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屯长?”
    众将士在黑夜中寻不见苏曜,正茫然无措时
    “恩公啊!你可别想不开啊——”
    “滚开,松手,你想死么!”
    “——凌,凌不能没有你啊恩公!”
    众人循声摸去,方才猝然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苏曜竟已趴在西侧的绝壁下,皎洁的月色下只能看到苏曜的脑袋和一只手。
    而那只手,正是王凌死死的拽着的那个。
    “这,这是什么情况?”众人懵逼。
    “王凌?”
    苏曜气结,没想到被这个军需官拽住,要不是看他是个绿名npc,苏曜早一把给他甩到山崖下面去了。
    “放手,你给我放手。”
    “不,不不不,凌不放,凌绝对不放!”王凌哭丧着脸坚持己见。
    令人意外的是,若说这里在场众人有谁最不希望苏曜出事,那么这個排行榜的第一名,恐怕就是王凌......
    不管是家祖的命令也好,还是可能有的姐夫或妹夫关系也罢,这都不是王凌重视苏曜的原因。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一定是他这最近付出的汗水,泪水和血水.....
    “不对,你怎么在这里的?!”苏曜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人了,直到现在一出来就给他找麻烦。
    “凌一直都在的啊!”
    王凌一边拽着苏曜的手,一边含泪比划叨叨着,说什么明明是苏曜说的军需官不可离队,不管什么任务都必须陪同,说着就开始细数自己一路以来的情景。
    于是画面一转,王凌确实一直都在,比如:
    在众人飞马奔驰,当苏曜和成廉等人遥遥在前的时候,王凌被一个大汉按在马背上,缀在队尾,一路颠的呕心沥血。
    再比如,又画面一转:
    在众人被胡骑包围,当苏曜弯弓搭箭威慑呼衍骏的时候,王凌在群马的四腿间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而最后,画面转到刚刚的时候:
    在众人们讨论如何拿下黄芦堡时,只有一直专注于苏曜身上的王凌,第一时间发现了苏曜在讨论白热化时突然于人群中退去。
    他看着苏曜来到山崖边默默自语然后突然就翻身而下,这一下把王凌可是惊得魂飞魄散。
    在王凌的意识到之前,他就已经抓住了苏曜即将松开地面的手,死死的拽住。
    “恩公啊,咱不能想不开啊,打不了不打就是,咱们回家好吧,反正匈奴人都要撤了,何必如此拼命啊。”
    “想不开?谁想不开了,我这是要去对面!”
    苏曜怎么可能会想自杀呢,他这是正准备攀越绝壁!
    是的,攀越。
    众所周知,真三世界有着优秀的物理引擎,只要是没有空气墙的地方,那就没有玩家爬不上的山!
    于是他马上就懂了,这个堡垒的攻略方法,那就是潜入啊!
    只要他从堡内发起攻击,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认真的?”
    金方严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其他将士们的表情也都好不到哪去,不如说全都是煞白煞白的。
    自家官长怕不是立军令状疯了眼,左右是死,寻一个舒服点的死法?
    这可是周围可都是绝壁啊,何为绝壁?
    近乎垂直的山崖,高且险阻,摔之必死。
    平时白日时都无人可敢攀爬,现在这位官长竟然想在夜色中攀越?
    但是,军中行伍,上官的命令就是一切绝对的,他们没有抗拒的权利。
    于是在拉开王凌后,众人便目送苏曜消失于黑暗之中。
    “竟然真的走了...”
    金方严握紧了拳头
    “伱们的统领真是个疯子,我都不知道该佩服他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他的鲁莽......”
    他的话没有人反驳,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那漆黑的深渊仿佛吞噬了他们一切的希望。
    可惜了,若此时是白日,或众人能处在一个更好的角度的话,那他们此刻就不可能是此心情了——而是惊掉了大牙。
    清朗的月色下,绝壁上的苏曜此刻正在快速的移动。
    他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向前跳跃,时而向后回摆,路线虽然颇有些曲折,但却坚定沉稳的不断向黄芦堡前进。
    这就是绝壁啊?npc讲的背景故事,果然听听就得了,攀爬中,苏曜小声的嘀咕:
    “到底是前期的活动关卡,这黄芦岭和华山的难度完全没法比嘛。”
    在苏曜年纪还小,尚只能通过他老爹的身份信息注册登录真三世界的时候,那时的他还不是个暴躁老哥战斗狂。
    当时的苏曜最喜欢干的的事情便是在这个幻想的三国世界中满地乱跑。
    到处翻墙爬山,游泳戏水,在绿水青山中遨游,搜集些稀罕玩意,再对其他玩家装装大人,体验着现实世界中这些他很难做到的事情。
    也因此苏曜早早的就将攀岩技能练得炉火纯青,当年华山地图刚出的时候他便是最早完成挑战成就的玩家之一。
    如今这黄芦岭的山既然给爬,那自然没有过不去的道理。
    至于那些npc过不来怎么办?经验都是我的有什么不好的嘛?
    ......
    黄芦堡背面紧靠悬崖这侧有一排木制墩子垒起的矮墙,与正面的高墙一样,火把明亮。
    不过这道墙并非是为了防御进攻,而纯粹是为了控制崖壁下的向阳道,立此墙供士兵安全的居高临下之用。
    也因此相对正面来说,警备力量稀薄,仅有零星的守卫,例行巡视。
    这时,在墙后有两个匈奴兵相视而行,西侧的个子稍矮的兵士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干嘛去了?你晚了足有半刻钟,再不来我就准备告警了。”
    对面高个子兵士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似是表示歉意。
    “行了,这边交给你了”
    矮子守卫拍了拍高个守卫的肩膀:
    “我回去睡觉。”
    然而就在这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他被一股巨力牵引猛地一震,高个兵士便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又胸前一凉,一把短刀自他后穿心而过。
    矮个子守卫的眼睛瞬间被血色充满,瞪得如铜铃一般。
    他惊慌,他恐惧,他努力的挣扎想要放声大叫......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最终只是扑腾的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声息,回归了永恒的长眠,成为了崖壁一侧阵亡的第8名哨位,也是最后一位。
    “黄芦堡,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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