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荆天狱对他这个评价很是满意。
    不久后,木成舟收拾好出来,便也盛了饭一并坐下来吃。
    李凤迤是真的饿了,吃完一碗粥又添了一碗,好歹把三天的份稍稍补了点回来,才开口道:“雪翎是寻宝世家的人,而寻宝世家,外人不知道以为是江湖人,但他们其实是皇室的嫡系子孙,而栖梧山庄,却是那些人的陵墓,雪翎是守陵人,所以她不能离开栖梧山庄。”
    李凤迤这句话说得两个人皆是一愣,虽说李凤迤总是知道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可这样随口说出来,也有点吓人,幸而两人都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尤其那次去凉州时黑衣人一波又一波来袭,他们已经在怀疑这些人是出自皇宫,若非如此,怎么会行动如此一致,人数又是如此之众?很难想象一个江湖门派会愿意损伤如此大量的人员来完成一件事。
    “那这样说来,去凉州之时的黑衣人和上次葬剑山庄外的黑衣人,都是来自皇宫?”木成舟先荆天狱一步问了出来。
    “是,但凉州那次应是沈盟与皇宫的人有所勾结,毕竟他知道只要集齐六枚戒指就能得到黄金,估计就是拿戒指与皇宫里的人谈了条件,至于葬剑山庄那次,则跟青姑娘所铸之剑有关,跟沈盟倒是无关的。”李凤迤道。
    “那如果是这样,君姑娘暂时有没有危险?”荆天狱问的时候,将他们打听到的情况也一并跟李凤迤讲了。
    李凤迤摇摇头道:“暂时应该没有,那花园底下便是棺木,照方才荆兄所言,派如此多的黑衣人前来必定是为了将棺木一并带走,而雪翎手中握有寻宝世家的秘密,虽说她也是出自皇室,可毕竟两者之间有百年相隔,简单来说,是当今皇宫里的那个一国之君因为某种偶然的缘故得知了寻宝世家和皇室之间的关联,于是解了君雪翎守陵人的身份,将她和所有的棺木一并带回宫中,当然,目的自然是为了宝藏。”
    “这你该如何肯定?难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性?”木成舟蹙起眉来,虽然他没有说出是什么样的可能性,可总觉得没李凤迤说的那么简单。
    “你担心雪翎的安危?”李凤迤知道他的意思,没等木成舟开口就道:“其实我也一样担心,但当我看到被毁的花园时我就能肯定了,除了雪翎自己以外,她不可能允许别人碰她的花园,试想若对方的目的是杀人,那么我们来时看见的应该是尸体,若对方的目的是杀人夺物,那么尸体何在,夺的又是何物?再进一步想,对方为了夺物才杀人,而杀人之后又要将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必定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回过头看单纯是杀人就成了毫无动机,但栖梧山庄从里到外最贵重的物品就是花园里的珍贵花草,和花园底下的棺木,尤其那些棺木的存在只有皇室中的人才有可能知晓,且比花草更珍贵,可既然他们的身份已经泄露,又何需如此谨慎处理掉尸体?所以可能性就只有我刚才说的那一种,虽然我还没能够有机会去花园底下确认,不过我的推测应该不会有错。”
    见李凤迤那么肯定,木成舟的心倒也是定了,可是没有君雪翎在,李凤迤的病情反复得厉害,当天他们在花园里确认了一遍底下一个棺木都没有以后,李凤迤再度发起烧来,当晚就又陷入昏睡,第二天醒后木成舟坚决不再让他出房门半步,免得被风一吹再病一场。
    这场病来势汹汹,怎么都不见好,但君雪翎的事拖不得,李凤迤稍稍好转一些就提出要去京城,木成舟和荆天狱知道他担心君雪翎的安危,只因在花园确认棺木的时候李凤迤就说过:“雪翎很聪明,她手上掌握着秘密,所以现在皇上还不能把她怎么样,但现在寻宝世家只留下她一个人,我不能让她出一点意外,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把她从皇宫里带出来我才能安心。”
    李凤迤的烧几次退不下去,木成舟和荆天狱都意识到这恐怕跟他体内剧毒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世上也只有君雪翎才最是了解李凤迤的病情,是以当李凤迤第二次提出要去京城,木成舟和荆天狱稍稍商量了一下也只能答应,不过在去京城之前,还要去一趟凉州,只因皇宫谁都没闯过,要闯之前必须先弄清楚两件事,一是君雪翎被关押在何处,二就是皇宫的全图,缺一不可,而李凤迤一提凉州,木成舟和荆天狱就知道他是要去那江山风雨楼,为救人,他们只能再赴凉州,可在那之前,也就是三人离开栖梧山庄的时候,李凤迤却突然要两人帮他一起把山庄烧了。
    这让木成舟和荆天狱一惊,面面相觑一阵,问他为什么要烧,烧了之后君姑娘回来后又要住哪里?
    李凤迤看着栖梧山庄,却只说了一句:“烧了,她就不用再回来了。”
    两人恍然,这地方是曾是给君雪翎守墓用的,李凤迤这一烧,是将君雪翎所有的桎梏一并烧去,以后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
    可是,木成舟却没能问出来,这毕竟是“栖梧山庄”,“留凤栖梧”恐怕是君雪翎的本意,这一烧,又将君雪翎的感情置于何地?
    他看向李凤迤,再度一怔,后者脸色苍白,却独留双颊上烧得异常的两片绯色,而他神情中却是带着绝然的,这抹决然之色,竟让木成舟仿佛看见了当初离开青子吟的自己。
    木成舟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李凤迤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可就算不知道,他却能感受到李凤迤所背负的绝不会比当初的自己少,当初自己不过背负了最心爱的人的性命,可他呢?到底背负了什么,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挣扎着要从鬼门关里活下来,每次活了下来,却偏偏一遇事就又往鬼门关上靠,一次比一次心惊,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病,看着他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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