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财政部尚书岳明笑着说道:“凡是大才,都免不了心高气傲,也不一定会听从朝廷的号召,看来就要在钱粮和名利上做文章了。”
    刘衍说道:“说的没错!除了给众人发放路费之外,只要被朝廷聘用为新式学校的先生,每月的俸禄和待遇,可以比照文官正三品发放,另外可以出门见官不拜,拥有等同于秀才的地位!”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刘衍的力度可是够大的。
    随即刘衍便与众人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另外刘衍还拿出了一份名单,对王炆镇说道:“此事以吏部为主,这份名单上的人,必须全部到京参加选拔!”
    王炆镇急忙接过名单,上面记载了十几位人才,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闻名明末的科技奇才宋应星,他编写的《天工开物》总结了大明帝国两百多年手工业和农业的诸多先进技术,甚至许多技术到了后世鸦片战争的时候,满清都没有掌握。
    这本《天工开物》也被称为“中国十七世纪工艺百科全书”,即便是到了后世近代,也被西方各国争相翻译,
    万历四十三年宋应星与兄应升赴省城南昌,参加乙卯科乡试。在一万多名考生中,二十九岁的宋应星考取全省第三名举人,其兄名列第六。奉新诸生中只有他们兄弟中举,故称quot;奉新二宋quot;。
    乡试的成功使宋氏弟兄受到鼓舞,当年秋他们便前往京师应次年丙辰科会试,但却名落孙山。他们决定下次再试,为了作好应试准备,宋应升、宋应星等人前往江西九江府古老的白鹿洞书院进修。
    万历四十七年是神宗在位时最后一次会试之年,宋应星弟兄与江西其他考生齐会京师,但二兄弟仍未及第。此后,他们于天启及崇祯初年再试,均告失败,从此宋应星遂绝科举之念。
    到了崇祯四年,宋应升由吏部铨选任浙江桐乡县令,宋应星回乡服待老母。崇祯八年宋应星任江西省袁州府分宜县学教谕。教授生员,是未入流的教职人员。
    崇祯十一年,宋应星在分宜任期满,考列优等,旋升任福建汀州府推官,为省观察使下的属官,掌管一府刑狱,俗称刑厅,亦称司理。
    崇祯十三年,宋应星任期未满,辞官归里。
    崇祯十六年,宋应星又出任南直隶凤阳府亳州知府。宋应星赴任后,州内因战乱破坏,连升堂处所都没有,官员多出走。宋应星几经努力重建,使之初具规模,又捐资在城内建立书院。
    刘衍估计,现在宋应星应该就在亳州苦哈哈的忙活着,于是说道:“亳州知府宋应星本身就是五品官身,直接将其提拔为民政部主事,负责编写新式教材,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新式学校推广。”
    王炆镇急忙答应下来。
    此外在刘衍的这份名单中,还有一人名叫张璐,此人早年习儒,在明末战乱时期,曾隐居于洞庭山中十余载,专心钻研医术。
    张璐的学习态度非常认真,自少壮至老年业医六十余年,孜孜不倦,及至老年,仍认真做学问,没有半分的懈怠,故一生著述颇多。
    张璐着有《伤寒缵论》、《伤寒绪论》、《伤寒兼证析义》、《张氏医通》、《千金方衍义》、《本经逢原》、《诊宗三昧》等医书,即便是在后世,也是中医学着必学的经典著作。
    在历史上,张璐晚年回到苏州故里,开医馆,济苍生,曰张氏医馆,去世后,传承至其子张登、张倬,乾隆四年,由扬州八怪郑板桥为张氏医馆题写碑匾曰苏轩堂。这些都是后话。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成就,让张璐与喻昌、吴谦齐名,被称为明末清初的三大医家之一。
    只是刘衍算了算,自己没记错的话,张璐是公元1617年生人,到今年张璐才只有二十六、七岁而已,虽然也是地方上有名的名医了,可是一身的成就,却并没有到位。
    所以对于张璐,刘衍指示道:“这个张璐可以先放到山东一个府的医馆历练,如果可用,可以慢慢提拔起来。”
    卫生部尚书鲍学镇抱拳说道:“阁老放心,属下自会关注此人,就先让这个张璐到济南府城的医馆坐馆吧。”
    刘衍点头赞同。
    这份名单中剩下的不少人才,王炆镇一一过目,刘衍记忆深刻的,便一一提点了一番,随后又根据名单上人才擅长的方面,交代给十三尚书去关注、扶持。
    此事商议妥当之后,陈新甲便挑起了话题,说道:“阁老,参谋部联合各位尚书在两京一十三省推行新政,目前只有北直隶和山东不打折扣的落实到位了,其余各道、府、县,完全就是敷衍了事,甚至是直接不予理会,朝廷必须要有所应对了!”
    刘衍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奏请陛下颁布诏令吧!”
    第五百五十九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七月中,财政部尚书岳明找到刘衍,在内阁官署向刘衍禀报大明财政收支情况。
    “启禀阁老,目前各部已经将几年上半年的收支情况汇总,我财政部经过核算无误后,具体如下。”
    “目前北直隶、山东全境已经彻底落实新政之策,军改之策正在落实之中,已经接近尾声。目前北直隶一千一百四十万余亩,山东道为两千二百九十二万余亩,每年可向朝廷上缴税粮一千余万石,军粮八百五十八万石。”
    刘衍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照现在新政的田赋额度,百姓耕种一亩土地,需向朝廷缴纳三十五斤税粮、三十斤军粮,这两个数字是固定死的,剩下的产量,不管是多少,全都是百姓自己的。
    其实这就是效法后世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所谓“交足国家的、留够军队的,剩下都是自己的”。如此,可以最大程度的调动百姓的生产积极性。
    再有,对于北直隶和山东的耕地面积,刘衍心中其实并不是很满意,按照史料记载,光是北直隶在万历年间的耕地面积,就达到了四千九百二十五万亩之巨,山东的面积也在五千多万亩左右。现在看来光是北直隶和山东两地,农业生产的潜能都是非常巨大的。
    “看来农事部还是要继续努力啊!”
    “银两收入方面,今年上半年,商务部各处产业的规模几乎扩大了四倍,主要的产出销售方向,南直隶和江南占了六成多,北直隶占了两成多,大明其余各处省份加在一起占了一成左右。上半年,商务部纯利收益为七千三百七十七万两。”
    刘衍心中大定,看来还是做生意赚钱,有了商务部的加持新政、军改的摊子铺的大一些,自己也有足够的底气了。
    “再有就是财政部了,现在财政部主管钱庄已经扩建了七处铸造厂,对民间流通的银两重铸为银币。另外钱庄通过对外放贷,也有一部分收入,上半年为三万四千七百五十二两。”
    “至于其余的税赋收入,因为新政已经取消了三大征加税,免去了两京一十三省十年的人头税等杂税,目前朝廷能收上来的赋税,也就只有商税。”
    “商税由商务部负责征收,今年上半年商税的收入为三百六十八万两。”
    刘衍算了一下,仅仅是今年上半年,也仅仅是北直隶和山东两地,朝廷的收入就有七千七百四十八万四千七百余两,粮食收入有一千八百余万石,如此巨额的收入,已经直追当年的永乐盛世了!
    随后刘衍便说道:“接下来,就说一说朝廷的各项开支吧。”
    “是。”
    岳明随即拿出一份案卷来,逐一说道:“朝廷各部、京城官吏上半年的俸禄开支为一百二十四万六千余银币。”
    “国防部的开支中,包括国防军十四个军的半年军饷开支一千六百二十余万两,国防军各军将士,以及大量战马的日常消耗费用六百余万银币,消耗粮食八百七十三万石粮食。”
    “当然,目前国防军十四个军的兵员只是整编到七、八成,如果十四个军六十七万余将士齐装满员,朝廷的军费开支还要继续大幅度上涨。”
    “装备部开支主要是火器督造处、兵甲督造处的研发开支,以及大量装备的运输、储存费用,上半年的开支为四百一十六万银币。”
    “各部用于新政、军改的支出,总和在四百六十六万银币,耗费粮食三百一十八万石。”
    说到这里,岳明松了一口气,总结道:“综上,今年上半年,朝廷总体开支为三千两百二十六万余银币,消耗粮食一千一百九十一万石。”
    “今年上半年,朝廷财政盈余四千五百二十二万余银币,六百万石粮食。”
    刘衍顿时松了一口气,半年朝廷就积攒下四千五百多万银币,数百万粮食,如此下去,只要新政和军改继续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下去,大明便能够在几年之内翻身。
    至少是在财政数据上,已经率先实现了“复兴”。更让刘衍自豪的是,朝廷收入如此可观,并不是搜刮百姓而来,而是通过商贸和商税的形式,直接从大明有钱人和商贾、士绅、官吏的身上索取。
    其实明末时代的大明是很有钱的,自从隆庆开关之后,全世界的白银便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入大明,直到大明天启、崇祯年间,全世界每年都有大约三分之一的白银涌入大明,这样的数额是非常恐怖的。
    只是在这股白银浪潮中,国家和百姓并没有占到多少实惠,绝大部分的银子都被商贾、士绅,以及官商结合体的地方豪强瓜分殆尽。
    刘衍甚至认为,在南直隶、江南等地的那些巨商、豪强、士绅,随便拉出一个来,都不会比晋商八大家的财产少!
    这时,岳明笑呵呵的对刘衍说道:“阁老,如今朝廷有钱有粮,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刘衍则摇了摇头,说道:“先别急着高兴,本公还准备在两京一十三省全面推行赋税改革,与北直隶和山东一样,取消三大征摊派等各种杂税,征收商税、发展工坊和商业、追缴欠租等。”
    “当然,这些都是新政政策中的一部分,只是现在新政在各地推行受阻,本公看来,应该让陛下专门下一道诏令,命各地文武官吏力行新政、军改!”
    其实刘衍心中明白,光靠一道诏令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现在虽然大明内忧外患暂时都被清除了,可是大明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力,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大的松动。
    再加上朝廷此番推行的新政和军改,很大程度的动摇了地方文臣武将的根本利益,受到抵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道诏令起不到什么作用。
    按照刘衍心中的意思,要想在地方上彻底贯彻新政和军改政策,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派兵到地方震慑,以朝廷组织“巡视组”到地方,如此可以确保新政和军改的有效推行。
    只是这样做需要两个必要条件,其一便是国防军的十四个军要全部整编完毕,刘衍在部署了京畿防御,以及留下对满清作战的足够兵力后,剩下的兵马便可以调往大明各地镇压反对势力。
    另一个条件,便是一个契机,也可以说是出兵到地方的理由,刘衍知道贸然调兵到地方,有很大可能会引起大明的内战,虽然刘衍有信心扫除一切敌对势力,可是内乱能避免的话,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先等一等吧,先用诏令试探一下也好。”
    随即刘衍便来到御书房内,此时崇祯帝正在御书房内翻看资治通鉴。
    如今朝政已经全部由新内阁接管,如今的内阁非常的高效,与之前互相推诿、党争不断的内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绝大部分的政务基本上都可以由内阁自行处理。
    所以到了崇祯帝这里的事务,已经没有多少了,只有一些涉及到大明大政方针的事情,需要下诏的时候,刘衍才会率十三尚书前来禀报。
    “臣拜见陛下!”
    崇祯帝看了刘衍一眼,说了句平身,然后说道:“朕看,以后不妨给刘阁老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权力好了,也免得这些繁文冗节了。”
    刘衍知道这是崇祯帝在发牢骚,自己真要了这些特权,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倒不是刘衍在意什么名声,只是不想给新政和军改的推行设置困难罢了。
    “陛下说笑了,臣哪有这样的资格。”
    崇祯帝说道:“今日刘阁老觐见,有何要事?”
    刘衍随即将希望崇祯帝下诏,督促各地督抚、文官武将力推新政、军改的意思。
    崇祯帝听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新政和军改之策,朕以为还是应该现在北直隶、山东实行几年,然后再议推广天下之事。现在各地都有抵触之心,刘阁老却要强推新政、军改,是不是有急躁之嫌?”
    刘衍明白崇祯帝还是以“老眼光”看待此事,自己也没有时间跟崇祯帝多说,于是直接拿出了财政部尚书岳明刚才禀报给自己的数据。
    当崇祯帝听闻仅仅是半年的时间里,以北直隶和山东两省的地盘,就有几千万两的盈余,这放在以前,是崇祯帝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怎么会!”
    崇祯帝想不明白,朝廷明明已经在北直隶和山东取消了那么多的赋税,人头税、三大征的摊派等等,全都取消、或是暂停了,朝廷为何还能有这么多的收获?
    刘衍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总的来说就是,新政是向大明的富人收钱,让普通百姓耕种纳粮,而不是钱粮都在百姓身上榨取!
    崇祯帝也是聪明之人,此时沉默了许久,心中只是在感叹,刘衍如此作为,势必不会长久。崇祯帝又何尝不知道天下的钱粮都在什么人的手中,只是崇祯帝没有办法,真要强行收取,收不收的上来先不说,这天下也要大乱了,自己的皇位更是不会稳当!
    许久之后,崇祯帝说道:“既然刘阁老有这个把握,那朕就下这道诏令,只是如果因为推行新政和军改,搅动地方以至于天下大乱,这个后果刘阁老想过吗?”
    刘衍心中冷笑,自己还巴不得地方上那些反对、守旧势力一个个全都跳出来呢,这样自己就可以将旧势力逐一铲除,这样的大明才是更为纯粹的,未来也会更加光明。
    只是这样的话,刘衍自然不会对崇祯帝讲,只是说道:“臣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请陛下放心。”
    “嗯,那就好!”
    当日,崇祯帝下诏,诏令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力行朝廷新政、军改之策,一时间天下震动。
    第五百六十章 第一个理由
    南直隶,徐州,沛县。
    沛县城中有名的酒楼雨燕居今日人满为患,雨燕居的王掌柜,前些日子在江南的戏园子讨了一个戏子做小妾,此人乃是戏院的当家花旦,姿色卓绝,身段优柔,今日只做最后一演,便要离开戏院嫁做人妇了。
    在通往雨燕居的街上,沛县县令张若曦坐在轿子上,面上萦绕着一丝怒气。
    其实此时沛县各处已经有许多新式马车了,可是张若曦却不为所动,哪怕那新式马车更为舒服,自己也不会去坐。
    只是因为朝廷在南直隶各处大力推行新政,而那新式马车的出处,就是朝廷商务部的产业。
    按照朝廷新政的规定,县令张若曦不但要退还自己侵占的三千多亩耕地,补偿多年来积欠的税粮以及其他各种税赋,而且还要免除沛县境内许多杂税,日后县内的费用就要依靠商税中的几种小税种来支撑了。
    这就等于动了张若曦,以及沛县境内所有士绅、豪强、官吏的“大蛋糕”,没有人会愿意的。
    “哼!想推行新政?我看朝廷的那些大人们,都跟刘阁老一样,是脑子坏掉了!”
    张若曦正在心中暗暗想着,轿子便已经来到了雨燕居门口,师爷急忙跑过来压轿、掀帘子,张若曦昂然走下轿子,早已经等待门口的一众富商、士绅纷纷过来笑着行礼,很自然的将张若曦簇拥在中间,众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雨燕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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