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津何处 作者:桃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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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收拢君权,密谋打压周氏,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二十六岁,林津有孕,显怀后常觉腹中隐痛。太医令诊脉后却道父子平安,一切正常。岑季白觉得古怪,暗自寻了宫外医师。怀胎六月,林津疼痛晕厥,太医令仍道无事。经岑季白寻来的医师诊治,原来林津先前所服逆阳方药有误,身体无法承受胎儿生长。医师剖腹取子,那已成畸形的胎儿取出前就已经成了死婴。岑季白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宫里送往林府的药材中便被周夫人动了手脚。林津那时候连神智都有些恍惚了,他带伤去质问周夫人,却被处以杖责。

    岑季白赶到的时候,林津浑身血污,已是弥留之际。

    后来,岑季白调回在边关驻守的林浔,自己暗杀了周夫人,并栽赃周夫人面首秦睢,以执金吾将军周坊失职为由罢免周坊,派林浔查抄了周家。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觉得自己这一生讽刺不已。

    二十七岁,长宁侯闻听王都有变,岑季白已与周家决裂,遂起兵反叛,同虞国南北夹击。岑季白以林家军北上伐岑秋和;自己亲率飞羽、虎贲两部,并徐州地方军南下御敌;以丞相曾思旪留守王都。尽管岑季白与林浔先后得胜,但夏国经前几年旱涝之祸,加上先帝昏聩,早已经元气大伤,这一次征战,也耗尽了夏国所有气运。

    二十八岁,北狄再次进犯,林家军出征。虞国趁机连克南境数城,岑季白亲往南方征战。不久,林浔战死,岑季白无将可用,无兵马可御敌,自己领着残军回防王都。

    二十九岁,夏王季白六年七月,虞国与北狄已经驻扎在陵阳城外二十里处。新任丞相万与闻劝降,以保全王都百姓为条件,岑季白下令开城。虞国大将军毁诺,屠城三日,王都血流成河,哭声震天。

    岑季白的残魂飘浮于城楼上,目睹着城内火光,他是哭不出来的,也说不出什么。陵阳城内百姓,是他的责任,他的过错,是他无力回天。但他没有对不起这些人,他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他此生中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林津。

    不知何时,冲天火光中,忽有惊雷震震,暴雨如注而下。岑季白被一股莫名力量拉扯,飘离王城。再有知觉时,仍是雨中,却不再是夏日暴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回来改错别字……●^●

    ☆、秋狩

    岑季白意识回转,未及睁眼,先被浸骨的凉意刺激得哆嗦。

    “三殿下,你醒了?”孩童的声音透着惊喜,从岑季白身后传来。岑季白有些恍惚,三殿下?好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是梦境吧,梦到哪里了?

    树林、连绵冷雨,四处竟没有旁人。岑季白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五岁开始,他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的人。竟然是幼时的林浔。

    岑季白摇了摇头,仍是有些不清醒。怎么会梦到林浔呢,他以为应该要梦到林津才对的。

    “三殿下,你还好吗?”林浔有些焦急,雨中的树林地上湿滑,二人共骑,就更困难,他年龄小,有些控制不住马匹了。

    “你三哥呢?”岑季白下意识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人。没有理由的,这个梦境太古怪。湿冷、混杂了树木与泥土的森林味道、身后林浔幼小的身躯中透出来的微弱暖意,抬眼看去,密集的树叶遮掩了大半天色。这梦境太真实,太清晰。

    “三哥……”林浔沉默片刻,林家的孩子素来比别家的稳重些,倒也不显得慌乱,“三哥让我带你先走。”

    “这是哪里?”岑季白猛地转身,一手揪住了林浔的领子,另一只手已经夺过了马鞭。林浔被他骇得一愣,正要回答,又听岑季白急切问道:“夏王广十七年,秋,西山围场,对不对?”

    林浔点了点头,岑季白打马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回到十岁那年的秋狩,但他既然在这里,就绝不允许当年的事重演一次。

    他还记得,林津从那以后便终日带着面具,从来不肯摘下来。唯有两次,一次是他雪天里在周夫人殿前罚跪,面具被周夫人之奴强行扯了下来,露出三道狰狞伤疤,周夫人便是要借此来羞辱他。最后一次,也是他们最后相见的时候,林津被人杖击,面具滚落到地面上。岑季白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嘲笑林津的样子,他后来处死了周夫人殿内所有人。林津却看不到这些了。

    这一次,他绝不能让林津再次承受那种痛苦。

    岑季白疯了一般朝着林浔说的方向疾驰,凭着多年征战经验,即便是在湿滑的树林中,马匹跑了一路,好几次差点撞上东西,却又次次避过。林浔吓得紧抱住岑季白,生怕一松手就被甩下马背去。

    他害怕三殿下被刺客抓到,可是三殿下根本不听他劝告,一定要去找林津。林浔也很担心三哥,后来便住了口,一心一意地回忆起方向来。

    一匹马不知道跑了多久,岑季白忽然看到侧前方有一只倒地的黑影,一名瘦小少年正立在黑影身旁。岑季白抹了抹脸上雨水,不管不顾地跳马飞跑了过去。林浔猝然之下不得不松开手,已是被带得摔到了泥地上。

    “三哥!”岑季白看清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少年身影,正是十二岁的林津。他左边脸上血水同雨水糊成一团,身上也是多处血污,显出之前一场惨烈恶战。岑季白想,他还是太晚了。

    “你怎么来了?”林津无暇顾及那声“三哥”,只焦急问他。

    岑季白却僵在原地,回想起从前与林津相处的一幕幕来。他没有护住林津,没有护住他们的孩子,重来一次,他以为他会有机会,可是太晚了。

    林津站立不稳,长剑插入泥地里,勉强借到些支撑。“带三殿下走!”这话,却是对一身泥污,正跑向这边的林浔说的。

    “走!”林津又说了一个字,再也站不住,斜向里跌倒。但他并没有跌到地上,反是被岑季白接住。林津身上的东西一贯带得齐全,火石、一些简单的外伤药,都在防水的随身皮袋子里。岑季白解下林津的袋子,寻出一瓶红色的伤药来,暂且洒在林津左脸的伤口上,又矮身将他背了起来。

    此处有野兽尸体,很快会引来新的野兽,他们不宜久留。岑季白记得,当年的林津是在山洞里被人发现的,也就是说,林津杀死黑熊后,撑着一身的伤还能走到那处山洞,应是离得不远。毕竟,他的马匹已经被黑熊咬死了。

    “哪边?”岑季白赌林津会选对方向,他们还能走到那处山洞中避雨,也能赶快为林津处理伤口。

    林津浑身疼痛,也没有力气。叫岑季白放他下来,岑季白却不肯听他的。

    “哪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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