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可是丁三寄从邺城来的?”
    王景大感好奇,难道冀州这么快又出了什么大事?又或者是袁绍这么迅速就攻下了邺城?
    荀攸看了看密信上的记号,却说道:“不是丁三,看记号,是潜伏在袁绍身边的暗子所寄出,经由丁三之手转交于主公。”
    “暗子?是许子远吧?我倒还真是差点忘记了此人。”
    王景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许子远啊许子远,看来终于肯老老实实给我办事了。”
    早在洛阳收下许攸之时,王景就深知此人贪财无义,一个为了自身利益连皇帝都敢刺杀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可见许攸的狂妄和短视。
    三国历史上,官渡之战的关键胜利,是许攸带来的情报。
    这也算是一种背叛了,而且是直接把自己的前老板给坑死的那种。
    这样的人,以曹操喜欢猜忌的性格,岂敢重用?
    可许攸心里没逼数啊,自恃功劳不小,天天在曹操面前晃悠,还阿瞒阿瞒的叫,甚至妄想掌握权势。
    最后惹得曹操忍无可忍,终于把他砍了。
    之前王景在洛阳收了他和杨弘当内奸,吩咐两人做事。
    杨弘就挺老实的,不断汇报了许多关于袁术的消息,虽说没什么关键的情报,但至少这做事的态度是有的。
    可许攸倒好,回去冀州之后,一言不发,只字未回。
    这明显是既不出工,也不出力,根本没有当好一个内奸的觉悟。
    就连袁绍和荀湛谋夺冀州,还是丁三事后传回的消息。
    由此可见,许攸是一点事情都没做,倒是王景给他的活动经费,一分钱都没少要。
    其人贪财无耻的秉性,可见一斑。
    如今见王景只手就掀翻了整个冀州,更是把袁绍玩弄于鼓掌之间,许攸这才又记起了自己内奸的身份,屁颠屁颠地写来了密信。
    荀攸对许攸此人颇为不屑:“许子远贪财忘义,品性不良,不过他这次提供的情报,倒是有几分价值,至少主公之前给他的钱没有白。”
    王景也看完了密信中的内容,笑着说道:“袁本初看来还不肯放弃,北通刘虞,西联张杨,这合纵连横之计策倒是用的不错。但终究不过是垂死挣扎,难挽败局。不过让他多挣扎一下也好,反正冀州越乱对我军越是有利。”
    “主公之谋,大异常理,起初连我与奉孝都猜不出因由,袁本初身边的谋士,恐怕也看不透这其中的用意。”
    荀攸盛赞不止,倒也不全是拍马屁。
    当初王景揭晓答案,为他和郭嘉解读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时,两人都被王景的谋画所深深震撼。
    王景也很好奇,目光遥望整个北方,喃喃自语说道:“袁本初,我给你出的难题,你能解答吗?”
    而荀攸哈哈一笑,神色颇有些幸灾乐祸:“其实就算被看破又如何?此局已成定局,阴谋易阻,阳谋难破啊。”
    冀州大地,战火炽燃。
    邺城战线,袁绍亲自领兵攻城,麾下大将颜良、文丑、张郃、麴义,无不率众登上过城墙,随后又被韩馥的手下赵浮和程涣借助城中的弩阵和在邺城本地招募的道士拼死反击,才将对手驱逐出去。
    儒术与道法在战场上交相辉映,绽放出可怕而又绚烂的光芒,双方围绕着城墙的争夺殊死鏖战,彼此都可谓是死伤惨重。
    韩馥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城破之日,自己必死无疑。
    袁绍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邺城不破,自己大业难成。
    进者不退,挡者不让,为了生存,袁绍与韩馥围绕着邺城的归属厮杀不休,整个战场都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不断吞噬着人命。
    韩馥军和袁绍军两雄相争,唯有胜出者才能获得在这个纷乱的世道中生存下去的机会,而失败者只会尸骨无存。
    而在北边,刘虞也突然对公孙瓒发难,不仅断绝了对辽西的粮草供应,还出兵抄了公孙瓒的后路。
    公孙瓒本想进攻冀州,扩大地盘,同时也是去想去袁绍那里找回场子,一雪前耻。
    可是刘虞的背刺,让他无暇南下,为了避免老家被人偷塔,只能回师北上,和刘虞一决雌雄。
    而本该来袭的黑山军,也突然遭遇张杨所部的阻击,不得不先和上党张杨先分出胜负。
    邺城,成为了一座孤岛。
    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战火不休,州郡板荡,诸侯们为了各自的野心,挥兵厮杀,而最受苦的人,却是百姓。
    原本繁华富庶,欢声笑语的冀州大地,如今只闻黎民的哀嚎之声。
    都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兵灾往往比劫掠的山贼更加可怕,到处都是抢劫和杀人的恶行,财货被夺,妻女受辱。不仅仅是平民百姓,随着战事愈发激烈,冀州的富户和商人也开始不堪其扰,日子变得难过起来。
    随着战火肆虐,可怕的大逃亡开始了。
    不只是普通的百姓,就连有钱人甚至是一些世家豪族,也都纷纷举族搬迁,河北之地烽烟四起,唯一安宁的乐土便只剩下一河之隔的兖州了。
    中山郡,无极县。
    甄家门前的大路上,正停着一支车队。
    如今负责持家的次子甄俨,正在指挥下人,装载行礼:“都小心点,别弄坏了,这些东西都是去了洛阳要用的。”
    就在此时,甄俨身后,走出来一个约莫十岁的小萝莉,个子高挑,唇红齿白,端庄秀丽,正是在甄家集万千宠物于一身的小女儿甄宓,只见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二哥,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啊,小妹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莫要让母亲担心。”
    甄俨向来对自己这个生得过于漂亮的妹妹十分宠溺,说话都是轻言轻语。
    甄宓小小年纪,此时却露出一片我见犹怜的哀愁,她环顾四周,最后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门,明眸之中,露出几分不舍:“唉,今日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时值秋末,凉风萧瑟。
    荒郊野岭之地,不见人烟,只有一支长长的车队,在大路上缓缓前进。
    “三哥,如今行至何处了?”
    车窗前,锦帘半掀,甄宓露出半张美玉一般的娇俏脸蛋。
    甄尧拿出堪舆图比对了一下地形,口中回道:“再行半日,就能到常山真定了,届时可停留过夜稍作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
    这次几乎是举族搬迁,还带着大量甄氏家眷,财货无数,因此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走了三天,才从中山国走到常山国。而且一路行来,并不太平,不仅有流民和贼寇侵扰,甚至还遇到了几波“官兵”的勒索,有公孙瓒的人,也有袁绍和韩馥的人,怎一个“乱”字了得。
    若非甄家在冀州也算大姓,而且这次随行的护卫足有两千人,其中不乏高手,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恐怕对方就不仅仅是“勒索”那么简单了。
    甄尧在看顾家人,甄俨则是在前面统领车队前进。
    自父亲病故,大哥早夭,甄俨作为家中最为年长的男丁,年纪轻轻就已经肩负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
    因此也养成了他老成持重的沉稳风格,此次决定搬迁,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但甄尧却有些不解,小妹甄宓也很好奇。
    “二哥,我们真的非走不可吗?”
    无极甄氏乃冀州的名门大姓之一,世代扎根于无极县,是显赫一方的郡望世家。
    然而一切的前提,是甄家在冀州拥有的根基和影响力,因为名气这东西,一旦失去根基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想要长久,就必须在地方深深扎下根须,掌握人口和土地。
    但一离开冀州,甄家就等同于自己将自己连根拔起,这其中的损失,可不单单只是金银财富的损失,还有甄家数代人在冀州建立的人脉关系网络,在当地拥有的土地田产,以及控制的大量人口。
    这些看不见的损失,才是真正伤筋动骨。
    甄俨无奈,只能和三弟甄尧和小妹甄宓聊起如今的天下大势:“帝朝十三州,冀州为天下第一大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素为天下重资之地。若是袁本初能守住邺城,以其击败公孙伯圭之威势,不出五年,必定能够统一整个黄河以北的土地。从此南据黄河,北依燕、代,虎视中原,在群雄之中,除了祁侯王元旭,天下群雄谁能与之争锋?”
    听闻二哥如此推崇袁绍,还未满十岁的甄宓顿时感觉好奇:“那为何我们甄家不去依附袁绍呢?”
    甄宓虽是家中的排行老幺,头上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除了大哥甄豫幼年早夭之外,二哥甄俨,三哥甄尧,都已长大成人,而且十分优秀,都被本郡举为孝廉,身上带着功名。
    四个姐姐甄姜、甄脱、甄道、甄荣,也都活了下来,不过在五姐妹中,只有甄宓早慧,拥有不输于男儿的才华和气质,对家族的事务也非常关心。
    甄俨和甄尧平日里对甄宓也颇为宠爱,因此乐得为她讲述在外游历时的见闻。
    甄俨对甄宓叹气一声,耐心地解释个中因由:“若是没有邺城的变故,我们无极甄氏投靠袁本初亦未尝不可,奈何韩馥重夺邺城,袁本初一步错步步错,已经等同于失去了争霸天下最重要的筹码——时间。”
    甄尧也附和道:“然也,哪怕袁本初再次奋起,挫败韩馥,可有祁侯隔河相望虎视眈眈,又岂会坐视他一统河北呢?在我看来,袁本初怕是连割据一方都难,如此局面下,我无极甄氏前去投奔,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如今的冀州,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公孙瓒在幽州痛击刘虞之后,又立刻率军入侵冀州,想要扩大地盘。
    两军大战于龙凑,数万人马打得昏天暗地,目前还不知道胜负,但是当地的民生已遭受惨烈的破坏,百姓流离失所,世家豪族人人惊惧。
    而黑山军也分出一部分兵力,侵扰涉国,兵逼武安,威胁邯郸城,以策应困守邺城的韩馥主力部队,让袁绍军无法全力攻城。
    坐镇邺城的韩馥,如今也不断招募本地的江湖游侠势力组建游骑兵,以小队为单位,重用江湖人士四处偷袭骚扰袁绍的大后方,避开正面交锋,想要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逼迫袁绍撤兵,以解邺城之围。
    不得不说,有郭嘉在一旁给韩馥支招,袁绍这一仗打得非常难受。
    如今的冀州已经形成多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局面,彼此间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短期之内局势根本没有缓和平息的可能。
    甄宓根据自己平日里听到的消息,疑惑道:“二哥,照目前的局势分析,袁绍应该还是能够取得最终胜利的吧?都说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为何我们甄家现在不去投资袁绍,来换取未来更大的回报呢?”
    甄俨却是苦笑着摇头:“事情若是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啊,不行吗?”
    甄宓睁大着秋水盈盈的一双明眸,她虽然冰雪聪明,但终究年纪太小,无论经验、见识还是眼光和智慧,都还比不上她的兄长甄俨。
    甄俨笑道:“袁绍能够取胜,前提是祁侯不出手啊。”
    “祁侯?”
    对于王景的名字,甄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王景的英雄事迹,哪怕在冀州,对许多人而言也是如雷贯耳。
    而甄家在幽州有不少生意,也曾多次派出商队去过渔阳郡,甚至远至塞外和胡人做生意,因此更是明白王景的强悍与可怕。
    甄俨看向还在迷迷糊糊,对局势没有全盘认知的三弟和小妹,感慨说道:“冀州谁能做主,现在唯一有决定权的人,却根本没有入场,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人真的敢把筹码押注在袁绍身上?”
    甄尧听了之后,蹙眉凝思:“二哥,我听说邺城易主,韩馥复起,就是祁侯在暗中布局,他手下有一顶尖谋士,号称鬼才,以无双计略,片纸便助韩馥夺回邺城,随后又说动了黑山军和公孙瓒出兵,是导致冀州内乱的元凶,这些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甄宓仿佛大受打击:“祁侯不是大英雄吗,他怎能做出这种事?”
    冀州内战,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甄宓很难相信,这个局面,居然是她一直崇拜的王景所为。
    甄俨苦笑:“消息虽是袁绍派人散播,但事情应该是真的,你口中的‘鬼才’郭嘉便是王景麾下的颍川名士,现如今为北军的军师祭酒。”
    借着冀州之乱,如今的郭嘉,也算是一战成名,鬼才之称,更是轰传天下,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唉,争霸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祁侯自然是英雄人物,局面虽是他一手促成,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袁绍、韩馥和公孙瓒这些野心家,还有黑山张燕所统帅的黄巾军叛党。哪怕没有祁侯,难不成这些人就不会开战了吗?”
    甄俨的这一番话语,让甄尧和甄宓无言以对。
    帝朝今日之乱,可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景只不过是点燃了火苗而已。
    甄宓也恍然大悟,用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嗓音问道:“所以二哥才坚持要我们搬去洛阳对吗?”
    甄俨哈哈一笑:“然也,还是小妹你最聪明。”
    打不过就加入,冀州虽是甄家扎根之地,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穷则思变,想要在乱世中生存下去,自然要懂得变通。
    眼下的的京师洛阳已被王景经营得固若金汤,甚至据说已经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纵使朝中权贵,也无人敢不奉公守法。
    得益于此,洛阳的商业氛围愈发浓厚,繁荣程度甚至更胜以往,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与财货,无不汇聚于这天子脚下,市集里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而毛料、铁器等大宗货物的采购更是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这些紧俏的商品无论运去何处,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扎根冀州的无极甄氏便没少派出商队前往洛阳采购毛料和铁器,因此对洛阳的情况,甄俨并不陌生。
    甄俨甚至笑着对甄宓说道:“你现在坐的这辆四轮马车,便是洛阳奇巧阁出品之物,想当初我还是排了半年的队,才成功入手三辆。”
    甄宓顿时好奇地睁大双眼,眸光灵动如清泉流转:“真的吗?这四轮马车真的是在洛阳制造的吗?”
    四轮马车设计精巧,运用了许多甄宓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技术,让本就是天真烂漫年纪的她,不禁为之赞叹并且心生好奇。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自王莽的新朝覆灭后,原本盛极一时的无极甄家,如今已经没落,虽然偶尔还有族人能够出任地方官职,但已经彻底远离朝堂中枢之地,权势地位江河日下,勉强维持着冀州名门的牌面。
    可实际上,无极甄氏这个世家已经从士族开始向商业家族转变,专心经营各类财货贸易,资产也因此而日益丰厚,显赫一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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