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不可理喻,肆无忌惮,郁云霁都不曾嫌弃,她亲手将他拉出了泥沼,对他关怀备至。
    偏偏他对郁云霁的好生了异心,他贪恋这一份温柔,想将明月的清辉独占。
    “王夫不妨好好想想,此刻究竟是要做殿下身边的菟丝花,将来被世人百般厌弃,还是将王夫之位让给可靠之人,也保自己后半生无虞。”云梦泽笑的像只狐狸。
    他是拿捏人心的高手,但孤启不得不承认,此刻他认为云梦泽的话是对的。
    郁云霁心有大志,他不该如此的。
    云梦泽后面再同他说了些什么,孤启已经记不清了。
    他将镇纸摆放好,望着那张纸,轻声道:“郁云霁,别讨厌我……”
    孤启束袖,亲自磨好了墨,他坐在案几前的一瞬,只觉手中的毫笔好似有千斤重,坠得他腕子都疼。
    孤启亲手写了一封和离书。
    第59章
    墨迹未干。
    孤启怔怔的坐于和离书前发楞。
    兴许是结尾的“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太过扎眼,孤启轻轻蹙了蹙眉,偏过了头。
    空气中弥漫的墨香味使得他格外烦躁, 他只觉眼眸中朦朦胧胧的,像是凝了层水雾,不单是和离书,就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大清了。
    墨迹的清香带着微微的苦涩, 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廊外还有鸣蝉声不止,心头的烦闷之感愈演愈烈,孤启抬手将镇纸挪开,正欲将墨迹方干的纸张撕毁, 屋外便传来声响,他当即将手中的和离书攥出了褶,藏在了袖袍中。
    “妻主。”待看清来人,孤启率先发声道。
    郁云霁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人,上前两步道:“方才我忙于政事, 并不知晓那膳食出自你的手, 因着来不及,便让三千带了出去。”
    “……我知晓,”孤启垂着长睫,闻言抬眸望着她,“我知晓妻主是在忙, 朝堂政事繁多,妻主当注意着身子。”
    郁云霁眉头轻不可察地扬了扬。
    她总觉得孤启有些反常。
    孤启不会如此的, 兴许是她习惯了他的处事方式, 习惯了委屈与愤怒都写在脸上的孤启,如今他的温和与善解人意倒让人无所适从起来。
    看得出他兴致不高, 郁云霁抚了抚他光洁的面颊,温声道:“这是怎么了,同云公子玩得不开心吗,你们起了龃龉?”
    暖香清甜的晚香玉将他心头的褶皱抚平了些许。
    孤启眸光闪了闪,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其实今日分明没有什么的,可他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变得好难过,并不仅仅是因为云梦泽今日的一番话,兴许是对自己的无能,对这段关系的惶恐与不安。
    他清楚的认识到,此刻他所得到的,不过是仗着郁云霁对他的宠爱。
    可郁云霁荣登大宝之后呢,天下多少男子心悦于她,届时他便是糟糠之夫,便是拿不出手的存在,他劣迹斑斑,如何还能站在郁云霁的身边。
    原本他好容易将情绪压了下去,郁云霁偏要来招惹,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委屈像是潮水一般,一股脑的掀起了浪头,将他兜头淹没在里。
    听云梦泽的意思,如今她政务繁忙,想来本是抽不出时间的,他不曾想郁云霁竟是因着此事来见他,可见她是当真待他不同。
    可郁云霁待他越好,他越不自觉的想要退缩。
    孤启张了张唇,哑声道:“……并未,我同云公子聊得很好,颇有感悟。”
    他虽这般说着,但他周身溢出的情绪分明低落得不成样子,无不在向郁云霁诉说着他的不实诚。
    孤启不愿说,她也没有刨根问底。
    郁云霁伸手将他环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若是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去散散心。”
    晚香玉的味道像是最好的催泪计。
    孤启被她这般环着,鼻头的酸意更甚,他将头埋在郁云霁的颈侧,温热的泪珠蹭在她的肩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若是没有了郁云霁,谁还会待他这样好。
    可不论他如何想将她占为己有,都不能再这样的危急时刻自私。
    他不想让郁云霁受那样多的为难而与苦楚,郁云霁不同于他,她是皇女,是将来的天之娇女,更是幽朝百姓的民心所向。
    他不该将郁云霁据为己有。
    “我无事的,妻主那边还有政事在身,国事当先,若是来陪我,只怕要耽误不少要事了。”孤启轻声道。
    他虽这般说着,却伸手拢紧了她的腰际,恨不得将自己同她揉在一起一般。
    他总是这样,喜欢说一些违心的话。
    “王夫心情不好,我怎舍得将美人留在这里独自垂泪,”郁云霁为他拭去眼角的晶莹,“说实话,是在为我哭吗?”
    孤启眼眸红红,长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郁云霁很会蛊惑人心,譬如他此刻听着她的声音,看到她的面容,便想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告知她,让她好好哄哄自己,再抱着他说一些动人但热耳的话。
    但孤启偏过了头,没有再看那双好看的眼眸:“……才不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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