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陆渺渺卧在榻上, 一张小脸煞白,“我……我真的病了,根本没有办法下床, 可以劳烦……劳烦倾城再等两天吗?”
    陆渺渺没有完全说谎,她现在确实状态不佳。
    状态不佳的原因, 就是她真的被连瑶吓到了,她担心连瑶突然出现复仇, 将她的性命夺走。
    从络月王城的城门回去之后, 她心神不宁,再加上受了风寒,竟然就真的病倒了。
    “我们城主倾城的名字可是你能随便叫的, 陆渺渺你不会当了一阵子的络月王族,便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吧?”被派来通知陆渺渺的陆青冷着脸说道。
    “对……对不起。”陆渺渺低下了头, 假装柔弱地说道。
    陆渺渺低垂着头, 心想她只要找借口装病, 然后自己想办法带着印鉴逃走, 这陆倾城就没办法将络月王族的所有印鉴收回。
    她一想到这里, 面上便出现了隐隐的笑容。
    但站在她床前的陆青却没有离开, 她看着陆渺渺面上的虚弱神色, 还是冷硬的开口说道:“城主说了,就算你躺床上,抬也要将你抬到王殿中去。”
    陆渺渺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说道:“若……若是城主执意将我抬过去,按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可能在半路就……就死了,你要城主担上杀害同族之人的罪名吗?”
    陆青看着她苍白的嘴唇,有些慌:“你……你你的情况已经这么差了吗?”
    陆渺渺往手帕上吐了一口血说道:“不信你看。”
    “城主她怎么能是这样的人?一回来就逼迫我们络月王族之人将印鉴交到她的手上, 她这安的是什么心啊?”陆渺渺柔柔弱弱地出声说道。
    陆青皱了皱眉,她瞥了一眼陆渺渺道:“这十枚印鉴本来就该都是她的,只是她离开络月王城的时候,将印鉴分别给了我们十位。”
    陆渺渺一愣,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手紧紧按着自己在床边上的暗匣机关,其中一位混入络月王族的天衢城人离开的时候,将印鉴交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陆渺渺现在手中有两枚印鉴。
    她死死咬着牙想,就算自己被陆倾城给杀了,也不要将这两枚印鉴拱手让给她。
    “你快些准备,不然待会儿我喊人来将你连人带床一起搬走。”陆青今天被陆倾城一顿教育,面对陆渺渺毫不让步。
    陆渺渺咬着唇,又咳了好几声,还在搪塞:“我……我都说了我现在病重,你现在将我抬出去,我会死在外边的。”
    陆青见陆渺渺一副虚弱模样,害怕她真的死了,正打算回去报告陆倾城让她拿主意。
    就在这时候,在陆渺渺房间顶上的横梁上突然传来一道如流水一般好听的女声:“陆青,你放心抬,她不会死的。”
    陆青与陆渺渺的眼神同时往横梁上看去。
    连瑶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过来,悄无声息地隐藏在陆渺渺的房间里,她方才实在是看不下她那拙劣的演技,只好亲自开口。
    躺在榻上的陆渺渺面上表情忽然凝固了,而后她的瞳孔骤缩,眼眸中满是惊恐。
    她记得连瑶的声音,是她……就是她……她来杀她了!
    陆渺渺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面色发白,她心想陆倾城总比连瑶要可爱些。
    于是,这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跌落声。
    陆渺渺在情急之下,直接从床上滚落,她一手朝陆青伸了出去,颤抖着声道:“陆青,我现在好像又好了些,你带我去见城主吧……”
    陆青疑惑地看了连瑶一眼,心想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为什么陆渺渺对她避如蛇蝎。
    连瑶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轻巧落地。
    她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陆渺渺,柔声说道:“渺渺呀,你在城主那里,可要好好表现呀,毕竟已经有一位络月王族中的奸细被关进了监牢。”
    陆渺渺被陆青扶着站了起来,刚刚站直的身子又摇摇欲坠,险些跌坐在地。
    “是……是谁,不会是我们中间那唯一一位男子吧?”陆渺渺捂着嘴问道。
    那位白面男子,确实是天衢城留在络月王族中的最后一位奸细。
    连瑶挑眉,微笑地看着她:“你猜。”
    陆渺渺低头,拿手帕接着,又呕了一口血。
    怎么可能?那位天衢中人的演技极好,装得比谁都更像络月王族的人,她怎么能被陆倾城认出来?
    陆倾城肯定是蒙的,误打误撞被她找出奸细来了。
    陆渺渺心知避无可避,只能去直面陆倾城,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
    她与天衢城的人不一样,她是货真价实的络月人,只是暂且与其他势力合作了一下而已,只要她打死不承认,陆倾城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陆渺渺朝陆青虚弱一挥手说道:“陆青,我们走吧,去见城主。”
    陆青扶着她往络月王殿的方向走过去,而连瑶却留在了陆渺渺的宅邸中。
    她目送陆渺渺离开这里,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连瑶这才转过身,开始搜查陆渺渺的房间。
    陆渺渺绝对不会将印鉴带在身上去见陆倾城,因为那两枚留在她这里的印鉴是她最大的依仗了。
    只有她知道印鉴的下落,所以只要陆渺渺守口如瓶,想要收回印鉴的陆倾城就不会拿她怎么办。
    连瑶无奈地摊了摊手,心想陆渺渺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
    她可是看过原书的,在《戮北荒》的后期剧情中,顾悬在陆倾城的帮助下收服络月,自然是要与前未婚妻对上的。
    那时候的陆渺渺,已经完全取代了陆倾城的位置,手握除了陆倾城手上那枚之外的九枚印鉴。
    在原书剧情中说,顾悬最终是在陆渺渺的房间中找到她藏起来的九枚印鉴,而后完全掌控了络月。
    连瑶看过原书,自然知道陆渺渺藏匿印鉴的地方。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陆渺渺床前,蹲了下去,在她床边的地方摸索。
    连瑶的纤指摸过的地方异常平滑,浑然天成。
    直到连瑶的眉头一皱,她注意到陆渺渺床边上的某一处凸起,即使这凸起非常隐蔽,但连瑶还是发现了这处不对劲。
    连瑶循着大床那处凸起的边缘,用力往下一按。
    只听见“咔哒”一道机括声,一个精致的匣子弹了出来。
    连瑶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陆渺渺手上的那两枚印鉴了。
    她直接将匣子打开,果不其然,两枚精巧的络月王族印鉴躺在匣子中央,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连瑶将两枚印鉴收入怀中,却看到这匣子的底部还有东西。
    她凑近一看,发现了匣子里还装着几片碎纸,边缘焦黑,其上还沾着泥土,隐隐的竟然还染着血迹?
    连瑶疑惑地将其拿出,借着明亮的日光研究碎纸上的内容。
    只见在焦黑、泥土与血迹中,几个字倒是非常清晰。
    “陆氵”“顾悬”“婚约”……之类的字眼。
    连瑶的脸颊生气似的轻轻鼓起,她联系其中内容,知道这就是陆渺渺当初在罗浮川亲手在顾悬面前撕碎的婚书。
    她低垂着眼眉,看到上面那断断续续的字眼,在血污与尘泥中斑斑驳驳。
    想来陆渺渺也将这婚书视作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心魔,所以试了好几次想要将这婚书完全烧毁,让它完全消失在这时间,但这婚书好歹是灵物,材质特殊,陆渺渺用尽手段想要将它烧毁去,却还是剩下这些残骸,只能将它们藏在匣子里。
    连瑶纤指握着这些残破的纸片,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五味陈杂。
    她白皙的指尖在日光下白得有些透明,而后在某一个瞬间,她的指尖化为透明的火焰,将掌心剩余的所有碎片完完全全地烧毁。
    随着连瑶手中尘灰消逝,顾悬曾经的婚书,完全消失在了事件。
    将婚书烧了之后,连瑶的心情才变好了些,她摸着怀里的两枚印鉴,朝络月王殿中走去。
    而此时的络月王殿中,陆渺渺与陆倾城正在对峙。
    “咳咳——”陆渺渺拿手帕掩着嘴,抬头无辜地看着陆倾城,“城主,您趁着我重病,将我叫到主殿中,所为何事?”
    她将“重病”两个字咬得极重,暗示陆倾城趁人之危。
    陆倾城弹了一下手中烟斗里的烟灰,低头朝陆渺渺的脸上吐了一个烟圈:“渺渺,我正是见你重病,这才将你叫来这里的。”
    陆渺渺咬牙看着她:“你竟如此趁人之危。”
    “为你治病啊。”陆倾城哑着声对她说道,手中莹白纯净的光芒一闪,“你还是络月人吗?竟都忘了我络月子民最擅长什么?”
    络月多女子,擅长医术,盛产医修,这是北荒界中络月一域的特色。
    陆渺渺一怔,她整日忙着如何往上爬,获取更多的势力,竟然险些将络月人的特色给忘记了。
    陆倾城会医术,她在多年前,也曾是会的,但近几年确实荒废了。
    陆渺渺听见陆倾城如此挤兑她,只能低垂头说道:“我重病,脑子有些不清醒了,但我确实对络月忠心耿耿。”
    一杆烟斗敲到了她的头上,陆倾城手中白光闪烁,治疗的法术顺着细长的烟斗杆传了过去,自然清新的光芒笼罩她的全身。
    陆渺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心灵仿佛被水洗过了一边,原本受了寒有些发软的身子竟也恢复了几分。
    没想到陆倾城还是有几分实力的,陆渺渺不敢置信。
    但没想到,下一刻陆倾城就展开了手中一个卷起的包袱,在六位络月族人的面前朗声说道:“既然陆渺渺重病,她也是络月人,自然也是会医术的。”
    “听说她是在城门处受了寒,还受到了惊吓?”陆倾城从那包袱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眯起眼盯着它瞧,“用针灸之法治疗是再好不过。”
    陆渺渺一噎,差点没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陆倾城竟然如此恶毒。
    “渺渺,你身为络月人,怎能不会医术,我谅你重病手脚不便,你说穴位,我来替你下针便是。”陆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陆渺渺瞪大双眼,没想到陆倾城竟然来这一出。
    她只要展现出她根本不通医术,那么她勾结外敌的罪名就会坐实,毕竟每一个络月人都不会忘了自己的本。
    问题是陆渺渺确实忘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蒙混过关,但人体身上经脉四通八达,极其复杂,经脉交汇之处的穴位更是关键,若是所以下针扎错了位置,她轻则病情加重,重则修为尽废,形同废人。
    “渺渺,说吧,先在哪个穴位下针?”陆倾城笑着看她。
    陆渺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她发现其他几位络月族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眼神中似乎已经有了怀疑。
    不……她不能被怀疑,被怀疑的话她也要被关进监牢之中。
    她瘫软坐在椅子上,搜索自己脑海里曾经学过的医术,从中找出些许字眼来。
    “水……水分穴。”陆渺渺低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蚋。
    陆倾城拿针的手一僵,她也料到陆渺渺早就把医术忘到脑后了,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如此离谱。
    站在一旁的几位络月族人已经拿手捂住了双眼,不忍卒视。
    陆倾城对陆渺渺幽幽说道:“陆渺渺,水分穴主治利尿消肿。”
    陆渺渺:“……”
    她擦拭着脸上因紧张而落下的眼泪说道:“我重病脑子糊涂了,且让我再想一想。”
    “风……风府穴?”陆渺渺犹豫说道。
    陆倾城眯起眼,朝她伸出手去,冰凉的手攀上她的后脑,指尖紧紧按着她的风府穴。
    “陆渺渺,你想让我针刺风府穴,将你杀了吗?”陆倾城冷笑说道,“身为络月王族之人,你竟如此忘本?”
    陆渺渺感觉到透骨的冰凉从后脑传到全身,她仿佛风府穴真的被刺了一般,哆嗦着匍匐在地上。
    “我……我当真对络月忠心耿耿,从未忘本,也从未勾结过天衢……只是今日实在是太虚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陆渺渺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说道。
    陆倾城吸了一口烟道:“哦,是跟天衢啊?”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陆渺渺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倾城走向主殿的大门处,打算叫护卫来将她押入监牢之中,便感觉到陆渺渺扯住了她的衣摆。
    陆渺渺跪坐在地上,朝陆倾城爬了过来,口中不住说道:“都……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是被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倾城冷笑一声,正待走出门,便见正殿之外走来一人,身形高挑,暗色的影子投了过来。
    竟然是顾悬。
    他面上平静,朝陆倾城走了过来。
    陆渺渺抬起头来,看到顾悬这位曾经的未婚夫,竟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顾悬……顾悬会不会是来救她的?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有过婚约关系的。
    陆渺渺紧盯着顾悬,软着声开口说道:“顾……顾悬,你是不是来救我的,你帮帮我,跟城主解释一下,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她的手朝顾悬伸了过去,试图抓住他的衣摆。
    没想到顾悬走位精妙,脚一抬,根本没有低头就灵巧地避开了她的手。
    他只朝陆倾城看了过去,他眉头微皱,直接问道:“连瑶呢,我已有两个时辰没见到她了。”
    陆倾城:“……”才两个时辰还不许人家去搓个澡吗?
    她看了一眼顾悬,正巧瞥见了正朝王殿飞过来的白色身影,朝他身后的方向抬了下巴:“她在你身后。”
    此时的连瑶正巧往王殿赶来,她拿着手中的两枚印鉴,正打算将它交给陆倾城。
    没想到在王殿门口,看到了这样的一副世界名画。
    陆渺渺跪在地上,朝顾悬伸出手,顾悬与陆倾城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下一刻,顾悬便转过头来,黑眸紧盯着她看,似乎放下心来。
    连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上下抛着手中的两枚印鉴,朝他走了过来。
    “放心,没走,不过是去取了这两个小玩意。”她朝顾悬一笑,故意在陆渺渺面前靠顾悬更近了些,“顺便烧了一些东西。”
    陆渺渺瞪大眼看着连瑶,她总算是明白过来顾悬口中的“连瑶”是谁,原来就是她。
    她是怎么知道那两枚印鉴藏在哪里的?
    就算是与她合作的天衢人,也不知道她床边的这个暗格。
    因为在那暗格中,不仅藏有她保自己不死最后的底牌——重要的络月王族印鉴,还藏着她心中最深最深却没有办法销毁的……心魔。
    “你是谁?”陆渺渺朝连瑶大声说道,“那个暗格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哪里?你是怎么取出这两枚印鉴的?是不是假的?”
    连瑶俯身,将两枚印鉴放在掌心,呈给陆渺渺看,轻声对她说道:“陆姑娘,是真的,您品鉴品鉴?”
    陆渺渺一眼便认出这印鉴就是她书中的那两枚,眼中的光芒霎时间消散,她伸出手来扯着连瑶的手腕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恶魔?你怎么可能知道它们藏在哪里?”
    连瑶笑着看她:“陆姑娘,做过的事,总是会留下痕迹的,你想抹啊,也抹不去。”
    “就算是再处心积虑地想要将它抹去,但总还是会有证据明晃晃地告诉你,你做了什么。”连瑶合上掌心,将最后的两枚印鉴递到陆倾城的手中,“陆渺渺,你问心有愧,罪该至此。”
    她站起身来,看着左右身着银铠的护卫将陆渺渺给拖了下去,她暂时还不能死,络月人会在她口中审问出所有与天衢合作的细节来。
    “天衢债多不愁,虱多不痒。”连瑶的声音平静,却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们先有丑事在先,络月一事恐怕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是如此强大又傲慢的一个家族与势力。”陆倾城收起手中印鉴,转过身走进大殿之中,“这株参天大树若想倒下,只能等着它的根系腐烂。”
    连瑶侧过头,看着顾悬,眼眸中带着探究:“陆渺渺被押进监牢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酸味。
    顾悬抬眸,黑眸中映出连瑶鼓着脸颊的脸,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半分:“不去。”
    “为何不去?”连瑶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人,但她又很想闹一下,“不是之前有过婚约吗?”
    那被烧毁一半的纸片上的字眼还在连瑶的脑海中回荡。
    顾悬直视着连瑶的双眸说道:“我已说过,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便是我家族覆灭之时。”
    “她已亲手将那婚书撕毁,又如何能作效?”顾悬说道。
    连瑶抿唇,低下头,撇了撇嘴。
    顾悬见她不言,便与她并肩往偏殿中走去,随口问道:“你方才说‘顺便烧了一些东西’,烧了什么?”
    连瑶一惊,连忙两指并起,碾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仿佛上面还有那烧毁的婚书留下的灰烬。
    “就……烧了一些东西,反正陆渺渺留下来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连瑶将两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说道,“烧了就烧了。”
    顾悬看着她,捕捉到连瑶略有些心虚的眼神,明了。
    “可是我与她的婚书?”顾悬启唇问道,“那婚书取琅玕木制成的纸写就,寻常水火毁不去它。”
    连瑶摊手说道:“就是婚书,烧了就烧了,反正已经被撕碎了不是吗?”
    顾悬看着她强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以手掩唇,忍下想笑的冲动。
    他望着连瑶,低声问道:“你讨厌它,所以烧了它?”
    连瑶想,那婚书在还未历经摧残、完好无损的时候,肯定是精致的、美好的,令人艳羡的,但它残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丑陋。
    所以她点了点头,承认了:“是。”
    顾悬看着她雾濛濛的双眸微微转动,略一思考便猜出了她的心理活动。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顾悬想,既然连瑶觉得那婚书好看,他以后定然要给她亲手呈上一份更加漂亮精致的。
    他要亲笔在上面一笔一画写下他与她的名字。
    连瑶不知顾悬这三字“知道了”中蕴含的潜台词,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方才行为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于是,她抬头望天,岔开了话题:“陆倾城已经将十枚印鉴全部收集起来了。”
    “反正不管在牢狱中的那两人是死是活,这鲜血总是能取来的,所以我不久之后便能去熔岩洞了。”连瑶的咬字将“我”这个字咬得极重。
    不是“我们”,而是“我”。
    顾悬当然知道连瑶的弦外之音,他的唇略带倔强地抿起。
    她总是这样,之前是如此,现在也还是如此。
    现在的顾悬比起之前的他,面对连瑶的时候来得更加聪明了些。
    他状似乖巧地低下头,长睫浓密,眼眸安静,轻轻“嗯”了一声:“好。”
    连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顾悬这次竟然没有再坚持要跟她一起去。
    顾悬真的不坚持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胸腔中空落落的。
    连瑶觉得自己这情绪来得有些莫名,于是强自压下,语气雀跃地说道:“我可以化身为炎魔的形态,熔岩洞中高温对我而言不成问题,你不用……不用担心。”
    顾悬黑眸紧紧锁着她,语气真诚,百依百顺:“好。”
    然而他心中想的却不是如此。
    好好好,好什么,就不好。
    连瑶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朝顾悬点了点头:“那等几日,让陆倾城开启熔岩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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