帖子,据说是越州一个小?士族之?子,却没想到他?却在船上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清麦忍不住道:“管事,不如让我先看看那个小姑娘的情况再说吧。”
    管事忙道:“那就劳烦徐娘子了。”
    徐清麦和薛嫂子将?麻袋解开,然后小?心的往上推开,逐渐露出了里?面小?姑娘的真容。这?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姑娘,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只是她现在似乎情况很不好,毫无知觉,而且脸色发白,双颊却有着明?显的潮红。
    许昂在一旁重重吸了口气:“不会是死了吧?”
    徐清麦心里?咯噔一声,如果这?孩子真是易郎君拐来的,那还真说不准……
    那易郎君忽然狂笑起来,整个人状似癫狂:“死了!她死了!她得了肺热……我知道,我见过这?种病……她活不了了!”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
    周自衡看向徐清麦。
    徐清麦将?手伸到小?姑娘的鼻子下,又感受了一些她的心跳以及脉搏,斩钉截铁的道:“没死,只是气息过于微弱而已。”
    易郎君的哭声戛然而止。
    徐清麦心里?燃着怒火,对薛嫂子道:“你先去换衣服,湿衣服穿久了不好,然后让若贤拿两条干净的毛巾下来,再带两套衣服。”
    不管怎么样,先把小?姑娘身上全湿的衣服换下来,让她浑身暖和起来再说。
    薛嫂子赶紧应下,先去了三?楼。
    徐清麦拿起小?姑娘瘦弱的手,给她切起脉来。
    周自衡冷着脸,看向那易郎君:“如今之?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易郎君,这?个小?姑娘真的是你的妹妹吗?因为自己的妹妹死了就要把她扔到船下去?”
    易郎君垂下眼,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我并不是想要把她扔下去,我只是……”
    他?支吾了半天?,却因为过于仓促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你骗谁呢!”许昂大叫起来,“你不想着把她给扔到水里?你把她扎麻袋里??把他?扭送到官府去,上刑!看他?讲不讲实话!”
    其余人也都冷笑起来。
    那两位僧侣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如果去官府,贫僧愿意?前往作证。”
    许昂看了一眼周自衡,有些看他?不顺眼,但也嘟囔了一句:“我也愿意?。”
    这?时?候,徐清麦站了起来,周自衡转过身去问她:“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她。
    徐清麦面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不太好,呼吸微弱,发高烧,咽喉红肿,舌苔白,而且脉象也有点奇怪,高度怀疑是肺炎。”
    儿童肺炎,来势汹汹,不是什?么小?病。
    管事悬着一颗心问:“能治吗?”
    他?可不想这?船上出人命。
    “只能尽量试试。”徐清麦也不敢打包票。
    这?时?候刘若贤已经抱着毛巾和临时?找的几?件衣服匆匆赶过来了,徐清麦接过来。管事连忙指了指里?面的小?房间,让她们把那孩子抱进去先换衣服,又让下人去煮了姜汤来。
    周自衡将?头转向那易郎君,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小?姑娘不知是你从哪里?绑来,结果因为她生病了,你们觉得带着她是个累赘,便想把她扔到水里?,一了百了,是不是?”
    人贩子这?样的恶行恶事,后世的案卷与电影里?常见。
    可能被他?说中了,易郎君一改之?前的疯狂,开始采取闭口不语的策略,一句话也不说,向那沉默的老?妪看齐。
    管事重重的哼了一声:“既如此,那明?日靠岸洛阳后,便只能将?你移交给官府了。”
    这?时?候,忽然听?得内室传来一阵短促而惊讶的尖叫声。
    周自衡立刻掠了过去:“怎么了?”
    “别进来!”徐清麦喝止他?,“没什?么事。”
    周自衡狐疑的在门前止住脚步,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原本沉默不语的易郎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奇怪的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的道,“没想到吧?她是个怪物!
    “她就是个小?怪物!
    “她长了一条尾巴!”
    场中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内室里?,徐清麦看着从那小?姑娘的骶尾部上突兀长出来的那条大概六七厘米的“小?尾巴”,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刘若贤捂着嘴,刚才那声惊呼便是她发出来的。
    她们刚才替这?个小?女孩换衣服,擦拭身体,待把她翻过来后一眼就发现了她的这?条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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