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蔼有些意外:“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郑管事笑道:“不是二爷小人之心,是那些闲言碎语太片面,咱们二奶奶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对上对下都没挑的。”
    李蔼:“嗯,你先下去歇着吧。”
    打发走了郑管事,李蔼又摸了摸自己的连鬓络腮胡长叹一声,都说嘴巴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没经验自然不被众人看好,尤其是前线这种经常玩命的地方,谁会相信一个毛都没长几根的小毛孩子?
    为了看起来稳重,李蔼精心准备了这副假胡子,还挑了一些脂膏,把自己的脸给涂黑了,一番捯饬之后,终于达成了张飞第二的成就。想到亲娘的嘱托,李蔼决定将这副胡子束之高阁。
    第二天一大早,李蔼洗漱后出了卧室的门,先在外面的空地上打了一套拳,他热身完毕。不少亲兵都陆陆续续起身洗漱。
    “你谁?”一嗓子喊来无数人围观。
    李蔼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认不出?”
    “你到底是谁?怎么混进来的?”说着说着,小兵一伸手准备抓李蔼。
    李蔼一个擒拿手把人给制住,将他胳膊反被到背后,小兵歪着身子:“哎呦哎呦,兄弟们抄家伙。”
    “滚蛋。”李蔼一松手把人往前一推,顺势踹了他屁股一脚:“什么眼神儿,我刮个胡子你就认不出来了?”???这声音有点儿耳熟,这身形有点儿眼熟。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头儿?”
    李蔼:“是我。怪道你们一个个的总学不好射箭,就这破眼神能学好才怪。”
    “不是,您真是头儿啊?”
    李蔼笑吟吟的看着他:“要不咱俩练武场试试?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头儿。”
    “不不不。”小兵连连摆手,围着李蔼转了一圈儿:“头儿,这咋刮了胡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就是,长的跟大姑娘似的。”
    “比大姑娘都好看。”
    李蔼脸一黑:“你们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缝起来当哑巴。”
    众人窃笑不止,李蔼半眯起眼睛环视一周,大家伙儿齐齐一缩脖不敢吭声了,他们可不想当头儿的沙包。
    “头儿,侯爷那边传令去帅府商议分军粮一事,说是这次运来的军粮品质不怎么样。”
    李蔼点点头,拿了个包子扔嘴里大步流星直奔帅府。
    确定李蔼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群亲兵这才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们说头儿刮胡子是不是为了他媳妇?”
    “废话,这还用问?”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咱们头儿的胡子下面竟然是这样的长相,我们村里的村花都没他好看。”
    众人纷纷点头。
    “嘿,你们说头儿就顶着这张脸去帅府,会不会被打出来?”
    想到无人能认出他们的头儿,一众亲兵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李蔼倒是没被打出来,不过他一进正厅,原本如菜市场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李蔼身上。
    勇威侯上下打量李蔼,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长的这么出众的人他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所以他铁定没见过这人,那为什么眼熟?
    电光火石间,勇威侯的脑子里出现一幅画像。
    “你谁?”大厅中终于有人回神,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问。
    勇威侯试探道:“长丰?”
    李蔼一挑眉看向勇威侯,颇有些意外:“是我。”
    什么!竟然是李长丰?那个一脸大胡子看起来能有三十岁的糙汉子?大变活人也没这么夸张吧?
    众人纷纷围着李蔼打转:“真是长丰?”
    “假的吧?”
    “昨儿还是又脏又臭的糙汉子呢,今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比大姑娘还好看。”
    李蔼额头青筋绷起,他糙过,但是他绝对没有脏臭过,还有什么叫比大姑娘还好看,你们到底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夸人,他这是俊,是帅气!
    勇威侯靠到椅背上彻底了然,他为什么会眼熟?当初李蔼离家出走,勇毅侯府特意给他这边送来了一封信和一张画像,拜托他帮忙找人。
    鉴于两家祖上关系不错,勇威侯当初那也是很重视这件事的,何况勇毅侯家的嫡孙真死在他这边了,就算这事儿与他无关,那也是好说不好听,很容易得罪勇毅侯府。
    而且私心里他也是佩服李蔼的,也懂李蔼为什么要孤身一人隐姓埋名来前线,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后来到前线,哪个长官敢给他们派危险任务?在阵前不出危险任务你就想攒军功?做梦比较快,前线的一切一言以蔽之,富贵险中求。
    心里佩服归佩服,找人还是得找的,拿着画像他找了有小半年,翻遍了整个大营,结果愣是相似的人都没找到一个,气得他忍不住大骂这个小兔崽子会藏。
    就在他把这件事逐渐抛之脑后的时候去年底李蔼自己跳出来了,这会儿他已经脱去了勇毅侯嫡孙这件外衣,靠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也有了足够军功,有了一帮愿意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长官再不会顾念着他的身份不敢派他去执行任务了。
    勇威侯确定这人是勇毅侯府嫡孙之后,再次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个时代没有照骗这个词,但是在看到李蔼后,勇威侯又看了看当初勇毅侯府送来的画像,他无师自通懂了什么叫画骗。
    画像和他本人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画像上是个俊俏的翩翩少年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瞅着能有三十岁的中年糙汉子。就这反差,谁能想到是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他看到李长丰这个名字都没往多了想,实际上李蔼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的身份。
    蔼,有草木繁盛的意思,长丰来自于长林丰草,同样是草木茂盛的意思,长林丰草又有隐居的意思,这不是摆明了隐藏?
    但凡李蔼的形象前后差别不是这么大,勇威侯看到这个名字都会怀疑一二,现在勇威侯只想呵呵一句,他误会勇毅侯府了,画像不是画骗,还是这个小兔崽子心眼子太多太会藏。
    洪参将这会儿也想到了那副画像:“哎呀呀这就对了,侯爷,这不就跟那画像上长的差不多了。”当初为了找人,不少将领都看过画像的。
    又一名将领连连点头:“对对对,当初我看那画像差点儿以为是个小姑娘,现在这好,长成大姑娘了。”
    李蔼忍不可忍,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到在地。
    其余人哄堂大笑。
    勇威侯打断众人:“好啦好啦,来分一下粮草,这一次北方大旱,粮草勉强凑齐,里面有不少品质不好的,你们看看怎么分一下。”
    “报。”一名小兵入内:“侯爷,距离城墙一百里出发现小股敌军,大概能有三千多人,一直在百里开外的地方游荡。”
    勇威侯蹙眉:“他们只在那处游荡?没有前进吗?”
    “没有,这股敌军是今日丑时发现的,他们到达百里开外后就开始在那里游荡。”
    勇威侯:“长丰,你带一队人去看看,他们迎战你就战,他们跑你们不要追得太深入,免得有诈。”
    “是,末将听令。”李蔼转身离开迅速回到自己的府邸,点了十名亲兵又点了五千步兵,穿好甲胄跨上马风一样率队离开。
    刚起身不久的范宏正看见这一幕,他眼里透露出傻乎乎的迷茫,这人是谁?背影瞧着眼熟又完全没见过脸,在二爷的府邸这么有权威,他上半年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郑管事同样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睛亮得堪比二百瓦大灯泡,唉呀妈呀,是他们家二爷!他们家翩翩少年郎的二爷回来了。
    范宏:“郑管事?刚才过去的那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郑管事眼睛越发亮了,多好的澄清机会:“没认出来吧?这是咱们家二爷呀!”
    “啊?”范宏长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二爷?”
    郑管事:“我跟你讲老范,这才是我们二爷真实的样子。”
    范宏脱口而出:“怎么跟世子和夫人一点儿也不像。”说完脸色就变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都不敢去看郑管事的脸色,这话也是能说的?
    见范宏一脸忐忑,郑管事连忙安抚:“是不像,咱们二爷从小就长得不像世子也不像夫人,你猜像谁?”
    范宏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勇毅侯和侯夫人,又回忆了一遍世子和宁夫人,甚至连祠堂里供奉的李二柱和妻子的画像他都想了一遍,又努力想了想勇肃侯府的人,确定以及肯定,刚刚的少年郎和他们谁都不像。
    郑管事:“我们二爷满月的时候,隔房老祖宗那叫一个爱,偏心眼偏到满京城皆知。”这也是当初李三柱被气病,孟蝶说去探望,宁夫人没有半分阻拦的原因,李三柱那是真的偏爱李蔼。也因此发生那样的事情,两房也没断了往来。
    郑管事压低了声音:“隔房老祖宗是幺弟,当年咱们这一房的老祖宗很是疼他,给了他不少东西,连前朝宫里的珍品也有。”武将么,破皇宫的时候谁不捞点好东西。
    范宏点头,这件事他听说过。
    郑管事:“隔房的老祖宗疼我们二爷,那羊脂白玉制成的九连环,鸡血石制成的小茶杯小茶碗,小叶紫檀做成的陀螺等等等全给了咱们二爷,那会儿别说是大房老祖宗那边的子孙羡慕,就是他自己的子孙也多有眼热的。”
    “那会儿都以为隔房的老祖宗是因为咱们二爷长得好才喜欢,后来咱们家的姑祖宗进京,那也是她老人家最后一次从甘州回京城了,三家所有的孙男娣女们给她老人家磕头,轮到咱们二爷的时候,姑老祖宗一把就把他抱住了,心肝肉的叫着,那叫一个喜欢,给了无数好东西。”
    郑管事一脸你懂了吧:“你猜咱们二爷像谁?”
    范宏顿时就悟了。
    李老娘有三儿一女,别说三个儿子就是女儿长的也不像她,孙子也都不像她,重孙重孙女排成行也有没有长得像她的,结果都快出五服了,玄孙李蔼竟然长得像她。
    李老娘当年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村花,颜色是极好极好的,那个年月又是农村日日做粗活儿的,李老娘还能那么漂亮,可见这底子有多硬。
    对于李小花来说,有爹有娘的都有卖闺女的,何况她娘一个寡妇?可李老娘就是咬牙养大了她,李小花对娘的感情那是没的说。李三柱在家同李老娘相依为命,那感情自然也不必说。
    他俩遇到长相酷似李老娘的李蔼,怎么可能不偏心不疼爱?这时代没有什么基因一说,他们只觉得这就是天大的缘份。
    郑管事说完了这段往事,又压低声音:“说是有六七分的相似呢,还剩下那三四分是因为老祖宗是女子,面部更柔和些;二爷是男人,面部棱角更锋锐一些。”
    范宏恍然大悟:“怪道呢,是随了老祖宗。”
    第68章
    李蔼这一走,就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回来,他的脸色很不好,脱了甲胄草草洗漱一番就去了帅府。
    勇威侯正在吃饭:“吃没吃?没吃一块儿吃。那群敌军是怎么回事?”
    李蔼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咽下:“咱们城里吃的水都是阿克苏河的水,我过去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看他们的意思是在研究这条河。”
    “难道他们想斩断河水?阿克苏河是由两条河流汇集而成,想要斩断没那么容易。”
    李蔼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带队的有四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听着里面有一个北匈奴人的口音,还有一个我听不出是哪里人,看相貌不是北匈奴的也与西钺人不同。”
    勇威侯筷子停在半空:“再次下雪的时候,我让大家伙儿多收集一些雪放到老缸里面,真有什么,雪水也能支应。”
    李蔼:“他们会不会往河水里下毒?”
    勇威侯:“下毒?这有点儿难吧?河水是不停流动的,得多少毒药才能逼得我们不敢用河水?你也先别愁,现在是冬天,他们的粮草也不比我们充足哪里去,轻易不会开战的。”
    李蔼冷哼:“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是粮草不够充足反而要积极开战。”
    勇威侯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这个可能还真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人本身就是省粮草的一种方法,这方法过于阴损,两国交战很少有这么干的。但也不是没有。
    杨大人他们这一次只在阿克修整了两天,第三天清晨率队离开,其余家属队伍也同样跟着离开。
    来的时候着急,回去的时候杨大人也很着急,这都冬月了,他们的脚程要是慢一慢,春节都赶不回京城,在外面过年哪成?拼了老命也得赶回家。
    郑管事和范总管还在往京城赶的时候,王庄头带着甘州给孟蝶的年礼已经回到京城。
    得知王庄头回来了,孟蝶立刻让他来见自己:“家里面都怎么样?”
    王庄头:“回二奶奶,府里一切都好,四老爷那边添了一位少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添了一名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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