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圳也吓了一跳,他还维持着半躺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房中一团黑雾出现,那雾中,裹着梁氏的鬼魂,向他飘近。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贾圳惊恐地尖叫。
    贾员外听到了儿子大叫,急了,连忙去推门:“圳儿,圳儿,开门。”
    梁氏露出最狰狞的,正是她死的那一面,肠子垂在身体外,双眼赤红,血泪淌下,双手双腿以诡异的姿势折着。
    光是如此,就让贾圳吓得神魂欲裂:“不要过来,我求你,我错了。”
    “我要你死!”梁氏扑了过去。
    对方怎么害得她,她也以牙还牙,连着女儿的一份。
    贾圳的双脚被折弯了,疼得惨叫出生,紧接着,他的手被强行塞了一把剪刀,另一手扶着,持着剪刀往下体剪去。
    “不,不!嗷嗷啊!”
    贾员外急得不行,敲门不应,只能用蛮力撞门,好不容易把门撞开了,入目的却是睚眦目裂的一幕。
    贾圳浑身是血坐在床上,左手拿着他那丑恶的东西,右手拿着剪刀,双腿以诡异的姿势弯着,下身早已血肉模糊。
    这还没完,他拿着剪刀抬起,往自己的脖子动脉扎去。
    “圳儿,不。”贾员外扑了过去。
    噗嗤。
    剪刀入肉,血喷到了贾员外的脸上。
    贾圳空洞而又惊恐地双眼瞪得浑圆,看着贾员外,嘴唇翕动,浑身不停地抽搐,气息渐渐消弭。
    贾员外双眼一黑,往后倒去。
    梁氏死死地瞪着他:“养不教,父之过,你做父亲的纵子行凶,也不配生子。”
    她手一挥,桌上的油灯落在贾员外下身,烧了起来。
    “啊啊啊。”丫鬟仆妇见到这一幕,吓得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有胆大的管事蹿了进来,手忙脚乱地拍打贾员外那处的火,却是迟了,隐有一股子难言的焦肉味出来。
    火熄灭,贾员外也彻底晕死过去。
    一切都完了。
    梁氏哈哈大笑,看着眼前血腥一幕,笑出了眼泪,痛快不已。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贾家。
    在魂飞魄散之前,她还得看看她可怜的女儿。
    ……
    秦流西负手看着夜空,叹了一口气。
    以恶还恶,她是真的不怕落十八层地狱。
    秦流西跃上墙头,消失在夜空当中。
    滕昭趴到窗户前,看着秦流西离去的方向,歪了歪头,又躺回床上去。
    恶有恶报么?
    秦流西来到一处农户小院前,看了一眼,转到院落后头,一处养牛棚。
    “别人就算了,这是你亲女儿,也下得了手?”秦流西淡淡地开口。
    梁氏浑身一僵,转过头来,看到秦流西:“大师,您怎么来了?”
    秦流西道:“不来,你就要带她走了。”
    她看向蜷缩在杂草上的小姑娘,已是十月了,入夜气温极低,小姑娘却穿着一件单衣,把杂草扒拉在身上,眉尖拢着,小脸皱成一团,也不知在梦里梦见了什么还是因为冷,小小的身体在颤抖着。
    梁氏道:“她活着,还不如跟着我去了,也好过受这番磋磨。大师您看,她过的还像是个人样么?”
    秦流西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小,未来还有许多可能。”
    “被糟蹋成这样,还有什么可能呢?”梁氏哭着说。
    秦流西:“我说她有,她就有。”
    轰隆。
    天际响起一声闷雷。
    这雷响得突如其来,像是在警告似的。
    秦流西却是恍若未闻,伸手探了探小姑娘的脉,眉尖皱起又松开。
    “有银子么?”秦流西看向梁氏,道:“给我诊金,我就救她。”
    梁氏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有的。”
    她看了看,对秦流西道:“大师,这里。”
    秦流西看向她指的方向,是给牛放草料的槽。
    “老太婆把银子藏到这里,我看到了。”梁氏道:“请大师自取,为我儿看诊。”
    秦流西眉梢一挑,搬开食槽,底下果然压着一只小匣子,挖开打开一看,里面有两锭十两的小元宝。
    “这是我们母女的买命钱。”梁氏恨得咬牙切齿,不多不少,二十两。
    秦流西把元宝拿走了,再把食槽搬回原位,一点都不亏心。
    苦主给的诊金,又如她说的,是她们的卖命钱,她可以处置,所以,她拿得心安理得。
    秦流西把元宝揣进兜里,从腰间拿出药瓶,塞了一颗小药丸到小姑娘的嘴里,又取出银针,一手取穴,一手飞针入穴。
    “前尘往事,一概化烟尘。”
    梁氏指尖一颤,看着女儿痛苦的小脸从皱成一团,渐渐地松开,直接平静,无波无澜。
    一刻钟后,小姑娘睁开眼,入目是秦流西,眨了眨眼,声音嘶哑:“你是谁?”
    “我是来带你走的人。”秦流西指了指梁氏:“给她嗑三个响头,然后随我走。”
    梁氏捂住了嘴巴,眼泪滚落下来。
    第315章 千年的狐狸别玩聊斋了
    天刚亮,滕天翰就已经从心腹管事得知了贾家的惨事,那都被传开了,贾家父子遭冤魂索命,一死一残,听说了此事的百姓都大快人心,直呼报应,毕竟贾圳恶贯满盈,明着暗着不知害了多少人。
    贾员外也不例外,利用自己的金钱笼络权贵官员,不知吞了多少做小本生意的人家,多少人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甚至无立足之地。
    如今听说贾家巨变,那是拍着手大声叫好,老天开眼。
    “听说贾家的外墙都被泼了粪,能臭出三条街。”管事说着,还掩了一下鼻子。
    滕天翰看着眼前的早膳,默默地放下了筷子:“真的是死状奇异?”
    管事肃容,点头道:“贾圳瘦成皮包骨,他剪下了自己的命根,还把剪刀扎进了脖子,而贾员外,则是被火烧了命根,应该是无治。”
    他这么说着,都觉得两股颤颤,凉飕飕的。
    滕天翰也不例外,只觉得双腿发紧。
    恶有恶报。
    他脑中想起秦流西这话。
    若是按着相关衙门去审理,先不说有没有人包庇贾家让他们平安度过此劫,就算没度过,那也是流放或痛快砍头的事,哪像现在这样,私下酷刑,生不如死。
    这样的报复,能平那梁氏的怨气吗?
    应该可以吧,毕竟是她自己复的仇。
    滕天翰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取我的印来,让他们彻查贾家。”
    “是。”
    管事又拢着手道:“大人,还有一事。”
    “说。”
    管事道:“属下让人去查探的那梁氏夫家,也有了消息,听说他们家天未亮就闹起来了,说是遭了贼。”
    “遭贼?”
    “藏在牛棚的二十两,不翼而飞。”
    滕天翰:“……”
    没有这么巧吧,是那冤魂干的,还是某个嫉恶如仇的大师干的?
    “此外,那家的小孙女不见了,一直寻到了她爹娘的坟前,只有几条骨头和一些碎布烂衣。”管事道:“那家人就对村子的人说孩子私下跑去爹娘坟前,被狼给叼走撕了。”
    滕天翰心头一寒:“就没再报案?”
    管事摇头:“一个丫头片子,本就经历了那样的惨祸而变痴傻,爹娘也不在了,那家人也不在意。听村里的人说,出事以后,小姑娘有一顿没一顿的,都快死了。”
    滕天翰怒气勃发,姑娘也是人,可她的家人,何曾把她当人?
    “孩子真的被狼叼走了?”
    管事神色怪异,道:“那个……”
    “嗯?”
    “大师院里今晨多了一个小姑娘。”
    滕天翰:“!”
    他站了起来,道:“看看去。”
    ……
    秦流西拉着小丫头去滕昭院里,给两人相互介绍。
    “昭昭,这是忘川,以后也会跟着我。”秦流西把小忘川推到滕昭跟前,又对小姑娘道:“这是滕昭,是我徒弟,打个招呼吧,就叫,师兄吧。”
    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一起教了,能学多少,看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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