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胜?!”
    云阳公主双手高举,巧妙接住鹰隼投喂下的最新战况,表情呆滞了一瞬,继而嘴角忽地上扬,痴痴地笑起来:
    “这下,本宫那侄女不知心绪怎样。”
    玉手握着黛色木梳的女菩萨眼中却透出失望:“可惜。”
    云阳奇怪地看向这位佛门菩萨:
    “你不该高兴?”
    般若并无修饰的纯净脸孔,蓦然望向不远处,神龙寺深处大殿位置,咬着牙,幽幽冷笑道:
    “神龙寺愈强,这群妄图推动佛门合流的和尚,底气就越足,争端就会越多,未来造就的杀孽便也愈多,如何该高兴?”
    自我感觉很癫的云阳长公主愣了下,突然觉得眼前这老女人令她不寒而栗。
    般若转而,用那近乎半透明的眼眸审视长公主:
    “你又为何发笑?”
    云阳沉默了下,冷着脸道:
    “徐贞观要的是两家势均力敌,她不愿看到的,本宫便欣喜。”
    般若菩萨目光柔和,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最是无情帝王家,贫尼今日领教了。”
    云阳不以为意,望向尼姑庵爬满了枯黄爬山虎的院墙外,说道:
    “既已结束,为何散场钟声还未响起?”
    般若菩萨说道:“按传统,胜者须接受台下人挑战。”
    说着,如一座白瓷肉山般婀娜多姿的女菩萨轻叹一声:
    “不过,既是天海取胜,想必也不会耽搁太多。”
    ……
    ……
    天师府外,斗法广场上。
    伴随擂台上胜负落下帷幕,半空中道道光幕中,呈现出清晰的结果。
    现场聚集的密密麻麻,无数百姓陡然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现场噪声将所有声音搅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结束了!
    属于朝廷的看台上。
    赵都安死死攥住椅子扶手的手掌终于松弛下来,在斗法开始时,就悄然坐直的腰背,也重重朝椅背一靠!
    他憋了好一阵的气,沉沉吐出,闭上双眼,脑海中电影般回放着一幕幕画面。
    那是方才整场斗法的经过。
    堪称精彩略伦!
    彻底掀开底牌的金简,强大的远超那个两人并肩作战的夜晚。
    尤其最后一招,金简法力澎湃汇聚一处,释放出的庞大光球,几乎笼罩了半座擂台。
    强光刺得的众人双目流泪,令他清晰地意识到:
    “神章之上,亦有不同”这八个字的分量。
    同样是神章境,金简呈现出的战力,远超诏衙缉司们,与柴可樵对比,也华丽了太多。
    恩……不得不承认,天师府神官术士,主打一个法术华丽奇诡。
    哪怕对修行一窍不通的百姓,也看的目眩神迷,大呼过瘾。
    相较之下,天海小和尚走的是武僧路线,却无疑在厮杀上更强一筹。
    以佛门“金钟罩”抗下了金简倾力一击,胜负便也没了悬念。
    “哗啦啦……”
    这时,身周看台上的朝廷官员们,不少人都站起身,桌椅发出吱呀声,伴随着一阵抚掌恭贺的声响。
    只是无论袁立,还是薛神策这些朝堂重臣,脸上都看不出喜怒——在斗法的立场上,朝廷必须保持中立。
    既需要为胜者贺,但又不能恭贺的太明显,极为考验演技。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礼部尚书感慨道。
    “终归是佛门更胜一筹,这天海小师父如此年纪,就有这等法力,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薛神策本身作为强大武人,眼力在众人里,当属首位。
    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上,也难掩惊叹。
    “呵呵,薛枢密使说的是,然则,张天师弟子众多,这上阵的,也只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就已这般,如此说来,天师府底蕴仍深不可测。”
    御史大夫袁立笑着感慨。
    薛神策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袁公说的不无道理。”
    这就是不偏不倚的艺术了。
    莫愁与徐君陵两女,没有开口表态,但眸中那观赏了一场精彩斗法的震撼,仍未散去。
    至于内心偏向么……身为女子,目睹金简失败,难免有些失望。
    “怎么样?修行之心,可否受挫?”
    中间坐席,蟒袍老太监依旧慵懒地靠坐在实木大椅中,看上去并没有半点波澜,然而手中那早已剥开,却迟迟未动。
    以至于表皮略显干燥的橘瓣,暴露出这位大内高手,并非当真不在意这场“小辈斗法”。
    赵都安睁开双眼,徐徐吐出口气,轻声道:
    “陛下曾说,武神兼得二者之长。”
    海公公轻轻颔首,笑道:
    “你若能走到神章圆满,可胜此二人,但现在的伱,不行。”
    言外之意,“武神”传承虽强,但也做不到初入神章,就打平神章圆满的程度。
    但也给赵都安画了个大饼,担心他目睹差距,心生沮丧。
    赵都安沉默以对,倒也不失望,若他刚破境,就能威胁两派天才,那也未免不合常理。
    他想了想,忽然说:
    “若我没看错,方才对决,那天海占了武器的便宜。那六道棍似比金简的金眼法杖更强?是什么品阶的?”
    海公公看了这小子一眼,知道他与那朱点童子关系好,以为是在打抱不平,嗤笑了下,摇头道:
    “六道棍的确品阶更高,但斗法的规矩,只限制了携带法器的数量,不能太多,却对法器品质未做限制。
    只因,修士自身实力不够,也根本无法驾驭超过自身太多的武器……
    你以为,是金简那小丫头没更强的镇物法器,才吃了亏?
    不,是她无法驾驭更强的,否则张天师又岂会缺乏宝物?
    反观,那天海小和尚,能拿得起那世间境极品的六道棍,亦能驱使,这便是他的本事……
    你以为不公?这其实很公平。小子,你既走上修行路,切忌将胜负怪罪于武器等外物,而是要体察自身修为不足……
    就如你在庙堂官场上,每每得意,外人只以为你背靠陛下隆恩,却也不想想,为何你能得宠幸,而嫉妒你之人不行……都是一个道理。”
    蟒袍老太监一番话推心置腹,担心赵都安心态走偏。
    “也就是说,只要能驾驭,且数目不超过规则限制,就可携带任何武器上台?”赵都安自动忽略一大堆训诫,目光闪动。
    “……是,”海公公心累地点点头,没好气道:
    “你若愿意,扛着你研究的那火器大炮上去也没人拦着,前提是开炮的功夫,人家会傻乎乎站着不动。”
    赵都安假装没听出老太监的讽刺,若有所思。
    ……
    “师妹!”
    此刻,天师府一方的看台。
    公输天元在斗法结束,光罩撤去的瞬间,便猛地跳上擂台,将筋疲力竭,法力枯竭而短暂脱力的金简扶稳。
    胖乎乎的,有些喜感的脸上爬满了担忧与愧疚:
    “你怎么样?”
    说着,公输天元的胖手,变戏法般摸出一粒丹药,塞入恢复真实容貌的少女口中。
    又打出水葫芦,帮她服下。
    灵气四溢,巴掌大小脸精致苍白的少女脸色肉眼可见好了些,被崩碎的袖中小手抬起,攥着镜片龟裂的眼镜,心疼道:
    “碎了……”
    焦急围拢来的一众神官:“……”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个破镜子……公输天元腹诽,嘴上却道:
    “没事,师兄这还给你带了个。”
    说着,掏出一副新的水晶镜片,给她戴上。
    金简眼中散光的眸子再次聚焦,她望着围成一圈的,一张张担忧的同门脸庞,神色愧疚,眼眶红了,隐约积蓄泪花:
    “我……我输了……对不起……师父……”
    一众神官当即纷纷开口,予以劝慰。
    公输天元更大声赞美,表示师妹表现极好,战败非其无能,实在是秃驴太狡猾。
    虽是如此,但天师府一众神官,肉眼可见的气势萎靡。
    反观神龙寺一方,台上一群僧人竭力克制翘起的嘴角,但喜气洋洋的氛围,压根掩饰不住。
    更已有不少权贵,已走过去,朝众僧恭贺,表达要多捐香火钱。
    代表玄印住持的白衣僧人更是笑容如春风,起身迈步,轻飘飘如踏云端,抵达擂台之上,笑道:
    “天海……”
    然而,刚斩获大胜的少年僧人,却懒得看他一眼。
    当众盘膝打坐,将六道棍横于膝上,掏出丹丸吞下,恢复法力。
    辩机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好在对天海的性情早见怪不怪。
    当即笑道:“天海耗费不小,且由他休养片刻,再受挑战如何?”
    神龙寺大胜之际,在场之人都知晓,这一轮的佛道斗法,已落下尘埃。
    所谓的挑战,无非是维持传统的仪式。
    自然无异议。
    甚至看台上不少权贵家眷,已经纷纷起身,抢先离席,担心之后散场人太过拥挤。
    “哎呀,是那小和尚赢了啊。”
    一群贵妇中,尤金花攥着手绢,神色遗憾:
    “女子本就不擅争斗,怎么不派个男子上台,为娘瞧着那胖子便很抗揍。”
    尤金花爱心泛滥,看到女儿般年纪的金简被搀扶下台,便很心疼。
    何况还是大郎的朋友,向来帮亲不帮理的尤金花立场鲜明。
    “……”赵盼幽幽道:“娘,那个胖的也是大哥的朋友。”
    “啊!是吗?”尤金花诧异,忙改口道:
    “这天师府也是的,那么多人,怎么不派个厉害的。”
    赵盼翻了个白眼,假装不认识亲娘。
    ……
    天师府深处,大榕树下。
    徐贞观坐在竹椅中,将视线从光幕内,擂台中央盘膝打坐的天海身上收回。
    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却也掺杂少许“不出预料”。
    以她的眼力,斗法开始不久,便已瞧出高低来。
    这会看向对坐的老天师,叹息道:
    “金简终归是年岁小,经历的比斗少。不如那天海在人间游历,受到磨砺更多。”
    张衍一神色泰然,感慨道:
    “陛下说话还是这般好听,终归还是金简儿不如,或是该说,是老朽这个做师父的不好。”
    徐贞观认真道:
    “天师传法,因材施教,金简本就不是好战的性子,天真烂漫,方为修行正道。
    敌不过好战的武僧天海,理所应当。若说斗法,天师前几位弟子,才擅此道……说来,朕也数年,不曾见‘小天师’了。”
    张衍一被吹捧的面露得色,输了斗法,心中难免郁闷,只是装出来洒脱,这会才露出笑容:
    “徒弟大了,哪有留在师父身边的道理。”
    说完,瞥见对面女帝的笑容,这位修为境界高深莫测,但心仍在凡尘的老天师笑道:
    “陛下不必找话头安慰老朽,佛道两家争斗上千年了,小辈胜败,放在当下,或牵动人心,但放在千百年的尺度上,又算的了什么?”
    女帝面露尊敬,自嘲道:
    “天师心境,朕远不及。”
    张衍一摆摆手,指了指水幕,道:
    “看完最后一段吧,呵呵,还不知,今年有无人登台挑战。”
    徐贞观点了点头,却不由自主,又看了眼席间三张椅。
    美眸中掠过叹息。
    昔年,太祖帝邀两家一同观摩,只为看最后胜者挑战,徐氏皇朝高手力压群雄。
    可如今,六百年后,自己这个不肖子孙,却早已丢掉了先祖荣光。
    皇宫之中,更是凑不出一个能登台的年轻一辈。
    ……
    场间。
    嘈杂的议论声持续许久,终于渐渐降低。
    斗法虽已尘埃落定,但百姓们却没有散去,因为都知道还有最后的一个传统。
    “听闻,往届斗法,胜者接受台下高手挑战,今年却不知谁人会上场。
    我听说,这段日子,可有不少江湖中的高手进城。此刻,没准那乌泱泱的人群角落里,就藏着某位厉害人物。”
    徐君陵谈笑道。
    代表女帝出席的莫愁眉目淡然道:
    “郡主说的是,然则,上台的最高也不能高出神章,且年岁同样限制,亦须遵从斗法的规矩。江湖中高手如云,但年岁符合,且有底气上台的,却也不多了。”
    赵都安听着二人谈话,插嘴道:
    “哪怕实力不够,但为了扬名,或与大派天才切磋,也是值得的吧。”
    听到这句话,同在旁边坐席的“神将”薛神策淡淡道:
    “前提是,承受的起重伤的代价。”
    赵都安好奇看他:“赵枢密使这话的意思……”
    薛神策只当他好奇,随口解释道:
    “上了台,便不只是切磋了。若是金简胜了,或许有不少人敢于登台。但胜的是天海,便不同。
    此人虽年少,但在江湖中颇有名声,因一‘竖瞳’能分辨善恩,动辄以武力度人入轮回,说是凶名也不为过。方才与金简神官交手,亦不曾半点留手……
    这台下江湖人,哪个想上去,不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天海打成重伤?
    况且,凡是江湖强者,哪个能算‘好人’?
    若给这天海认定是个‘恶人’,那可更不会半点留手,打死虽不至于,但想扬名?讨教?怕是不成。”
    顿了顿,薛神策忍不住表情古怪道:
    “原本,那武帝城的柴可樵若在,或会上台。但此刻却也不成了。”
    赵都安眨眨眼,看向马阎:
    “督公,那柴可樵还在大牢关着?”
    马阎瞥了他一眼,解释道:
    “前日已经下令释放他,但此人推脱伤势未愈,不肯出来。大抵是担心在城中遇到仇家。他虽痴于武,但并不蠢。”
    赵都安:“……”
    一群人闲聊之际。
    场上,一身白衣的辩机笑着开口,声音如雷,滚过全场:
    “时辰不早,台下可有人上场,挑战我神龙寺天海?”
    霎时间。
    嘈杂的现场安静了,无数围观的百姓也闭上嘴,期待地望了过来。
    人群中,明显有一些江湖武夫、术士异动,但等瞥见台上盘膝打坐的小和尚,顿时偃旗息鼓。
    或有人咬牙要上,也被身边同伴拽住,苦苦劝诫。
    偌大上万人聚集的广场上,愣是安静异常,唯有呜呜的秋风,吹的四周维持秩序的禁军军旗抖动。
    “嘶,这一届,竟都没人敢去么?”
    人群里,海棠啧啧称奇,她今日与其他缉司,复杂维持秩序。
    此刻忙里偷闲,抱着胳膊看热闹。
    “张晗,要不你上去?”她打趣地看向面瘫卷王。
    张晗扶着腰间七尺剑,权当没听见
    ——且不说,他前几日与柴可樵切磋,伤势未愈,哪怕全盛状态,也没有半点面对天海的想法。
    当然,哪怕有想法也不行,他年龄超纲了……
    人群中,不少朝廷高手蠢蠢欲动,但碍于年岁,也只能颓然杵在下头。
    “谁人愿来?”
    台上,辩机和煦如春风的声音,又反复喊了几次。
    皆无人应答,气氛反而越发安静了。
    “怎么回事?为何无人上去?”
    尤金花抻长脖子,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赵盼也攥拳期待,有种没看过瘾的感觉,哪怕没什么精彩斗法,上去个人,打一打也算热闹。
    但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当个陪衬?
    “看来,是没人上去了。”
    朝廷看台上,郡主徐君陵有些失望。
    莫愁已经准备起身,其余朝臣也陆续站起,准备离席。
    台上,辩机笑容温和,最后一次喊话后,笑着说:
    “看来无人愿上台,既如此……”
    他便准备宣布斗法散场结束。
    然而,就在群臣纷纷起身离席的时候。
    从始至终,安静观战的赵都安,忽然扭头,看了眼身旁撑着扶手,行将站起的海公公,说道:
    “公公,且等一等。”
    “恩?”海供奉挑眉,看向他。
    只见梳洗整齐,未穿官袍,而是一身短袍的赵都安站起身,微笑道:
    “我去去就来。”
    蟒袍老太监愣了下,起初没听懂,但下一秒,当他看到赵都安行走的方向时,瞳孔猛然收窄,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沉声开口:
    “你疯了?你才刚跨过那道坎……”
    赵都安脚步一顿,扭头,在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中,说道:
    “公公,您教导我说,武夫须有不避不退,迎难而上之心,我想了想……”
    他垂下头,又抬起头,笑容灿烂:
    “此言有理。”
    说完,他毅然转身,在周围大虞官员们茫然的视线中,迈步走下了高高的看台。
    底下,有禁军看到他,先肃然行礼,继而抬手指了个方向,道:
    “大人,退场出口在这边……”
    “我知道。”赵都安笑容温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前头空荡荡的擂台,说道:
    “我去那边。”
    小禁军愣在当场。
    扭头。
    目送那一袭俊朗身影,一步步走向擂台。
    看台上,郡主徐君陵蓦然顿足,扶着丫鬟绿水的手,一下僵住,转回身,愕然望向前方。
    “郡主?”
    丫鬟疑惑地转头,然后也愣住了。
    起身离席的,以莫昭容为首的一众朝堂大员,也都疑惑转回身。
    大冰坨子呆了呆。
    大青衣袁立猛地眯起了眼睛。
    “军神”薛神策不苟言笑的脸庞一下变了,仿佛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刚刚起身的马阎更是心脏漏跳了一拍,先是一怔,继而猛地扭头望向海公公。
    却见蟒袍老太监站在人群中,死死盯着那道毅然远去的身影,浑浊的老眼中蓦然掠过一丝精芒。
    夹杂着担忧与……欣慰!
    连手中半只干枯的橘子滚落在地,也浑然不顾!
    “啊!盼儿,你快瞧,那走出来的是谁?为娘眼神不好,你瞧着,是不是……”
    贵妇云集的一侧看台上。
    尤金花突然失声地站起来,不顾周围贵妇人们诧异的目光,一手指着下方,一手用力攥住女儿纤细的小臂。
    秋水芙蓉般的少女此刻也全然不顾疼痛,瞪大了眸子,结结巴巴道:
    “是……大哥,是大哥啊!大哥怎么上去了?莫非是代表朝廷,宣读什么?”
    人群中。
    “大人?大人怎么上去了?”
    梨花堂的锦衣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表情茫然。
    海棠和张晗等缉司,更是齐齐懵了下,竟是一时没想通,赵都安怎么突然上台了。
    “赵兄?”
    天师府一方,公输天元脸色不好,正安慰师妹,听到动静,忍不住抬头一看,旋即哑然:
    “朝堂没说还安排什么事啊。”
    吞咽了丹药,刚缓过神的金简坐在椅子里,也抬起头,眼镜片后,目光茫然。
    “咦,谁上去了?”
    “终于有人挑战了吗?”
    “不对,是从朝廷大官们那边上去的,应不是挑战吧。”
    京城百姓们,也注意到了有人登台,却大多并不认识赵都安的容貌。
    众目睽睽下。
    赵都安一人登台。
    身影蓦然出现在天空中的光幕里。
    神态温和的辩机和尚眯着眼睛,打量上台的赵都安,好奇道:
    “赵大人,可是有事?”
    赵都安笑吟吟,单手朝这位“熟人”施了个不很正式的佛礼。
    旋即转向擂台中央,盘膝闭目打坐的小和尚,淡然的声线,穿透全场:
    “皇族供奉赵都安,请天海小师父赐教!”
    短暂寂静,全场哗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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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今天作者君生活里有些事,更新晚了,干脆写个大章(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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