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到现在还没见到官家吗?
    季雨棠眯起眼睛,她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敢情这么太医在福宁殿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未见到官家?她还以为这里是热火朝天治病现场呢,现下看起来好冷清。
    冷沅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柔似水:“江太医别急,再等等,皇后娘娘还未发话。”
    “江太医?是出身医药世家江家的那位吗?祖上获得‘天下第一’牌匾的江家?”季雨棠凑到章太医身边和他小声嘀咕。
    “对,就是他,年纪轻轻就进了太医院。你可别看他年纪轻,医术很是精湛,连院判都赞过他的。”章太医小声道。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到官家一面,官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江太医担忧道。
    季雨棠悄悄打量他,他看起来确实很忧心,由于情绪焦急,他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急得手足无措,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
    可冷沅还是那一套说法:“江太医再耐心等等,等皇后娘娘吩咐后,便会让你去为官家诊治。”
    季雨棠发现冷沅对江太医的态度异常温和,也更加有耐心。
    “冷沅姐姐不会对江太医有意思吧?”轻微的男声响起。
    嗯?谁说出了我的心声?
    季雨棠扭头看去,是存在感不太强的刘太医,他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冷沅和江太医,眼里闪着探究的光芒。
    三人在这儿嘀嘀咕咕吃瓜,江太医还在极力纠缠冷沅,试图去为官家诊治。
    “冷沅姐姐,官家吐血昏迷了这么久,为什么皇后娘娘不让我们去为他诊治呢?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我们这些太医没一个被允许进内殿的,我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把我们喊过来又不用我们,这到底要做什么?”江太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并不敢明说。
    冷沅脸色微变,她朝江太医背后看去,他方才就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那后头是太医们被安置的偏厅,由一层细密的珠帘隔开。
    此时珠帘微微抖动,一片靛蓝色衣角一闪而过,有人在那后头观望情况。
    冷沅沉下脸,对江太医不复方才的柔情:“是谁撺掇你来问我的?”
    江太医愣了一下,他抬手揩去鼻尖上的汗珠,摇了摇头:“没,是我想问的。”
    冷沅轻哼一声:“真的吗?以你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一层吧?”
    江太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就是我自己想问的,不是别人撺掇我的。”
    “不管到底是谁撺掇你的,江太医,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在偏殿候着。专门有人给你们准备吃喝,想打发时间也有叶子牌,别想着探究什么东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到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冷沅道。
    江太医眼看询问无果,气势陡然降下去一大截,他弱弱的点头:“好的,冷沅姐姐,我回去老实待着。”
    冷沅点头,夸了他一句:“这才是乖孩子嘛。”
    江太医笑得十分勉强,在走向偏殿的事情,他扭头看了季雨棠他们一眼,但是没说什么,老实的走过去了。
    见冷沅处理好了江太医,季雨棠三人连忙收起八卦的表情,板板正正的站在那儿。
    冷沅双手环抱:“你们方才没嘀嘀咕咕搞小动作吧?”
    “没有没有。”三人同步摇头。
    “有也给我烂肚子里。”冷沅霸气发言。
    “冷沅姐姐,我们三个该干什么啊?”章太医悄悄杵了刘太医一下,他往前趔趄一步,冷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发问。
    “你们三个另有用处,跟我进内殿。”冷沅朝他们招手。
    三人老老实实的跟上,刘太医趁她不备,反击了章太医一下,却被他轻松躲过。刘太医气得像丢了十两纹银一般,走路的动静都大了几分。
    “轻手轻脚些,官家在静养呢。”冷沅回头,不满的暼了刘太医一眼。
    刘太医更加郁闷了。
    冷沅领着他们三人走向内殿,季雨棠发现内殿门前也有侍卫把守。而且这些侍卫看着就不一般,浑身都是腱子肉,仿佛随时能爆衣而出,且眼神凌厉,像闪着寒光的刀刃。
    “这……”刘太医和其中一位侍卫对上目光,吓得他后退一步。
    冷沅道:“你们三位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进去禀告。你们切记不要随意走动,这里有重兵把守,小心被伤到。”
    三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像鹌鹑一样缩在门口。在这些侍卫的严密监视下,他们对个眼神都胆战心惊的,更别提小声沟通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片刻后,殿门打开,三人抬头看去,发现出来的人不是冷沅,而是冷香。
    冷香依旧是一张无波无澜的面孔,幽深的眼眸中仿佛冻着寒冰。她的打扮也是偏清冷的颜色,像是从冰雪原野上走出来似的,浑身透着一股疏离的感觉。
    “冷香姑姑。”三人忙行礼问好。
    冷香点了点头,朝季雨棠勾了勾手:“你跟我进来,你们两个站在这儿候着不要乱走。”
    “我?”季雨棠惊讶极了。不是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道顶着吗?怎么就砸到她了?
    “就是你,跟我来。”冷香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往里走。
    季雨棠和章太医、刘太医对了个眼神,他们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句话放在他们三个身上不合适。
    季雨棠只好靠自己见机行事,她抬腿跟上了冷香。
    冷香高冷极了,只顾着带路,一路上没跟季雨棠交待半个字。
    季雨棠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会儿怀疑皇后要对她灭口,一会儿又怀疑让她用针扎死官家……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在她的脑袋里激烈碰撞?
    “吱呀”一声,冷香推开卧房的门。这声音落入季雨棠的耳中,就像是催命曲一般。她做了个深呼吸,一狠心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官家面色红润,长发漆黑如瀑,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挽起。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常服,懒懒散散的半躺在软塌上。左手提着一串紫红的葡萄,时不时的张嘴咬上一颗,右手捏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封皮上还赫然印着“霸道皇后独宠我”几个大字。
    季雨棠的大脑直接宕机了。她想了无数个结果,猜测了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岁月静好的样子。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啊!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官家不是吐血昏迷了吗?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还有那话本子,是哪家书铺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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