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没想到沈清平竟然这么爽快的同意了。本来只是试探他的底线,没想到他却一直在退步。小豆子回头望望他离开的地方,人啊,一旦有欲望就有软肋。他抓住了一个关键人物的软肋,所以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沈清平回到家里,也同样想着小豆子的话,他必须好好表现。这么多天小豆子对他都是客客气气,并且给他升官发财,可是他一点回报都没有,这次还竟然帮助了李郁。他这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啊。
    沈清平想着回到了房间。看到云衣和容已经收拾停妥,准备回房间休息。他叫住了妹妹们,问道:“你们最近没有看报纸吗?”
    “没有。最近有读不完的书,哪有心情看报?”云衣抢先回答道。
    容羞涩的笑笑:“哥哥,你知道容认识的字不多,对国家大事也不关心,读什么报纸呢!”
    沈清平点点头:“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娃娃也上学堂了。有时候报纸还是要读一些的。每个晚上我会把总统府的报纸都拿过来,给大家晚上看,第二天再给他们带过去。”
    云衣一听总统府,就很不开心。
    她抱怨道:“哥哥,以后还是找别的差事吧。您在哪里的薪水不高,还每日忙碌。有时几日不着家。”
    “云儿说的是,现在不是咱们要供养云翔读书,将来还要留洋吗?所以啊哥哥现在是要赚钱养家啊。爹爹年纪大了,不能总是拉车不是?”
    话音刚落,只见沈万年推开了门,看到:“都还没睡呢?”
    云儿欢呼雀跃地说:“爹爹,今天云儿还亲自做了几道小菜呢,您不在家都没有吃到,明天云儿再给您做几个尝尝!”
    沈万年看到云衣开心得样子,就笑道:“我的云儿会做饭了喽,今天有人来家里做客吗?”
    “庄老爷来了,哥哥让云衣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容早看不来哥哥的用心,所以就故意说了出来。
    沈万年一听脸色就阴沉了,说道:“云儿,容你们姑娘家以后少陪客人吃饭。回去休息吧。爹爹虽然老了,但是爹爹的钱还是保证你们衣食无忧的。就靠你哥哥整天偷鸡摸狗,还把妹妹拉出来铺垫自己的仕途,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沈清平这下着急了。
    “爹爹,不是那样的!”他百口莫辩。
    “不是哪样的?你不知道这个庄老爷叫什么吗?云儿叫他小豆子。小豆子是谁?是隆裕皇太后跟前的太监!太监!沈清平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没有弄明白别人的身世,就把妹妹拉出来送人啊!”
    沈清平真的没有在意啊,他从来没有觉得庄家兴是太监啊。他们一起去吃馆子,逛八大胡同,怎么可能是太监啊!
    “他,怎么可能?”沈清平疑惑望着云衣。
    云衣不明白的是爹爹为何说哥哥把她卖了。她反问爹爹道:“爹爹,您误会哥哥了。我只是给小豆子做点吃的而已,以前在宫里都是小豆子伺候我吃饭穿衣什么事情都是他和蓝谷姐姐帮我做的。所以我做饭报答人家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哥哥也没有那个意思!”
    沈万年看到云衣的态度坚定,站在沈清平那一边也没好再说。
    他就挥挥手道:“你们都长大了,好吧。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管,现在的世道礼崩乐坏,父父子子也不再受到宗法的管制了。你们自由了。”
    沈万年多少有些悲凉,连最听话的大儿子都开始背着自己蝇营狗苟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清平一脸无辜的对着妹妹道:“云儿,你可相信哥哥?”
    云衣点点头道:“哥哥,爹爹估计又在外面贪杯了,说了些醉话。云衣当然相信哥哥啦。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你去府上又要起大早了!”
    沈清平看到云衣对自己依然坚信不疑,就放了一百个心。他不认为自己是要把云衣往火坑里推,他知道小豆子哪里看都不是太监啊!
    大家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云衣准备去学堂旁听,想到哥哥说起报纸,就想着到了学校后去买两份回来。
    沈万年一大早就把云衣送到了学校,自己继续去拉车,因为世道动荡,本来要退隐江湖的他,最近被帮会的人叫出来,要帮一个忙,就是盯住袁世凯政府的动态,因为帮会的人知道,沈万年的儿子沈清平在政府帮忙,打听消息更是易如反掌。
    云衣下了车子,看着爹爹远去,看到报童就买了当日的几份报纸。打开一看,赫然写着:李郁串通袁世凯已经坐实!出卖弟子齐仕,千古奇冤!看到那张照片正是李郁走出大门口,一起和蔡廷干进入车子的照片。
    这下子舆论哗然!
    云衣屏住呼吸,她字字句句读着,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她的神经,当读到采访一位沈清平的看守时,云衣很是惊诧,这不是哥哥吗?李郁穿着哥哥的衣服去了袁世凯府上!
    云衣已经无心上课,她拿着报纸就去找李郁,可是只是不见李郁的踪影。课堂上是张政在代课。她忍住了惊慌,在一堂课的时间里,胡思乱想。李郁为什么去袁世凯府上?她不相信李郁这么做,绝对不相信。如果是李郁做的话,他怎么可能办那个反动报纸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云衣跑到张政那里,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张政看到了云衣,觉得奇怪这个女孩怎么在北大,就满脸疑惑得走上前。
    “云衣?你怎么在这里?”张政不等云衣开口,便先说了话。
    “我来找叔父?您知道他在哪里吗?”云衣还在瞒着他和李郁的关系。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托人找我代课,我看到了今天报纸觉得真震惊!所以我也想找他!”因为张政知道,李郁不可能勾结袁世凯的,出卖齐仕的人是他。可是他不能这样为李郁做证明,如果自己站出来,那么不是让自己受到万人指责吗?
    “张政老师,如果您找到李郁,就告诉他,云衣在找他!”说完云衣失望的走了。
    张政也很奇怪,这个女孩不是回老家了吗,为什么还在北京呢,并且出现的这么自然。
    云衣离开后并没有回教室,她去李郁的住处找他。
    叫了一个黄包车,却了李镇会馆,可是听房东说,李郁已经两晚没有回来过。也是好几天没有和他说话了。云衣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怎么凭空消失了呢!
    她找不到李郁,就立即回到家中,去找哥哥问清楚。
    容正在房间里刺绣,母亲拿着绣品到街上卖。这是他们母女一直以来补贴家用的方式了。
    容抬头看到妹妹提早回家了,就问道:“云儿,今天怎么下学这么早?”
    “姐姐,见哥哥了吗?”云衣劈头就问。
    “没有。他一大早就走了。”容看着妹妹的神情不对。
    云衣就坐在姐姐旁边,一言不发。
    “那爹爹呢?”
    “爹爹也是一大早就走了,和你一起走的啊。你不知道吗?”容反问道。
    “怎么最近大家都不在家呢?那云翔呢?”
    “云翔去学堂了啊。他可是咱们全家的宝,你可不要影响他学习啊!”容提醒道。
    “哦……”
    云衣坐在一边也没有话说了,但是却坐立不安。
    容还是气定若闲的刺绣,抬头问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姐姐,你看看今天的报纸!”
    容笑道:“你姐姐识得几个字,还不能读报纸。你读来听听。”
    云衣就把报纸拿起来,又给姐姐读了一遍,读完后,云衣盯着姐姐,期待她能有反应。
    她现在除了这件事,不再关心任何旁骛。
    “姐姐,你觉得这是真的吗?”云衣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真真假假。这些事情啊,都要找当事人。我奇怪的是清平也在里面。真是写稿子的人是怎么知道哥哥的啊,清平平时可是不愿意得罪大人物的啊!”
    容就倚着自己对哥哥的了解,说着一些事情。
    “姐姐,你不知道,现在学校都炸开锅离了。已经有人贴上标语要李郁给个交代!有的还要他去齐仕坟前道歉。这都是哪跟哪呢!我绝不相信先生会串通袁世凯害死自己的学生!”
    容抬头看到云衣依然是坐立不安。
    “云儿,可是你也是在怀疑啊!如果你真的这么肯定,怎么又要找清平,又要找李郁的!”
    云衣被容一问哑口无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自己那些天每天都能在校园里见到他,至少是一个背影,都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怎么才能见到李郁呢?云衣想到李郁之前说如果小凤仙来信,她要第一时间找到他给他看。现在小凤仙一直没有来信,这都过去好多天了。
    整个下午以及晚餐时间,云衣都在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度过。母亲和姐姐都安静地吃着晚饭,云翔匆匆吃过饭就去温习功课了,只有云衣,了草吃了几口,就不断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故意不回家,云衣一直等到下半夜,哥哥才推门而入。看到云衣那一瞬间,露出尴尬的神色。
    “云儿,怎么还不休息?”
    “哥哥,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云衣这个问题憋了一天了,看到哥哥终于可以问出口。
    “还没看,今天很忙,我好累啊云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哥哥。你说李郁趁你喝醉,穿了你的衣服去袁世凯府上叙旧。这是真的吗?”
    “恩。”沈清平看云衣逼问得紧,他既然已经选择站在小豆子那一边,当然不能不继续下去。
    “你有证据吗?哥。”
    “当时祥子也在。他说要去总统府叙旧。”沈清平知道祥子是听到李郁说去叙旧的。别的祥子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他选择这句真是绝妙的高招。
    “那他说去续什么旧了吗?”
    “妹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一起在祥子家喝酒。我喝多了,他的口很紧,你也不是不知道。好了,我累了,我想去睡觉了。如果你有什么你应该直接去问李郁啊。”沈清平当然知道,李郁已经不见了。小豆子和他这一天都在找李郁,谁也找不到李郁躲在哪里了。
    云衣看到哥哥转身离开,却十分的难为情。她想拉住哥哥问个究竟。但是哥哥一脸的疲倦,她真的没有理由去打扰她。
    云衣想着能找到李郁的一切地方,忽然她想到了那个洋医生。以前这个医生来给她治病,他说过李郁和大使馆的人交情很好。
    云衣决定明天偷偷去大使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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