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上去!”
    李过此时大怒,就算是刘衍部战力强悍,但是骑兵被新军步兵压着猛打,这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此时李过率领数百重甲骁骑冲到了最前面,手中的长枪直接刺死了一名新军中部的百总,只见那名百总在临死之前大吼一声,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李过的长枪,至死不松手。
    李过见状大骇,用尽全力之下,竟然根本拔不出来,于是急忙丢弃了长枪,拔出了腰间的战刀。
    “老大!”
    “百总!”
    周围的新军将士见状无不悲愤,纷纷怒吼着杀向李过,而李过身边的骁骑也怒吼着迎了上去,不少人为了方便搏杀,都跳下战马,和新军将士肉搏,双方不死不休。
    “杀!”
    一名新军士兵突刺杀死了当面的骁骑士兵,但是随后就被另一名骁骑砍中了脖子,仰面倒下。
    旁边的一名新军刀盾手被两名骁骑夹击,身上被多处创伤,临死之前却点燃了身上的三颗震天雷,然后怒吼着冲进流贼人群之中,拉着周围十几个流贼骁骑,和一个流贼掌旗一同被炸死。
    剧烈的爆炸震撼了李过的双耳,一阵耳鸣过后,眼前的人群似乎都开始重影了。
    “杀出去!”
    李过策马向前,前方北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可这是周围的新军将士却越来越多,不少已经受伤的将士都开始学习那个“自爆”的刀盾手,点燃震天雷与流贼同归于尽,或者几名鸟铳手在前面突刺厮杀,另外几人在后面放冷枪杀敌,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陈勋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顾中部参将郭铭绪的劝阻,带着二十多名护卫冲到了李过的身旁,众人根本不管周围流贼骁骑的进攻,拼了命的突刺李过的坐骑,甚至将李过的双腿都刺伤了几处。
    “混蛋!”
    李过吃痛怒吼着,坐下的战马更是直接悲鸣一声扑倒在地,将李过直接掀翻下去。
    “杀李过!”
    流贼后营的主将大纛就在李过身边,所有新军将士都知道这是谁,此时跟着陈勋不顾生死的冲了过来,李过饶是身经百战,也没见过新军这般不畏生死的敌军,心中大骇,手脚并用的刚刚爬起来,就感到腹部一痛,低头一看,已经有三杆鸟铳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紧接着陈勋杀到,挥刀砍下了李过的脑袋,然后一把从地上捡起来,跳上了旁边的一匹死马上面,高举李过的首级,愤怒的大吼着,周围的骁骑见状无不大骇,开始向四周溃退。
    北城门附近的新军将士顿时山呼海啸,万胜的呼喊声响彻夜幕,无数将士开始向城内冲击,城头上的战事也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大批的新军将士攻占了北城楼,开始沿着城墙向东、西两面攻击前进。
    与此同时,高一功率领残部一路向北城门赶去,沿途见到无数各部溃兵,高一功怒吼着招呼部下,将沿途的溃兵收拢到自己身边。
    等高一功经过县衙的时候,身边已经聚集了七千多人,有各部骁骑,也有从城头上逃下来的火铳手。
    “全军向北!”
    高一功大声怒吼着,忽然就看到北面的街道上逃过来大批的骁骑,那些溃散的骁骑纷纷策马向南面逃跑,好像身后的夜幕中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一般。
    高一功看到一个认识的都尉,当即命人将其拦下,然后怒声问道:“你不是跟着制将军向北门突围了吗,怎么跑回来了,制将军在哪!”
    那都尉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大声说道:“制将军被杀了,北面数千大军全都溃败了,官军正在向这边杀来,将军怎么办啊!”
    高一功闻言如遭重击,怒声说道:“制将军战死了?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说完,高一功一刀将那都尉砍落马下,然后怒声说道:“随我向北进攻,为制将军报仇!”
    可是周围的七千多人马此时军心涣散,哪里还有胆子跟随高一功前去北城门,当场就散去大半人马,高一功见状怒不可遏,不断挥刀砍杀从身边逃走的流贼士兵。
    一名流贼火铳手也被高一功砍了一刀,不过没有砍中要害,后背挨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那火铳手忍着剧痛,直接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怒骂道:“老子日你妈!”
    话音刚落,那火铳手就击发了火铳,火光伴随着硝烟,直接将高一功的胸口打穿,只有几步的距离,高一功身上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住,直接瞪大眼睛,仰面坠落马下。
    此时周围的流贼士兵根本没人多看高一功一眼,见主将已死,纷纷向四周逃去。
    没过多久,陈勋便率领大队新军前营将士冲到了这里,看着倒在血泊之中,身穿精良铠甲的高一功,以及尸体旁边无人理会的右果毅将军大纛,陈勋吃惊的说道:“这是李过的部将,右果毅将军?这是高一功还是马重僖!”
    郭铭绪笑着说道:“总镇,先不管是谁了,先收了大纛、砍了首级,回头再去确认吧。”
    “嗯。”
    陈勋让部下砍下首级、收好了大纛,然后便率部继续向城内各处进攻。
    此时行唐县城中杀声震天,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次日黎明时分才逐渐结束。
    当第二天第一缕阳光洒在城中的时候,刘衍率领新军亲卫营进入城中,立即派人在城中张榜安民,并且派兵在城中巡视,防止宵小之人和流贼溃兵趁机作乱。
    城中县衙内,刘衍坐在正堂上,李过的那份舆图也被刘衍缴获了,不由得对各营总兵、副总兵感叹道:“这舆图上面已经大致画出了我军急行军的路线,李过果然是个人才啊,这一战咱们打得漂亮,也是占了突袭的便宜。”
    “如果咱们跟李过正面摆开架式对战的话,虽然最后肯定还是我军获胜,可是时间上和伤亡人数上,就难以保证了,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解决的!”
    最后刘衍叹息道:“李过啊,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随后各营便开始统计战果和伤亡情况,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将数字报到了刘衍面前。
    此战,新军各营突袭得手,斩杀后营流贼制将军李过,以及其麾下左果毅将军张能、右果毅将军马重僖和高一功。斩首流贼后营骁骑一万七千八百余人,甲兵两万一千九百余人,火铳兵四千三百五十二人,死兵四万五千余人,共计斩首九万余级。另外,新军、驻防军各营还抓捕俘虏七万三千余人,按照军情部提供的情报,流贼后营兵力雄厚,至少有二十万人马,此战连杀带俘虏,便消灭了十六万多人,流贼后营一战覆灭!
    不过此战虽然战果巨大,但是新军、驻防军各营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特别是大军攻入城内,与流贼大军进行巷战的时候,各部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此战中,新军、驻防军各营阵亡将士一千三百五十九人,负伤两千三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巷战之中造成的伤亡。
    不过刘衍与各营主将询问具体作战经过的时候,也有了不小的惊喜,特意命人将居高射击、交叉火力等新战法记录下来,以便在全军中推广。
    “阁老,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苗绍问道:“现在流贼各营都分散开了,咱们是不是继续奔袭,继续消耗流贼的兵力?”
    刘衍惊讶的看向苗绍,笑着说道:“很好啊,苗总兵的战略眼光已经非常好了。”
    随后刘衍便说道:“本公真是这么想的,现在按照各营夜不收提供的情报来看,流贼右营、中营、左营现在大概率已经发现我军不在井陉关了,甚至那三个营可能已经开始向北面运动,寻找我军的踪迹了。”
    “另外,李自成率领的流贼老营等部,现在应该已经从黑山一带向东进发了,目标应该就是行唐县一带。”
    “此外,已经向东进击的流贼前营、火器营在察觉了与李过部断绝联系后,肯定也会分兵回援。”
    刘衍随即指着舆图上行唐县的位置,对众人说道:“所以,在下一步的战事中,行唐县肯定是流贼各方的焦点,我军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陈勋问道:“阁老,那咱们下一步向哪里进发?”
    “新乐县!”
    刘衍指着舆图上,行唐县以东的新乐县,对众人说道:“新乐县距离行唐县有一百多里路程,我军今日就出发,快速前往新乐县隐蔽驻扎下来,然后派出大量夜不收探查流贼各部的动向,再做打算!”
    许铭笑着说道:“阁老是准备看看流贼哪一部落单?”
    刘衍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运动战的精髓就是:谁落单,老子就干谁!”
    第五百二十四章 调动起来
    曲阳县。
    此时的曲阳县外旌旗遍布,李来亨率领的流贼前营、李定国率领的流贼火器营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今日已经是攻城的第二天了,城中守军眼看着已经坚持不住,要不是李来亨、李定国二人爱惜兵力,恐怕在昨天就已经破城了。
    曲阳县城中,县令和数百兵丁战战兢兢的在城头上守卫着,还有一千多民壮也在城头上协防,只是与城外的流贼大军相比,城中的这点兵马根本不够看。众人也都知道,曲阳县被攻占只是时间问题,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在中军大帐内,李来亨和李定国正在喝酒吃饭,前营的左果毅将军谷可成、谢君友,右果毅将军田虎,以及火器营右果毅将军艾能奇也在帐内,众人正在把酒言欢,只等着攻下曲阳县之后,便可以继续向北杀进保定府。
    众人的海碗中都已经倒满了曲阳县特有的曲阳枣酒,又称曲阳枣儿酒。
    这种特产佳酿始酿于何时,到了现在已无实考。相传: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赵国大夫蔺相如,出生在曲阳,十八岁到赵国都城邯郸去报效国家。期间蔺相如在曲阳大山中迷了路,身上带的干粮早已吃完,又累又饿,昏到在一个水坑边。当他醒来后,发现水坑里散发出股股枣香、手捧品尝,味道很醇美,于是他便装满了一背囊带到都城邯郸。到达邯郸后,把身背的纯香的枣儿酒,进贡于赵王,赵王饮之大喜,赐名“枣香玉液”。
    不过这个传说是否确切,尚难考证,但枣酒在当时已始酿已成事实。
    此时饶是李定国不喜饮酒,也喝了两碗,可见这曲阳枣儿酒的甘醇。
    “制将军,咱们今日破城?”
    李定国询问着,在曲阳县滞留了两天,速度已经有些慢了,但是李定国又担心大军攻击前进的速度太快,会让各营之间脱节,于是便询问起来,想听一听李来亨的意思。
    李来亨说道:“明天吧,明天正午之前,大军拿下曲阳县,反正现在城中守军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咱们随时能破城杀进去。明日破城之后,大军休整一个时辰,我留下一部兵马等候小将军,你我一同率部杀向保定府城!”
    “直接打保定府城?沿途的城池不打了?”
    李定国觉得有些冒进了,李来亨则不以为意,说道:“斥候已经探查过了沿途的唐县、完县、庆都县都没有什么兵马,都是些衙役、捕快赶着壮丁守城,不打也没关系。”
    “如此最好。”
    李定国随即说道:“只是话说回来,今日一早小将军那边就应该派人过来联络的,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人来,是出事耽搁了吗?”
    李来亨微微一愣,其余众人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海碗。曲阳县和行唐县本就相隔不是很远,众人分兵的时候,曾定下铁律:每天派快马联络一次,决不能中断。
    可是现在李过部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不安,难道说李过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李来亨思索片刻,猛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看这样,让右果毅将军田虎率五千骁骑快去快回,看看小将军那边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李定国点头同意。
    田虎也将海碗中的枣儿酒干了,然后抱拳辞行,直接去点兵出发了。
    与此同时,刘芳亮与刘宗敏合并一处,现在二人率领流贼中营和左营已经抵达了灵寿县,准备稍作休整便继续向行唐县方向搜寻前进。
    城墙上,刘宗敏神色担忧的问道:“人都派出去了吗?”
    刘芳亮说道:“权将军放心吧,咱们出发的时候,我便派出人马,不但向陛下进行了禀报,还派人联络右营,让袁宗第也率部北上策应。”
    “这就好,这就好啊。”
    此时刘宗敏担忧战事,也对刘芳亮有了些好脸色,说道:“刘衍这一招金蝉脱壳真是漂亮啊,直接将咱们大顺百万将士的天罗地网给打乱了,估计现在除了前营、后营、火器营之外,其余各营都已经被刘衍给调动起来了。”
    刘芳亮则是担忧的说道:“现在我担心小将军那边的情况。各部的斥候已经向南探查了几十里,都没发现刘衍部的踪迹,就说明咱们没能在灵寿县堵住刘衍部十余万精锐,现在多半刘衍已经率军通过这里,直扑行唐县了,我怕小将军万一有个闪失……”
    “不会的!”
    刘宗敏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将军的后营有二十多万人马,堪称大顺最强战兵营,即便被刘衍率军突袭,也绝不会轻易崩溃。咱们从这里赶到行唐县,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以小将军的才能,肯定能坚守住!”
    刘芳亮叹息道:“希望咱们的猜测都是错的,刘衍并没有突袭行唐县,而是率军直接回防北京城了,希望小将军没事!”
    随后刘宗敏问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刘芳亮说道:“我看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让将士们喘口气,权将军以为如何?”
    “好!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一路上就不要停了,直接赶到行唐县境内再休息。”
    就在刘宗敏和刘芳亮决定继续北上的时候,李自成率领流贼老营、新军左右两营也已经从黑山出发,此时三个营二十二万五千战兵,以及四十多万流贼家眷,浩浩荡荡的向东行进着。
    因为有数量庞大的流贼家眷在军中,还有数量巨大的钱粮、物资一并随军转运,所以李自成部的行进速度很慢,此时还没赶到滋河西岸的房山一带。
    “报!”
    突然,李自成和随行的洪承畴、李岩、顾君恩、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看到远处奔来一队斥候,待到近前,向李自成呈报的加急书信。
    李自成气定神闲的将书信递给李岩,命其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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