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石榴和牛牛在去年重阳节时去过一回西南,拜访一些远方叔伯顺便去和猫哥面基,那次是石榴和猫哥的第一次线下见面,两人打了一场比的是拳脚。
    猫哥输了。
    那时候石榴对他说,她的拳术在家里勉强只能排到第三,猫哥当时还不信。
    结果今天和阿凛的父亲打了一场才知道石榴居然没说谎,眼前这位在本地开武馆的中年人看起来严肃无趣,但真上了场就让猫哥知道什么叫高手在民间。
    不管是反应还是力道,又或者是转瞬之间的肌肉反应都比石榴高出不止一筹。
    被近了身就像是被蛛网黏住一样,退不得进不得,手腕被拿住两次就关节生疼,这要是真的以命相搏,自己早就倒下了。
    看来老牛家敢摆出这“比武招亲”的架势果然是真有底气。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让猫哥退下去那是万万不能的,石榴在前面等着,众兄弟在后面鼓着劲,就如置身于那黑灾战场,唯有放手一搏方能死中求活。
    眼见牛叔叔攻势再起,猫哥干脆一咬牙,虚招上前趁着对方躲闪刀锋将手中武器撒手丢出。
    左臂挡住重拳右手提起,剑指突破,啪的一下打在了牛叔的喉咙上,随后一个滚地翻拉开距离,捡起阵刀趁着对方咳嗽的机会再度上前。
    这次可就不是家传刀法了。
    那一招一式大气煌煌,杀气阵阵,让台下的泰帕尔惊呼库德尔大人显灵了。
    这些招式赫然是南特游侠为自己的勇士倾心传授的一系列得意斩技,真正的战场武学更类似于德式大剑的连环劈砍,一套经过实战磨砺的大风车连击逼的牛叔连连后退乱了章法。
    “哈,这时候就要接一个裂地斩或者摄魂斩才够味啊。”
    台下的河东狮吼大喊到:
    “猫师傅!快打他下路!”
    “砰”
    阵刀砸下,势大力沉中终于破开了牛叔防御又上前一击,让未开封的刀刃抵在了牛叔心口。
    后者愣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后退一步,负手认输。
    这一下当猫哥挺直腰杆时,下方观众沉寂片刻随后便爆发出一连串的口哨声和掌声,还有兵击兄弟们破了音的呐喊欢呼。
    猫哥过关了!
    前两关或许真是放了水,但第三关是实打实的过了!
    牛逼啊!
    镇子上那些练过武的本地人更是对这厉害的后生连连称赞,都说老牛家捉了金龟婿,让坐在上首的牛老爷子也颇为得意,频频点头,身旁受邀坐在上首的秦爷也一脸笑容,显然这些老头子们对石榴找回来的孙女婿非常满意。
    武艺好,人长得也不赖,更难得有勇有谋。
    练武之事最能看出一个人心性,这個年纪就有这样的武艺,可见这小木的心性之稳重远超同龄人,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当然,猫哥为了过这最后一关也没少受罪。
    其左手这会背在身后已经一片青紫还在不断地抖动,但当他和一身红妆的石榴姐真正站在一起时,整个现场都欢呼了起来,连那被请来但没有做任何工作的主持人都在挥着手叫好。
    哎呀呀,今天还真是没白来啊!
    这一趟比武招亲确实牛逼,比以前自己看到的那些花架子厉害多啦。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人群里的阿猹挥着拳头喊出声,立刻激活了群友们的复读机本能,跟着起哄的观众们也喊出声来,把猫哥闹了个大红脸,这怎么感觉自己今天就像是跑来结婚一样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大气的石榴姐便瞥了他一眼,随后主动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这下更是让气氛走向最高潮。
    早就准备好的拉花被打向天空,还有闷骚的小手和三五斗偷偷放出了结婚时才会用的音乐,让现场乐成一片。
    再接下来就是常规流程了。
    老爷子起身气若洪钟的感谢诸位亲朋好友赏脸前来又大声宣布开席,在颇有当地风味的大席开场时,牛老爷子和杨叔也下场切磋了一番,就当是打了个“高端表演赛”给观众们助助兴。
    这一波表演,算是给这场“比武招亲”的仪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众人吃席之时,猫哥被石榴姐带着走入牛家宅子,休息一下敷药顺便认认门,猫哥倒是谦谦君子,他今天也实在是折腾不动了,但就在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沉默第一次手拉手走到祠堂时,石榴姐却停下了脚步。
    眼前有个人挡在那。
    她看着那提着公文包正在解下手腕上手表和衬衣纽扣的大叔,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呵斥道:
    “你跑回来干什么?赶紧走!被爷爷看到又要惹他生气了。”
    “我女儿今天比武招亲,作为父亲怎么能不来看看?”
    那大叔丢掉自己的公文包,活动了一下肩膀将西装外衣摘下来丢在一边,他取掉眼镜露出了那留着奇怪伤痕的眼睛,对猫哥说:
    “小子,那放水的三关我可不认!
    虽然我这一辈子过得失败,让闺女和老爹都不认我,但作为父亲该有的职责不能丢。
    来!
    和我打一场,过了我这一关,我就同意你们这门婚事。”
    “牛海成!你别太过分了。”
    猫哥这会还闹不清情况呢,就听到石榴大喊一声捏着拳头冲了上去。
    这下得了,也不用问了。
    女朋友都上了自己作为男人怎么还能看着?
    他随手抄起手边一根瘤木拐杖就冲了上去,面对女儿和准女婿的混合双打,那奇怪大叔并不在意,反而一边躲闪一边抽冷子反击。
    在躲闪了三次结果被打中五拳,半个胸口都麻了之后,猫哥便确认了眼前这位估计才是整个老牛家当代最能打的家伙,同时也确定了石榴这一身跋扈气到底遗传自谁。
    这人和牛叔虽然用的是同一套拳架子但完全是两个风格,招招狠辣冲着要害,毫无花哨只重杀伤,游走灵巧反击致命。
    一股煞气在身显然是真正的练家子,手里沾过血的那种。
    靠!
    这趟上门还真是倒了血霉了啊——
    “这怎么回事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昏迷了?”
    二十分钟后,宅子外面吃大席热热闹闹,但牛老爷子和牛牛还有杨叔便被叫回了主宅中,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全身是伤的猫哥,和灰头土脸挫败异常的石榴,老爷子顿时怒气上头。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牛牛,说:
    “谁干的?敢在今天这日子欺负我孙女婿,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还能是谁?”
    石榴姐坐在猫哥身旁,用毛巾给他擦拭着额头的灰尘,没好气的说:
    “那个混蛋呗。”
    “他回来了?”
    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握紧了拳头,骂到:
    “他还有脸回来?小川,把我的棍子取过来!”
    “这到底是谁干的呀?”
    站在门口的李老师看到屋子里乱成一团,顿时有些疑惑的看向走出门的牛牛,后者叹了口气把李老师拉到一边,这才小声解释道:
    “是我伯伯,姐姐的老爸,爷爷的三个儿子里的老大。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离开,他和姐姐一样从小跟着爷爷练武,结果年轻时好勇斗狠在外面打死了人进了监狱,那时候恰好是姐姐出生前几个月。
    他在外面惹了祸结果让我婶婶被坏人上门寻仇受伤落了病根,在姐姐小时候就走了。
    伯伯出狱之后想回家来着,但姐姐不认他。
    爷爷说他祸及家人也不认他。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伯伯就被赶出了家门去外面闯荡了,这些年除了每年会寄钱回来也和家里没啥联系,听我爸说,他在海外经商干得还不错也重新组建了家庭。
    据说还给姐姐添了个弟弟,但爷爷一直不松口,他就没办法认祖归宗。
    就是因为这事,所以当初姐姐刚毕业时给我出头差点闹出事,爷爷才会那么生气差点和姐姐也断了关系,他就是怕姐姐再走伯伯的老路。
    总之,这人在我们家是禁忌,一般都没人提的。”
    “但他如果在海外,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的?”
    李老师疑惑的说:
    “石榴比武招亲的事是这几天突然定下来的吧?他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应该是我爸或者叔叔偷偷告诉他的。”
    牛牛想了想,说:
    “他们三兄弟之间彼此还有些联系,叔叔的武馆里还有伯伯的股份呢,毕竟猫哥来拜访的事上个月就定下来了,他自己女儿找了男朋友还定了亲这种事说什么都要回来一趟。
    不过居然对猫哥下这么重的手,看来伯伯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
    “其实还行,真不满意小木这会就该进医院了,现在只是打晕了看着惨却没伤身体,老丈人和女婿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奇妙的,只是你们牛家世代练武所以表现形式比较‘极端’一点。
    以后等你结了婚,你就知道了。”
    李老师先是解释了几句,随后面色严肃的摇头说:
    “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伱就别插手了,也别给其他人说免得再闹出风波来。
    我去找忠诚哥说说这事,你们继续在这吃席就行,你是牛家嫡子,这会你爷爷分不开身,一会记得和阿凛一起出去招呼人。”
    说完,李老师拄着手杖快步走到门外,摸出手机给忠诚哥那边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
    在听到对方是海外归来时,忠诚哥立刻上了心并安排人去调查,对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每一个头盔都能跟着主人安全返乡。
    在这种事上是不能马虎的。
    而就在忠诚哥等待下属送回那个神秘的牛海成的具体信息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随手打开屏幕看到标注着“沉鱼”名字的号码后,忠诚哥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头。
    沉鱼给他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是霍老板那边出了事?
    带着这疑问接通电话后,还没等忠诚哥开口呢,就听到那边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是牛海成,今天比武招亲的姑娘家的父亲,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我在这手机里找了一圈,你的信息标记是‘十分可信的帽子叔叔’,所以,你能管事,对吗?”
    “嗯?你偷了沉鱼的手机?”
    忠诚哥眯起了眼睛,说:
    “刚刚无故伤人致使你女婿昏迷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现在,待在原地别动,马上就有当地治安部门去找你。我劝你迷途知返,争取宽大处理,牛先生。”
    “但我是来告密的,帽子叔叔,就当是自首吧,能等我先把话说完吗?”
    电话对面的石榴父亲笑了笑,透出一股底气,他慢悠悠的说:
    “就在前段时间,具体大概是两个半月前,在东南亚那边有人通过我的公司合伙人找到我,许下重金请我帮他们办一件事,那些家伙提供了目标名单和信息,要我帮他们拿到一个或者多个‘游戏头盔’。
    他们安排了人在国内接应我,那些家伙知道我和石榴的关系,也知道石榴和小川还有小凛手里都有头盔,还知道我在国内有案底混不下去的事。
    说真的,他们许的条件让我都有些心动,但无奈有些错事做一次就够了。
    我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帮他们办事,真的就只是看看我女儿和家人,正好遇到了她比武招亲的事,至于我和杨柏木之间的事那是‘家事’,你们管不到也不该管。
    毕竟,不管怎么看,那小子都配不上我女儿吧?
    算了,不说这晦气事了。
    接下来我说,你记,就我目前知道的信息,他们安排了四个人接应我,都是国内的人,眼下都在牛家镇附近的高速路口躺尸呢,我把他们打晕了绑在那,你赶紧去抓人免得伤重不治。
    对不住啊,刚才没控制好脾气,对那些家伙下手有点重。
    但我觉得我今天这行为,多少也算是个见义勇为,戴罪立功,所以,能宽大处理吗?帽子叔叔。”
    “稍等一下。”
    忠诚哥立刻打开电脑,同时激活了紧急通讯,在对面石榴老爸将信息说完之后,他便开始安排抓捕,随后又问道:
    “这事只有你这一条线吗?”
    “我怎么能知道这种事啊?我只是被他们找来的炮灰罢了,无非一步闲棋,有用最好,暴露了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牛海成笑了笑,说:
    “但我估计应该不只有我,对方很看重那东西,告诉我价钱都好商量甚至提前结了定金,透露出的就是一股志在必得的气势,还说什么那东西关系到人类未来,科技必须掌握在文明手里之类的恶心疯话。
    我有些理解不了。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要真只是一个游戏反而好办了,总之,牛先生,因为你透露的这些信息,我现在必须请你过来一趟了。”
    忠诚哥沉声说:
    “我觉得你这有前科的家伙主动告密不只是因为责任感,所以,如果你有条件”
    “我妻子和孩子会在今晚到达国内,我花了好多心思砸了好多钱才把他们安全从那些人手里带出来,我希望他们能被保护起来,他们是无辜的。
    国外的公司那边我已经做了切割,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出去了。”
    牛海成不愧是生意人,将一切后路都安排妥当,他说:
    “我就在牛家镇入口的茶馆里,让你们的人过来吧,顺便替我把手机还给那位女士。
    我不知道我的女儿牵扯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里,但目前看来这似乎不是我这个身份能介入的微妙情况,所以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一切行动,只是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石榴,小川还有小凛。
    我是个对不起家人的混蛋,也不奢望老爹能原谅我。
    这件事,就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了。”
    忠诚哥点了点头,又和这家伙聊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又把消息通告给了这会正在吃席的秦爷,十分钟之后,芥微痴客发来消息,四个反骨仔汉奸已经抓捕归案。
    但牛海成说他下手有点狠确实没说慌,四个混球平均每人断了七根骨头一条腿,还有个手里握着折刀的家伙被用很残忍的方式扭碎了手腕,估计要落下残疾了。
    根据见多识广的浪子哥的汇报,那场面根本不像是为了单纯的控制,反而像是有私人恩怨在泄愤一样。
    随后,老秦亲自把这件事通知给牛老爷子,在得知自家比武招亲的仪式居然混入了外国间谍,牛老爷子表情一变,当即表示一定配合官方工作在此时吃席的客人中展开暗中排查。
    但老爷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自家孙子孙女这干的是什么大事?怎么还会引来这种秘密战线上的事呢?
    这也就是幸亏忠诚哥提前埋伏了一手,在出发前就将玩家们的头盔统一收集管理,否则就按照这个突发情况来估算,如果不是牛海成主动告密的话,今天这事恐怕就有的忙了。
    当然,沉鱼最终找回了自己丢失的手机那也是开心的。
    虽然已经是阔太太,但不用换新手机也是一件好事。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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