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是周末,陈浦和李轻鹞下楼吃粉。陈浦点了一份牛肉牛肚双拼码汤粉,李轻鹞点一份牛肉粉加蛋。
    动筷之前,李轻鹞问:“我吃不完,分你点?吃得下吗?”
    “吃得下。”不过陈浦怀疑她会吃不饱。
    李轻鹞懒得跟他解释加了蛋就是蛋白质,减少了米粉也就是碳水摄入——她最近控制饮食,轻轻松松快要恢复到来二队之前的体重。她挑了一小半粉给他。
    她这人秀气,做这些动作也是细致斯文,不紧不慢。
    落在陈浦眼里,就是他女朋友怎么看都赏心悦目。他心想以后两人一块吃饭,她什么不爱吃的、吃不完的都可以给他。他真觉得,只有拥有女朋友的男人,才有这种待遇和地位。
    感觉两个人关系很亲密,有一种她也是属于他的感觉。
    吃完早饭,陈浦又跑去隔壁便利店,拿了两瓶无糖茶饮料,李轻鹞赞许地说:“虽然你运动量大,新陈代谢高,也得控控糖,以后最好别喝可乐,少吃方便面那种垃圾食品。”
    可乐陈浦确实常喝,办案不能喝啤酒,总想喝点冰的带滋味的缓解压力。方便面他其实吃得少,这个月唯一一次,就是那晚李轻鹞放他鸽子陪骆怀铮吃饭,他愤而干掉两碗。
    不过,刚刚坠入爱河的29岁男人,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可乐方便面,一想到她是关心自己,他立刻答应下来:“我把这两样都戒了,还有什么?”
    李轻鹞很满意,说:“我想到再说,低头。”
    陈浦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低头凑过去。李轻鹞飞快在他唇上一啄:“这是奖励。”
    陈浦就盯着她的眼睛:“这奖励有点小。”
    李轻鹞:“退下。”
    两人说说笑笑,往局里走,今日周六,加班就是他们的约会主题。陈浦手机响了,是户籍科小姐姐打来的。
    “陈浦,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给你找着了。薛丽,女,28岁,湘城宁县曲水镇人,身份证号:xxxxxx。她在5年前入职华誉集团总部。两年前,也就是2022年,她查出乳腺癌晚期,在市里治了几个月,大概没什么效果,就辞职回老家了。最后登记的住址和医保报销信息,都在老家。”
    薛丽还有一个哥哥,和父母都在老家。陈浦记下了住址和联系方式,对李轻鹞说:“咱们得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还在不在。”
    李轻鹞问:“钱成峰那边怎么办?”
    薛丽这边,牵扯到那辆面包车和向思翎,也就是罗红民案,陈浦和李轻鹞一直负责这条线,这是他们职责范围内的事。
    钱成峰则牵扯到刘怀信,但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也不归他们负责。所以如果要正式调查钱成峰,还得看领导的意思。
    陈浦说:“有困难,丢给老丁。”
    李轻鹞就笑:“孽徒!”
    陈浦一脸无所谓。
    等要给丁国强打电话,他却走到一旁,背着李轻鹞,语气恭顺极了:“师父,起了吗?有没有时间?有个新情况,跟您汇报一下……”
    听完他的简要汇报,丁国强说:“你们先去这个薛丽的老家查一查,我估摸着,云南那边,邻国也快有消息了。你这头也抓紧使劲,两边一起努力,争取早点把这个案子破了,抓到真凶。至于钱成峰,我说实话,就算他七年前跟刘怀信一起做过直播,也不能证明这事就和刘怀信的死有关,我还得跟局里商量一下。不过,我会派人先盯着钱成峰,放心吧。”
    陈浦也知道,这样的事不讨好。
    都结案了,或者说已经锁定目标嫌疑人,受害者家属也没吱声。他一个小小的中队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节外生枝,要求重查、重办、重审……
    骆怀铮案是这样,罗红民案是这样,现在刘怀信案,也是这样。陈浦要是领导,情绪上肯定也烦这样的下属。亏得前两个案子,在他的坚持唱反调之下,都查出了新的真相。否则,他现在只怕日子不好过。丁国强对他,已经算很可以了,每次都给予他信任,并且替他顶着上头的压力。
    “谢了,师父。”陈浦真心实意地说,“要说把握刑警队的大方向、做决断,还得是您。”
    “那还用说?”丁国强停了停,说,“还有个事儿啊,早想跟你说了。你,陈浦,是人姑娘的上级,年龄也比人大。知道你前头尽打光棍了,能找到一个也不容易。有些事,下班了我不管。在单位,还有出去执行任务,注意影响,低调一点。毕竟你是我徒弟,别再刺激一队和三队的人。”
    陈浦愣了愣,没张嘴问你怎么知道的。师父这样的老刑警,有什么可问的。
    他马上就很光棍地回答:“他们知道又怎么样,这个女朋友又不是你给我发的。我去云南他们搞竞争上岗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屁用,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不过师傅你放心,我很低调,处处注意,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回头忙完这一段,我俩请您吃饭。那她以后,是不是也得随我叫你师父?”
    “……德性!”
    ——
    薛丽家就在曲水镇的主街旁,陈浦把车停在路边观察。那是一栋三层小楼,房子很新,青墙红顶,瓷砖光洁。门口还挂了两个很大的红灯笼。门口水泥地上,停着辆看起来也很新的轿车,市价20多万。
    “先跟周围邻居打听一下。”陈浦说,“到你的长项了,包打听。20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家所有的秘密。”
    李轻鹞用一种极其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陈浦笑着探身过去,右手扣住她的后脑,亲了一口说:“逗你玩的,不过你这方面确实是全队最会伪装的。”
    李轻鹞伸手把他的脸推开。
    但她还是在仔细观察后,挑选了一家离得不远的小卖部,门口有两三个女人在聊天。
    不过陈浦说得没错,这种事李轻鹞出马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她就凭着温婉单纯的气质、亲切讨喜的笑容,还有满嘴胡编乱造的朋友关系,以及在小卖部高达50元的消费,顺利从那几个邻居口中打探出,原来早在去年夏天,薛丽已病死家中。
    而且,薛丽家的经济条件,本来并不好。父母务农,还养鱼塘,赚的钱不多。薛丽的哥哥读不得书,人也不勤快,之前在镇上送快递,收入勉强糊口。是薛丽生前的工作单位,据说是个大集团来了人,支付了一大笔抚恤金,很有人情味。他们家这才能盖起新房,买了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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