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家伙又是个坚强的性子,等朱瞻基和花时玩疯了,只怕他身上再痛也不会吭一声。
    没收弟子之前朱高煦怎么对待那小家伙陈堪都没有意见,但现在既然开了这个口子,那他就要做到一视同仁。
    经过这么些糟心事情,陈堪也没了再去吃饭的心思。
    云程知道怎么照顾人,他便暂时将朱瞻壑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考虑起其他事情。
    现在朱高煦回到了京师,看他今天的表现,不用怀疑,显然对于太子之位依旧虎视眈眈。
    更何况朱棣也需要一个人来平衡太子的势力,以防太子在朝中做大。
    一旁又还有一个心机深沉的朱高燧在暗中拱火。
    可以预料得到,未来几年之内朝堂都不会太安稳。
    而今年才永乐二年,一切都才刚开始。
    朱高炽在朝堂上还做不到根深蒂固。
    朱高煦想要谋夺太子之位,这几年是最好的黄金时间。
    否则等过几年朱高炽坐稳太子之位,朱高煦再想谋夺太子之位的难度将呈几何倍数增长。
    所以未来几年的时间里,争储之事必然越演越烈。
    陈堪不想去蹚这滩浑水,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朝堂。
    理顺一下思绪,陈堪觉得去北京之事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
    在去北京之前,还有一个麻烦需要先解决掉。
    白莲教那位真佛,或者说真佛身后藏着的那位。
    陈堪一向奉行的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念。
    当日击毙唐仙儿时,她曾说她是真佛唯一的女儿。
    那么真佛的女儿死于自己之手,真佛没道理不出手为自己的独女报仇。
    所以他一直在调查真佛的行踪,准备把斩草除根进行到底。
    但后来审讯韩德禄时,韩德禄又告诉陈堪真佛很可能不姓唐。
    甚至真佛和白莲圣母都是有人推出来的傀儡。
    这就不得不让陈堪心中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了。
    毕竟理论上来说,白莲圣母和真佛是白莲教明面上的最高统治者。
    如果他们都只是傀儡,那幕后黑手又该藏得有多深呢?
    离开京师之前,陈堪准备彻底将这档子事情解决掉。
    否则白莲教在路上搞个袭杀之类的,如果只是陈堪自己倒是无所谓,各种刺杀他已经习惯了。
    但这一次陈堪打算举家搬迁,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公主殿下,两位皇孙,一位小正太。
    但凡白莲教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陈堪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与其把隐患留在路上,不如一次性解决掉。
    正好五城兵马司调查到现在,也有了些成果,足够陈堪布局所用。
    沉思良久,陈堪淡淡的吩咐道:“给赵王府去一封拜帖,准备一点礼物,明日本侯打算去拜访赵王殿下。”
    ......
    翌日,陈堪带着一马车礼品踏进了赵王府。
    与此同时,得到陈堪指示的五城兵马司大部队,也迅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朝着老鸦观而去,另一部分则是迅速控制了东河镇。
    要惊蛇,必须先打草。
    对方既然迟迟不出手,那陈堪也只好率先发起进攻了。
    五城兵马司的消息传进赵王府,朱高燧的脸色很不好看。
    “陈堪,你是否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本王好不容易查到圣女的踪迹,你这么一闹,本王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朱高燧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的看着陈堪。
    自从宝钞司和军器监遭遇袭击之后,他就接手了大部分五城兵马司的力量。
    经过半年的经营,更是隐隐有取代许远成为五城兵马司二把手的倾向。
    陈堪知道这是朱棣的平衡术,所以也没去管他,只要他不触碰到五城兵马司的核心利益,便任凭他野蛮生长。
    陈堪抿了一口茶水,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面对朱高燧的诘问,陈堪风轻云淡的说道:“王爷莫急,一个圣女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待本侯这次出手将真佛引出来,届时王爷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朱高燧黑着脸道:“真佛,真佛有没有还两说呢,但圣女跑了,那就是真的跑了。”
    陈堪微微一笑:“真佛肯定是有的,甚至对于他的身份,本侯也有所猜测,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来证明本侯的猜测而已。”
    闻言,朱高燧还是一张臭脸:“猜测,本王还猜测他就在京师。”
    眼见局势在朝着打嘴炮的方向发展,陈堪赶忙找补:“王爷息怒,些许小事何必争论。”
    “小事,那在你靖海侯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陈堪笑道:“本侯今日此来,可不是和王爷你吵架的,如果王爷是这个态度,那本侯只有先告辞了。”
    “哼!”
    朱高燧冷哼一声,还是停止了对陈堪的阴阳怪气。
    转头问道:“既然不是来吵架的,那不知靖海侯今日来所谓何事?”
    兜兜转转终于谈到正事,陈堪也不卖关子,沉吟道:“本侯已经查探清楚东河镇居民与老鸦观之间的联系。
    老鸦观提供了一批极乐丹的原材料,由东河镇的居民耕种,届时由老鸦观高价回购,本侯猜测他们是在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但他们可能没料到朝廷要在东河镇修建海军学院,弄巧成拙之下反而暴露了老鸦观的位置所在。
    如果本侯猜得不错的话,老鸦观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否则不会有极乐丹的种子。
    现在这一批极乐丹的种子鸡飞蛋打,老鸦观被本侯麾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幕后之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本侯打算以身为饵,引他们出来。而王爷要做的,便是那只黄雀。”
    陈堪迅速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以身为饵,引诱真佛出面,自己杀了真佛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仇恨真佛不可能释怀。
    与诈死的阴谋相反,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发现老鸦观,说明我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是救还是不救。
    救,我引诱你现身的计谋就得逞了。
    不救,你女儿被我杀了,老鸦观也被我灭掉,而你这个真佛却当缩头乌龟,连女儿的仇都不敢报,你在白莲教还怎么聚拢人心?
    所以,以身为饵虽然风险大,但相应的收益也会很高。
    听完陈堪的计划。朱高燧蹙眉道:“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和锦衣卫合作?”
    陈堪摇摇头:“我信不过纪纲,五城兵马司的战斗力虽然差了点,但忠心却没得挑,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候死于身后射来的流矢。”
    沉吟片刻,朱高燧没好气道:“行,你死了我会再替我妹妹寻一个良婿,你放心去。”
    “呵呵。”
    “那可能殿下没法如愿了,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不收。”
    打趣了一句,陈堪起身告辞。
    朱高燧并未起身相送,只是淡然的看着陈堪走远。
    走出赵王府的门,就意味着陈堪的计谋正式生效。
    他随时有可能遭遇来自任何方向任何人的刺杀。
    看着麾下亲卫紧张的样子,陈堪罢罢手:“不用那么紧张,本侯命硬,死不了。”
    “砰~”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陈堪只觉得心口一疼,随后艰难的呼出一口长气,咒骂道:“妈的,谁告诉他用遂发火铳的,疼死老子了。”
    方胥大喝:“保护侯爷。”
    整个亲卫队伍瞬间就混乱起来。
    这一声枪响当然是陈堪安排的,目的便是为了混淆视听,好让藏在暗处监视他的人误以为他们的同伴已经动手了。
    也幸好陈堪早有准备,衣衫下面穿了三层软甲,又套了十多层丝绸。
    否则不等白莲教徒出手,他先死在自己人枪下了。
    “东南方向两人,西方三人,南方一人。”
    方胥在报数,都是听见枪响之后有异动的人。
    陈堪艰难地开口:“派人跟上他们。”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以身入局
    以自残的方式引出藏在暗中的人,亦是陈堪的手段之一。
    这几个月以来,陈堪虽然没有过多关注白莲教之事,但暗中的布局却也没有落下。
    陈堪笃定,年前的一场诈死坑杀白莲教众两万余人,已经让白莲教元气大伤。
    而那位真佛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很有可能是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既然他没有米,那陈堪只好选择暴露自己。
    待五城兵马司的人暗中跟上了监视自己的那些人,陈堪才强忍着心口的疼痛掀开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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