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棋微臣下了三年,总算赢了钟赫一把,原以为他死了一切就能结束,没想到陛下明察秋毫,查到了微臣的头上。”
    “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啊!”
    永庆帝气得满脸涨紫,厉声质问:“你是如何收买禁军毒杀南阳伯钟赫,还不快快招来!”
    高国梁愣了下,紧接着哈哈大笑。
    “陛下,马羽可不是微臣收买的,他原本就不是微臣的人啊。”
    永庆帝眯起眼睛:“此言何意?”
    高国梁忽然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一众官员。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可不是一人贪墨工部的银钱。”
    凡是被高国梁视线扫过的人,皆头皮发麻,后背冒冷汗。
    “这位马羽马禁军,可是......”高国梁伸手一指,“可是礼部尚书的人呢。”
    人群一片哗然。
    永庆帝脸色铁青:“来人,即刻将礼部尚书拿下!”
    禁军直奔礼部尚书而来。
    官员们自发避让,以免被殃及池鱼。
    礼部尚书被这当头一棒敲得人都傻了,条件反射地跪到地上:“陛下明鉴,微臣冤
    枉啊!”
    “高国梁他这是污蔑,微臣从未贪污受贿过啊!”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谁不知道宸贵妃之父,当今礼部尚书最是贪婪,等闲小钱看不上,至少要千两起步。
    另一边,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宸王如遭雷击,不顾一切冲到永庆帝跟前:“父皇您怎么可以听信高国梁的片面之词......”
    后面的话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永庆帝又一次把自己气晕了。
    “陛下!快传太医!”
    混乱中,韩榆同韩松耳语:“他说谎。”
    礼部尚书,贾昊。
    工部侍郎,高国梁。
    绝非南阳伯遗言中的那人。
    第147章
    天子晕厥,但不影响禁军的听命行事。
    “来人,送父皇回内殿。”
    越含玉一声令下,自有宫人照办,推着轮椅上的永庆帝进去。
    “高国梁既已认罪,便将他暂时关押在东北角的院子里,回城后听候发落。”
    “至于礼部尚书贾昊。”越含玉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他所犯之罪尚未查证,暂且关押在西南角的院子里。”
    话音落下,禁军作势要控制住高国梁和贾昊。
    他二人还没反抗,宸王迫不及待跳出来了:“越含玉你敢!”
    宸王指着越含玉,狰狞的脸上布满威胁——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就会命丧当场。
    宗室的亲王郡王及文武百官双手抱臂,只差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热闹了。
    长平公主会选择服软呢?还是服软呢?
    没人觉得越含玉能和宸王硬刚到底。
    却见越含玉一拂袖,虎头令落到桌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她哂笑,无所畏惧:“今儿本宫还真敢。”
    众人:哦豁!
    “愣着作甚,这外边天寒地冻的,还不快请高大人和贾大人回房间暖和暖和。”
    除宸王拥趸外,全体所有人憋笑憋到肩膀上下起伏,忍得肚子都疼了。
    韩榆倚在凉亭的柱子上,满眼笑意盎然。
    不经意侧首,再一次对上韩松的深沉凝视。
    韩榆指尖微蜷,面不改色地正过头,嘴角扬起的弧度纹丝不动。
    任由宸王如何叫嚣,如
    何威逼禁军不得对当今礼部尚书无礼,贾昊还是被关了起来。
    一如几天前的南阳伯。
    宸王指着越含玉放狠话:“你给本王等着!”
    越含玉不动如山:“拭目以待。”
    宸王拳头几经扬起又放下,最后齿关一松:“本王可是正人君子,不与女子计较。”
    所以他把靖王揍了一顿。
    猝不及防破了相的靖王:“???”
    “越英乾你是疯狗不成?!”
    惹了宸王的分明是越含玉,干什么追着他咬?
    宸王发泄过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
    面对靖王的质问,他理不直气也壮:“姐债弟偿。”
    靖王:“......”
    越含玉,你给我等着!
    宸王整理衣冠,又变回尊贵高傲的一品亲王,向舅舅和宸王妃之父使了个眼色,几人匆匆离去。
    外祖父绝不能出事,得赶紧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众人见闹剧结束,没热闹可看,唏嘘过后各自散去。
    “高国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出身寒门仕途艰辛,若非攀上南阳伯这棵大树,哪能轻易混到正三品。”
    “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难测,今天之前我还以为南阳伯和高国粱是一对至交好友。”
    “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南阳伯泉下有知,定然会为此感到心寒吧?”
    心寒是肯定的,没人能接受挚友的背叛。
    韩榆顺着人流往回走,轻描淡写道:“杀人偿命,高国粱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生命的代价。
    “
    南阳伯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可惜了。”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人活在世,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轻信人,更不能随意交付真心。”
    韩榆不急不缓地走在最后,韩松与他并肩而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同僚喋喋不休。
    回到住处,韩榆进门,韩松紧随其后,顺手掩上房门。
    “高国粱......”
    “喝口茶。”韩松把八成满的茶杯放到韩榆手边,“喝完再说。”
    韩榆轻唔一声,双手捧起茶杯,蹙着眉头饮下。
    一杯茶下肚,喉间的干涸感得到缓解,烦躁也随之淡去。
    韩榆长舒一口气,把茶杯放到桌上,手指转着玩儿。
    “高国粱确实是贪墨后嫁祸南阳伯的人,但贾昊绝对是替死鬼。”
    已知,南阳伯非常信任身为左右手的高国粱。
    高国粱在材料上动手脚,南阳伯根本不会怀疑。
    “诚然,贾昊与高国粱是一丘之貉,此二人......或者不止两人参与贪墨,但在我看来,马羽真正的主子绝非贾昊。”
    韩榆对韩松的发言表示十分赞同。
    有光从门缝照进来,通过地面反射到韩榆眼眸中,如同撒上一层金粉,璀璨透亮。
    可深处,是翻涌沸腾的无尽墨色。
    “贾昊被利用了。”
    迎上韩榆笃定的目光,韩松阖了阖眼:“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钟赫,工部尚书。”
    “贾昊,礼部尚书。”
    韩榆瞳孔巨震,与韩松异口同声:“礼部和工部!”
    “是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韩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一脸恍然大悟。
    “兴风作浪搅风搅雨还不够,这是打算从内部开始腐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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