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跪谏
    皇上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早朝了,而于此同时一道一道的圣旨却从宫内传了出来,第一道圣旨就让满朝文武大吃一惊,已经不理朝政十年之久的四殿下李佳昌居然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前在大楚的军制中并没有,皇上在圣旨中只是提到了一句可挟制天下兵马,其地位在兵部尚书之上,授四殿下虎头符,天下兵马调动需要虎头符为令。
    第二道圣旨是皇上终于宣布了大楚的赋税改革,从秋税开始,京都、江苏府等五个州府开始实行新的税法,其余的地方观其效而后行。
    原本徐直清在李玉基病好后的第二日递给李玉基的赋税改革方案的时候特意采纳了秦宇的意见,先从一些偏远之地开始,而京都更是建议先不要试行,京都富绅地主势力强大,推行起来颇有难度,这圣旨颁布出来了,连秦宇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李玉基的魄力居然如此之大,敢从京都开始动手,这让秦宇也是心中有些打鼓,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改革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于地主阶层。
    朝中文武百官听到了这两条圣旨,纷纷上书,更在三公和六部尚书的带领之下,在宫门外请求见皇上,被李玉基派太监一一叱喝,大部分的大臣对皇上的叱喝充耳不闻,依然不依不饶。
    一时间,在宫外百余名朝中官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坚持要见皇上。为首的正是三公之中的荣国公肖金波和六部尚书。
    在内务府,另外两位国公和。秦宇正聚集在徐直清的房内,徐直清不停的捻须踱步,显然在思量什么。
    威国公王仁伟一脸焦急道:“徐大。人,现在满朝文武都跪在宫门外,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还是劳烦徐大人去劝劝皇上吧,现在连肖国公也去了宫门外。”
    徐直清双眉紧皱,忧虑道:“王国。公,连肖国公都被呵斥了,老夫去了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镇国公齐国标脸现忧色:“徐大人,这文武百官都跪。了快一个时辰了,此刻天气炎热,我怕有些老一点的大臣撑不住啊,咱们内务府作为百官之首,总得想想办法啊。”
    徐直清叹气:“皇上一向对臣子们宽厚,此番如此严。厉,而且根本不和大臣见面,这种情形,你们可曾见到过?”
    威国公摇了摇头,看着徐直清道:“徐大人,皇上不。顾祖宗的规矩,这实在是让众位大臣难于接受,赋税改革一事虽说是有些仓促,但是只要下面慢慢的做,倒也说得过来,但是让四殿下任天下兵马总元帅一事,莫说这天下兵马大元帅是本朝未有之官职,四殿下以残疾之躯在朝中为官和祖制有违,这实在是有些。”
    秦宇虽然不知。道李玉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从这两道圣旨的内容看来,结合那日他见到徐太医的情形,心中也隐然猜到了一些。
    秦宇低声道:“两位国公,徐丞相,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先去宫门外先去劝一劝大臣们,如果哪个大臣真的因为跪谏而有什么损伤的,那不就是陷皇上于不义嘛。”
    徐直清心中自然知晓李玉基的意思,李玉基的这道圣旨越发让他觉得皇上这是在为新君铺路了,将天下兵马大权收入皇家之手,就是担心新君登基后有人趁机做乱,而目前皇上能够信任的人中,只有四殿下曾经带过兵,打过仗,而且当年的下属多在各个大营中担任不小的官职,所以皇上才冒着被百官反对的危险强行要将兵权暂时收了,现在要去劝皇上还不如去劝大臣们。
    徐直清接着秦宇的话道:“秦侍郎说得有理,我们先去宫门外看看诸位大臣,要是真有大臣出事了,这就不好收场了,等到过了两日,我再和三位国公一起去参见皇上,希望皇上也能体谅百官的一片忠心。”
    威国公和镇国公相对看了一眼,见徐直清都已经如此说了,都不好再说什么,齐声道:“一切以徐大人唯马首是瞻。”
    “那我们快些去宫门外吧。”徐直清见两位国公也都同意了,忙道。
    四人快步从内务府走了出来,不一会就到了宫门外,只见宫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跪着的官员,十几个太监不停的在给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的官员递水。
    徐直清快步走到一个太监身旁,低声道:“有没有哪位大臣有什么异样的?”
    那太监认得来人正是当朝丞相徐直清,也低声回道:“刚才钱侍郎突然昏厥过去了,已经叫了太医过来,想必是中暑了并无大碍。”
    徐直清点了点头,就朝大臣那头走过去,正在此时只听到扑通一声,在官员中间一个人身子斜斜的倒在地上。
    徐直清大惊对旁边的太监道:“赶快把刘大人扶到一旁歇息。”
    一个太监连忙跑到那倒地的刘大人身旁,刚要动手将那刘大人扶起来,但是那倒地的刘大人居然没有昏厥过去,有气无力的道:“你走开,不要管我,我刘严就是跪死在这宫门之外,以死相谏。”
    那太监听到刘严如此说,一说已经伸了下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两眼看着徐直清。
    徐直清也是头痛,这刘御史一向脾气又臭又硬,虽说官职不大,但是平日里却是谁都敢得罪,眼下这个当口,正是随了他的脾气。
    秦宇听到这刘御史报出了名号,心中一动,他好像记得刘秀芸同他说过在京都有一个御史是刘家的人,但是自己始终没有拜访过他,没想到在这个当口遇见了。
    秦宇看到这个情形,好歹自己的亲戚,不能不管,于是快步走上来前去,对一旁的太监轻声道:“我来。”
    秦宇低下身子在刘御史耳旁轻声道:“刘大人,我是丰县人,丰县刘家的刘嘉聪是家岳,刘秀芸是我夫人,现在在户部任侍郎秦宇。”
    刘御史似乎现在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样貌,问道:“你说什么?”
    秦宇心中郁闷,稍微大声的将刚才所说的重复了一遍。
    这刘御史才道:“你是嘉聪的女婿?”
    秦宇点了点头,就要将刘严给扶起来,刘严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大声道:“不要扶我,皇上要是不见我,我宁愿死在这里。”说着将秦宇的手给推开。
    秦宇心中对这个古代的腐儒又可气又可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架起来,对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要将刘严拖到一旁。
    刘严此时双膝无力,只得任由两人拖着,腿虽然无力,但是刘严嘴上可没闲着,一路走一路说,最后好像元气有些恢复,大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戚,我不要你管,我们百官在这里跪着,你一个堂堂朝廷的从三品的官员居然让皇上任意而为,何曾有尽到做臣子的责任。”
    秦宇脸色一变,但是还是忍住了,轻声道:“刘大人,你去旁边歇息一会。”
    这边徐直清带这两位国公正在最前头,徐直清对在前面的肖金波和六部的尚书叹道:“诸位大人,此刻天气炎热,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再看如何劝劝皇上如何?”
    镇国公齐国标和威国公王仁伟也是纷纷劝说。
    只听肖金波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们哪有几位大人这么好福气,几位大人要是嫌天气热,自可找一出阴凉的地方歇息,我等怕是无福享受了。”显然这肖金波对镇国公齐国标和威国公王仁伟及丞相徐直清没有和他一起去参见皇上极为不满。
    镇国公齐国标和威国公王仁伟还脸上有些尴尬,徐直清脸色铁青,心中也在矛盾,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事确实是皇上有些草率,但是皇上的这番心思即使这些人猜到了,他们也都是各怀鬼胎,心中都打着不同的主意,这众位皇子虽然没有出现,但是这现场怕是不少人是在替这些皇子和王爷们说话的。这些自然不会将皇上的心思说出来,还可以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徐直清不能批评皇上不对,也不能说这臣子的一片忠心不对,于是徐直清低下嗓子道:“肖国公,如果这些大臣们在这里继续跪下去,迟早要出事,如果真有大臣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不是陷皇上于不义吗?不如你和众位大人先起来,我们在合计一下,由老夫和你们三位国公再一起去求见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如何?”
    肖金波丝毫不买账,冷嘲道:“我刚刚已经被皇上给哄出来了,皇上叱喝我不不识大体,我可没有这个老脸再回去,要去还是丞相和两位国公去吧,我和众位大人在这里敬候佳音就是。”
    徐直清见肖金波不同意,脸色露出为难的神情,看了看另外两位国公,另外两位国公忙将眼神让开。
    正在此时,有人轻声的说了一声:“刘公公来了。”众人忙齐刷刷的朝宫门看去,一个老太监正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刘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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