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手碰到手腕上的表,瞥了眼后,立马变了脸色,道:“哟!来不及了,得赶紧回去。今晚上还有接待任务,不能出差池。兄弟,回来咱们再聚,回四合院转转,啊?”
    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的围裙,正好另一位大师傅忙活完,对李源赞道:“东家这院子真是绝了,地地道道的王府大宅。关键细致,连厨房远,送餐的食盒都准备好了。我瞧着,还是红木做的,正宗漆器!没一点糊弄人的地方,了不起了不起!东家,菜都放食盒里了,食盒下面一层是热水,菜放里面一点不会冷,您家里自己提过去就成。”
    李源点头笑道:“麻烦师傅了。”
    说着翻口袋要拿钱,傻柱笑骂道:“得得得得!您跟我来这套,这是骂人啊!”
    另一位大师傅也笑道:“东家给的薪水,四九城第一丰厚!给您家做顿饭都要钱,传出去都没脸再干这个,同行们笑话!”
    李源和两人握手后,正好治国过来,让他送了出去。
    ……
    “啧啧啧!”
    吃完晚饭后,看着手里精美的水波游鱼纹瓷碗,跟艺术品一样,娄晓娥都觉得喜欢。
    尽管家里的骨瓷也很美,但和这种中国风的瓷器,完全不是一种美感。
    骨瓷是华丽张扬明艳的美,这种传统中国风的瓷碗,即使颜色鲜亮,也是一种很有韵味的水墨灵性之美。
    大嫂子笑道:“在这吃饭我都有些提心吊胆的,手得死死握紧饭碗,万一摔一个,一年的地都白种了!”
    李源笑道:“那还不容易?明天让治国再去买一套粗瓷碗回来不就行了。”
    李池笑道:“行了,今天住一晚上,明儿还是回家去住。”
    大嫂子乐道:“住这跟拍戏一样,比拍电视剧的地方还好。你们家不是有电视台,也拍电视剧么?让老二媳妇带人在这拍,肯定好看!”
    李源笑道:“这里不行,其实好多现代化的东西。原汁原味的陈设,大都在中院,这边还是以享受为主。大嫂您也别夹着碗吃饭,摔地上也碎不了,这碗瓷实着呢。东西也别怕弄坏了,东西院的东西没那么值钱。中路院那边要肃穆庄重些,过年咱家也祭个祖,给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烧个香,请下来在王府里住一住,回去说不定还能升个官儿?”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治国从外面进来,笑道:“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一会儿过来,我去车库那边等着。”
    一群人高兴道:“快去吧快去吧。”
    治国出去后,李源看着李桂的脸色,道:“爸,是不是太累了?旁边有榻,您躺着休息一下,我给您扎两针?”
    李桂没硬撑着,点了点头。
    李母忽然拿出手帕抹起眼泪来,对娄晓娥等道:“你爸爸也就这一两年了。”
    娄晓娥三人吓了一跳,其他家人也都不同意,让老太太别说这样的话。
    李桂倒是笑了起来,李江、李海几个把榻抬到跟前一点后,老爷子躺在上面,眼睛虽然看不清屋顶上的雕花,却还是觉得稀罕,一边看一边笑道:“我在庄子里和几个老人聊天,秦大山说我,最后的福气就是哪天突然嘎嘣一下死了,不遭罪不受苦,那这辈子的福气就齐全了。他说的对啊。我这辈子,够行了,也值了。硬拿药吊着受罪,反倒不是福气。挣出来二年,耗掉的是儿孙的福气。”
    沉默了一阵的李源笑道:“您活到一百,才是我们的福气。”
    李桂道:“现在还没到死的点儿,我能感觉的到。但话要提前说清楚,我死后,不许大操大办。生前一杯水,也比死后万两金值钱。谁也别挣那个虚名虚热闹,一把火烧了,骨灰往家里的地里洒一点,再往港岛那边园子的后山上洒一些,洒完就完事了。坟啊碑啊什么的都别弄,死了就干干净净的走,别弄那些没用的。我这样,你们将来最好也这样。我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也别给小一辈的添麻烦。孩子把自己的日子活好了,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
    一番话说的家里人心情都沉闷起来,很不是滋味。
    大嫂子笑道:“爹,我们把您的骨灰都洒咯,人家还不天天骂咱一家子?你小儿子那么能趁,死后连炮都舍不得放,人家戳他脊梁骨!”
    李桂看了眼专心推拿的小儿子,笑了笑道:“孝不孝的,我知道,你们也知道,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大操大办的,他们更有话说。”说着又看向李源道:“弄完给你大哥也推推,他身子骨也不咋行。”
    李池道:“我没事。”
    李源道:“大哥,您和爸刚才都没吃多少。你们也不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病,就是当年累的狠了熬的狠了,不过这几年都补起来了,把心放宽了,其他问题不大。”
    李池问题确实不大,才六十三岁。
    李桂是真没好法子了,八十五了。
    这还是因为老头心思正,想法开明,心情好不怕累,所以才能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能活成高寿。
    当然,李源还是会尽力争取,争取能让老爷子活过九十。
    等给父兄都推拿了遍,又给其他亲人约定了做保健的时间,正好秦大雪和治国到来。
    “爸!妈!大哥大嫂……”
    老幺媳妇就是这点不好,打招呼都得打全了。
    最后看着娄晓娥、娄秀、聂雨三个,秦大雪眉尖扬起,明媚的眼睛炯炯有神,笑道:“啧啧啧,瞧瞧这三个小媳妇,一个个都跟二三十岁一样。国内的山水养人?一圈下来滋润的越来越漂亮!”
    娄晓娥笑哈哈道:“你大官当着,还那么漂亮,好意思笑我们?”
    娄秀更大胆些,上前摸了摸秦大雪的脸,道:“上次给你留了保湿液的嘛,有没有按时抹?”
    秦大雪能有什么法子,仨孩子都是人家带大的,笑道:“抹了!就是到处跑,没有办法。”
    聂雨笑道:“后面估计我们也差不多。”
    秦大雪道:“富贵结婚后你们继续?”
    聂雨眉开眼笑道:“还要去东北,他说要去看看故人……就是那个铁人。”
    秦大雪笑道:“我知道。”看向李源道:“和那边联系了么?王老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两三年了,现在在油田上当个顾问,一直不肯离开一线。”
    李源摇了摇头道:“一直没有机会,等忙完富贵的事,再飞回来,开车过去。”
    秦大雪笑道:“你们可真能摆活!”
    老李家一大家子都是明眼人,呼啦啦的全都走了,把时间留给老幺一家。
    治国都扶着奶奶,一起走了。
    场面居然有些小尴尬起来,秦大雪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的李源,没好气白了一眼,道:“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去盛海开个会,就过来看看你们。”
    其他三人居然小松了口气,秦大雪的身份,其实还是有不小的压力的。
    别说她们,老李家的同样如此。
    怕只有某人心里全不当回事,李源“哎哟”了声,道:“明天一早就走啊?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也待不了几天……”
    秦大雪道:“估计要一个礼拜,敲定一份枪毙名单,再和一些同志谈谈话。”
    娄晓娥干笑了声,道:“大雪,港岛那边的报纸都快把你写成屠夫了,你还要杀下去啊?”
    秦大雪摇头道:“还是上次那一份。”
    李源道:“阻力不小吧?”
    秦大雪笑了笑,道:“大唐酒楼都受到影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源想了想,道:“要不我走一趟吧?”
    “你滚蛋!”
    秦大雪没好气笑道:“堂堂正正的让他们付出代价就好,等用到你的那天,都不知道要崩坏到什么地步了。”
    说着,又向娄秀问了小八、小九的情况,然后看了看手表,道:“不能多留了,还要做一些准备。”又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娄晓娥道:“富贵结婚我没法子过去,这是礼物。不能按着你们那边的水平置办,两块梅花表,算是给儿子和媳妇的礼物。”
    娄晓娥笑的满脸花开,道:“这是这边最高档的礼物了!”
    娄秀道:“源子,快去送大雪到那边去休息吧。她还要备材料,明天一早就出发,不好熬夜。今年过年我们还要回来,到时候再好好聚。”
    李源迟疑道:“这一大家子都在这呢,方不方便哟……哎哟!”
    三只脚都踹了过来。
    装!
    装你大爷啊!
    李源嘿嘿一笑,帮秦大雪拎起包,等她和三姊妹一一拥抱了下告别后,二人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聂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坐猛了,屁股有些疼,也就更郁闷了,道:“要是在一起还好说,单独领走,这叫什么事儿!”
    娄秀笑道:“好啦!她一年才能见几回面?再说,这一路过来,你还没个够啊?”
    聂雨嘿嘿笑了起来。
    娄晓娥道:“走,咱们好好看看这院子。不愧是王府,真好看。”
    聂雨嘀咕道:“你们说这里拍哪出戏好玩儿?”
    娄秀:“……”
    娄晓娥:“……”
    两人齐齐鄙视一眼:只有嘴上功夫,嘴上逞英雄!
    第399章 李医生是君子
    凤鸣三里河。
    又半个小时后,李源推拿针灸一套下来后,秦大雪才算回过魂来,长长呼了口气。
    李源温柔笑道:“你压力也别太大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韧性远超想象。有没有你,都会继续向前走的。”
    秦大雪轻叹道:“说的简单!民族的韧性,什么叫民族的韧性?就是忍受苦难的能力,老百姓吃苦受累的能力?”
    李源自然不惧自家媳妇儿,呵呵笑道:“获得的财富越多,能量越大,地位越高,越能体会历史终将由人民来书写这句话。不是书写过去,是书写未来。清末百姓被丫片荼毒,世上聪明人谁不以为他们愚昧无知,无可救药?但后来不也走向了新中国?之所以能成功,其实更是民心所向。老百姓想过好日子,谁也拦不住!”
    秦大雪若有所思道:“你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强到如此高度,但仍旧创造不了历史?”
    李源点头道:“西方的科技进步一日千里,我试图往理工科方面探索了下。但也是浅尝辄止就放弃了,因为过于浩瀚无涯。当年为了学习中医,我连续很多年读书学习,寻访名师,坚持免费看病针灸,十年之功,才算让中医拿得出手。而科学世界,比单一门中医更加玄奥,无边无际。即使大唐资助了那么多大学生去西方学习,但回来后,仍旧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有没有我,其实这件事都会发生。只是时间不同,进度不同,代价不同而已,但历史大势一定是滚滚向前的。”
    他的天赋远不能和小九比,也比不过李幸、治国,唯一优越的,是能不断的进步。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畅游科学的世界,除非他像十八岁到二十八岁那十年一样,废寝忘食的读书学习,但也只能深研一个分支而已……
    这种无力感,时刻都在提醒李源,他做不到的事,还有太多……
    秦大雪咯咯笑道:“你也说了有没有你,会让事情的时间、进度和代价都不同,那就是你的意义了嘛。”
    李源将妻子抱在膝上,嗅着她发梢的香气,环抱的结实,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才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修那么多工厂,招那么多工人,捐那么多助学善款,终不过为了搏你一笑,让你轻松些。我管其他人死活?所以说,伟大的是你!老婆,你准备怎么犒劳我?”
    秦大雪饶是知道这是甜言蜜语,心里仍旧是酥酥暖暖的,不过忽地凤眸微微圆睁,目光里很快多了些羞恼,挥肘击向后方……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风扇转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李源早早起来,煮好了一碗青菜肉丝面,还煎了一个荷包蛋,加火腿肉片。
    香气扑鼻。
    李源将香睡中的秦大雪抱起,刷牙、洗脸,准备抱去卫生间解决问题时,还是被她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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