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继续说道:“这世间之事,有所失必有所得,不要心存侥幸,反正王公公本就入宫多年,如今也只是再挨一刀的事,不必过于纠结。”
    大宫女也怕楚玉又说出更多离谱的事情,赶忙扯着楚玉的衣袖,说道:“国公夫人,宫宴已开,如今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请您随我前去。”
    大宫女只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但楚玉嘴巴仍然没有停歇,反而说话声音挺大,哪怕隔着一扇门都能听清楚,她嘴巴依旧在滔滔不绝地拿动物阉割来举例,论证自宫之后对身体的好处。
    大宫女的脚步忍不住加快,她感觉楚玉再多说几句,自己就要加入陪葬队伍。
    大宫女将楚玉送到宫宴上的时候,宫宴虽然已经上菜了,但没有人敢动筷子,因为皇帝还没来。
    大宫女还来不及和昭妃娘娘回禀看诊结果,楚玉就已经大大咧咧地和昭妃娘娘说了起来:“昭妃娘娘,幸不辱命,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只要照着我开的药方治病,不出一个月,定能痊愈。”
    昭妃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喜上眉梢,毕竟像她这样的无子嫔妃,深宫中最重要的依靠就是皇帝,皇帝活的时间越久,她们的日子便越好过。
    昭妃又看向楚玉身后大宫女,只见到对方此时满脸难色,忍不住心生疑窦。
    楚玉又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没在这碍眼,转身入席,坐在太夫人身旁。
    昭妃刚想细细询问大宫女,只听得外面传来通报声,道是宫宴的主角皇帝陛下终于来了。
    一群人立马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明明是中秋佳节,但皇帝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昭妃心底一沉,难道楚玉这次看诊出了意外?
    昭妃看着楚玉依旧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她一时倒是摸不清楚状况。
    楚玉在宫宴开席之后,她坐在太夫人身旁,眉飞色舞地方对着太夫人说起自己刚刚的看着过程。
    “母亲,可惜之前你不在场,王公公的疑难杂症还真有些复杂,但我沉心静气,经过一番仔细询问之后,终于确定了诊病方法,我的药方一开出来,在场众人立马满脸惊讶,大呼有救了!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隔着老远,昭妃能看清楚楚玉的神色,此时大宫女已经凑到昭妃身旁,小声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昭妃虽然猜到楚玉的治疗方案可能有些特别,但完全没想到能离谱到这个程度,昭妃此时甚至不敢看皇帝的神色脸色。
    太夫人只觉得这一次的中秋宫宴时间过得特别快,宫宴后半段太夫人没什么心思和昔日好友们炫耀,饭菜也没吃上几口,全程都成为楚玉的捧哏。
    太夫人听了一肚子楚玉如何神医显灵的故事,反正在这些故事里,总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但关键时刻楚玉就会挺身而出,一通操作之后引得众人惊呼,让所有人佩服不已,高呼“楚神医”!
    就连先前在国公府里发生的故事,经过楚玉一番润色之后,那两位太医气呼呼离开的背影,也被楚玉解读为落荒而逃。
    楚玉一直十分擅长讲故事,随口胡编的故事都能说得妙趣横生,吹的跟她是医帝出世一般。
    别说太夫人了,就连离得近的夫人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远处的王氏看着楚玉被众星拱月,又看了一眼三皇子妃坐的位置,她的亲生女儿楚宝珠正坐在角落里,四周冷冷清清,压根无人搭理。
    王氏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想要上前去找楚玉的冲动。
    只是她忍住了,楚玉却没有忍住,宫宴即将散场的时候,楚玉忽然起身,凑到王氏跟前。
    王氏神情戒备地盯着楚玉。
    众目睽睽之下,楚玉装的还挺像个孝顺女儿,她朝着王氏福了福身子,紧接着笑着说道:“母亲,数月未见,您似乎清减了不少。”
    王氏还未开口,一旁的同僚夫人已经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庶女如今出息了,成为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放眼整个京城,再没有运道比你好的人。”
    王氏听得这话,自然明白这是在讽刺她,庶女替嫡女背锅,却因祸得福,赞誉满京。而王氏亲生的女儿,努力想要跳出显国公府这个深坑,如今虽然还是三皇子侧妃,但众人无不鄙夷她的人品。
    当然,如果三皇子登基,楚宝珠成为宠妃,这些鄙视都会烟消云散。
    “母亲,你还在因为姐姐的事生我的气?”楚玉忽然问道。
    王氏:?
    王氏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一个暴力女,突然就茶了起来。
    同僚夫人一直和王氏不对付,闻言立马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怕显国公夫人不是你的亲骨肉,她也是为楚家嫁过去的,你不感恩便罢了,怎么还能迁怒?”
    两人一唱一和,王氏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平白无故便背了一口黑锅。
    楚玉又一次截住王氏的话头,朝着那位同僚夫人说道:“夫人勿怪,我母亲只是一时想不开,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王氏听着楚玉的胡说八道,她既想不明白楚玉什么时候有苦心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楚玉玩的差不多了,拉着王氏的手,做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来,说道:“母亲,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她这话一说出来,同僚夫人便不再继续停在这里碍眼。
    四下无人,王氏有些心虚地说道:“我的祖宗,这段时间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王氏在楚瑄蛊毒解开之后,曾经动过使坏的念头,她想着若是将楚玉在家里干的这些疯狂事告诉太夫人,说不得就能离间婆媳关系。
    当王氏还没开始,就被楚修卓叫停,按照楚修卓的说法,楚玉连亲爹都能打,为什么王氏会觉得一个婆婆就能压住她。
    王氏偃旗息鼓之后,和楚修卓一起坚决贯彻执行两人先前商量好的对付楚玉的方法:背后随便骂,见面绕着走。
    两口子空前团结,在这半年里楚修卓都很少睡姨娘,大部分时间都和王氏睡一个被窝,夜晚的重要活动,就是躲在被窝里激情声讨楚玉。
    可以说,楚玉为这两口子的感情融洽做出巨大贡献。
    王氏此时也不敢看楚玉的神色,她在心里不停腹诽,难道楚玉这么神,他们都躲在被窝里说坏话了,还能被楚玉知道?
    楚玉看着王氏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诈一诈:“你以为你们瞒得住我?你们在背后干的那点事,我能不知道?”
    王氏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她慌忙解释道:“我们一句脏话都没说!真的!”
    楚玉听了这话愣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失笑,自己当真高估了王氏和楚修卓。
    这两口子如今真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抗之事,只能在背后偷偷说几句坏话。
    但这种精神胜利法,楚玉也绝不姑息,她凑到王氏耳边,发出似魔鬼的低语:“母亲,你说说,我现在如果拔了你头上的簪子,再往前几步,一下子戳到皇帝的脖子上,如何?”
    王氏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心道自己只是在背后说了几句坏话,楚玉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来惩罚她。
    楚玉还在继续恐吓:“母亲,我不想活了,你呢?”
    说完这话,楚玉趁着王氏一脸空白的傻样,顺手就将她头上的簪子拔了一根下来。
    “别乱动!求求你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楚家受牵连,显国公府也讨不了好!”王氏急声劝说。
    楚玉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母亲,你说活着有意思吗?”
    王氏想说有意思极了。
    但楚玉压根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就说道:“一辈子都看着同样的风景,吃着差不多的食物,这样平淡无奇,真真是无趣极了。”
    “我在显国公府,日日锦衣玉食,婆婆宠着,夫君敬着,下人们捧着。”楚玉说道。
    王氏听着这样凡尔赛的话语,她恨不得以身相替。
    “但是,也只是看起来美满如意罢了,实际上,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楚玉一脸苦涩。
    王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窃喜,她比谁都盼着楚玉过得不好,忍不住追问道:“哪里苦了?听起来不是花团锦簇吗?”
    楚玉说道:“母亲,事事顺心如意就一定是好吗?”
    王氏很想反问:顺心如意,难道还是不好吗?
    楚玉继续无病呻吟:“母亲,我甚至觉得,在显国公府六个月,比不上出嫁前那六天更让我开心。”
    王氏努力回想与那六天在干什么:吃饭睡觉打家人、发疯发癫要嫁妆。
    “那样刺激的日子,真让人上瘾,我无时无刻都想着再来一遍!那种游走在刀锋边缘的刺激感,我愿意为之付出所有!”
    楚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王氏耳边。
    王氏看了看楚玉手里的簪子,又忍不住看了看高台之上仍然无知无觉的皇帝。
    楚玉还忽然拿着簪子朝着皇帝的方向比划了一番,这模样像极了在进行刺杀演习。
    王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下来,她见识过楚玉的武力值,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楚玉此时动手,说不得真的会成功。
    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只要被人看出楚玉行刺的意图,楚家立马能迎来一场九族消消乐。
    王氏死死地扯着楚玉的衣袖:“你要找刺激,做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干这种倾家灭族的事?”
    楚玉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王氏当然不敢教楚玉做事,她只能苦苦哀求,说道:“我的祖宗,这事千万不能做,我求求你了。”
    楚玉挑眉,说道:“母亲,你现在可不像是求人的样子。”
    王氏知道这人又疯又贪,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王氏只能含泪割肉:“我的祖宗,我才给你打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楚玉不高兴地说道:“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呀,一到后面就想打发了?”
    王氏立马又补充道:“城外的一座庄子。”
    楚玉又说道:“我弟弟他还那么小,他才八岁。”
    王氏听楚玉提起宝贝儿子,只能咬牙切齿地加价:“元宝街还有一处三进的宅子。”
    楚玉觉得差不多了,又给王氏表演一个川剧变脸:“母亲,怎么又要送我这么多东西,你也太宠我了。”
    王氏抿着嘴唇,她此时一句话都不想和楚玉说,只盼着这人赶紧从她眼前消失。
    楚玉本来还想去楚宝珠跟前转一圈,但她一眼望过去,楚宝珠压根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氏回家之后,将所有下人从房间里赶出去,方才身子一软,对着丈夫显露出自己的脆弱。
    “疯子,二丫头就是个疯子!”
    见到妻子浑身颤抖的模样,楚修卓赶忙抓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了,二丫头现在不在这里,有话慢慢说,不用这么害怕。”
    只是等王氏说完前因后果,楚修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的后背上此时满是冷汗,他虽然知道楚玉很疯,但也没想到居然会疯到这种程度,就好像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在乎了一样。
    “不对,还有沈姨娘,她一定是在诈你!她最在乎沈姨娘!”楚修卓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到十几年前,回到妻子给他纳妾的那一刻。
    如果他没有纳沈姨娘为妾,就不会生出楚玉这个讨债鬼!
    “她那个样子,可不像是装的。就算她是装的,你敢赌吗?我们还有多少钱财可以赔给她?”王氏作为目击证人,她丝毫不觉得楚玉是装的。
    “我们得罪了她,所以她才那样折腾我们,陛下又做错了什么?她没有理由行刺……”楚修卓还在挣扎。
    但王氏却直接打碎他的美梦:“疯子做事需要什么理由?况且你也说了,我们得罪了她,说不定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楚修卓:……
    王氏说的太有道理,楚修卓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楚修卓思前想后,说道:“你将宫宴上二丫头跟你说的话,全都再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遗漏!”
    楚修卓试图从楚玉的逻辑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生死当前,王氏也顾不得其他,绞尽脑汁开始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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