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过美好了,那么美好的人,他好想将她藏起来。
    像那张香帕一样。
    他因着方才自己大胆的举动兴奋到轻轻战栗着,孤启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口,那里还有她的香帕,叠得整整齐齐的,感受着他极快的心跳。
    真好,他的心因殿下跳动着。
    ——
    定国公府,祠堂。
    云梦泽跪在蒲团上,面上神色淡然,没有半点认错的架势。
    他已然在此跪了多个时辰,即便如今小腿间此通道麻木,云梦泽依旧不曾出言示弱。
    他挺直了脊背,好似一株傲立于寒风中的松柏。
    云锦辛进来便瞧见这样的一幕。
    “斯玉,母亲从不曾因为你是男子,而不许你做什么,但你是国公府的人,所做之事亦关系到国公府的颜面,”云锦辛压抑着怒火,看着端跪着的云梦泽道,“你,你如何能不顾身份,做出这等事?”
    “母亲,斯玉不认为自己有错。”云梦泽温声道。
    即便如今被罚跪在祠堂,云梦泽依旧不卑不亢。
    云锦辛握紧了拳头,这是她压抑怒火的举动:“好好好,你不曾认为自己有错,那我便告诉你,好让你知晓自己错在了哪里,来人,取家法!”
    女卫应声恭恭敬敬的将一根藤条递到她的手上。
    云锦辛深深吸了一口气:“斯玉,你认不认错。”
    “斯玉没错。”云梦泽道。
    “好,”云锦辛高高扬起了手中的藤条,朝着他挺直的脊背挥下一鞭,“为何要擅自掺和王府之事!”
    沾了水的藤条柔韧又柔软,伴随着一声脆响,他淡青色的衣衫上透出血色。
    云梦泽不受控制的浑身一颤。
    “你明知晓国公府不涉及京城两股势力,你这么做,是把整个定国公府架在火上烤!”
    “斯玉此行,仅代表自己,不代表整个国公府。”他低低抽了一口气。
    云锦辛怒道:“还犟嘴!”
    又是一鞭,两条伤口交错着,青衫漾出血花。
    “你只要一日还是我云锦辛的儿子,便一日代表整个国公府的颜面。”
    “你不顾自己的名节,去帮菡王做事,此事已传遍京城,你让京中百姓如何想,你云大公子竟是什么都不顾,上赶着帮她料理家事,像什么样子,成什么体统!”
    云梦泽额上已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我与殿下,是好友,好友之间行此事,不算出格。”
    “好友,她算你哪门子的好友?”云锦辛挥手落下一鞭,恨铁不成钢的道,“斯玉,你昏了头了,怎能做出如此跌份之事,你是恨不得让全京城知晓,我们云家儿郎都是上赶着倒贴吗!”
    “你丢得起这个脸,国公府可跌不起这个份!”
    云梦泽一言不发,接连受了几鞭,却依旧直挺挺的跪着。
    他不认错。
    他这幅倔强的样子,更是看得云锦辛心中腾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云锦辛将藤条仍在一旁,夺门而出。
    背上是蚀骨的疼痛,他看着面前带着血迹的藤条,艰难地弯了弯唇角。
    祠堂重归安静,云梦泽终是坚持不下去了,身子一软,趴伏在冰冷的地上,发丝散落一地。
    “家主,莫气了。”正君为她顺着脊背,温言哄道。
    云锦辛胸膛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听他这般说,云锦辛怒喝道:“不气,你说的轻巧,你叫我如何不气!”
    她就这两个儿子,自小便同女子一般,悉心培养着,谁人不说她云家儿郎出色,可这般出色的两个儿子,竟是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等事。
    先是云竹曳不顾自己的名节,同周家纨绔拉拉扯扯,后又是云梦泽自降身价,三日入王府,行内君之事。
    两个自小便懂事的儿子,如今竟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九头牛都拉不回。
    正君也跟着叹息抹泪:“斯玉和斯朗皆是我一手养大,两人幼时太懂事了,寻常家孩童比不得,怎么如今到了婚姻大事上,就这么倔啊……”
    “听闻你对斯玉动了家法,他一个儿郎家,哪里受得住,”正君劝说道,“罢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莫要同他们置气了。”
    云锦辛脸色难看极了:“斯朗呢?”
    她问云竹曳。
    提及小儿子,正君缓缓摇头:“斯朗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见人,如今是第二日了。”
    “让他犟,我倒要看看他能犟多久!”云锦辛一拳砸在桌案上。
    茶盏被她震得发出脆响。
    “家主,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正君忧心忡忡道,“斯玉虽是温和,认定的事却不曾更改,如今菡王性情变了,若是斯玉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云锦辛横了他一眼,“王府已有正君,难不成要让斯玉为侍吗,此事我不会同意的。”
    她们云家的儿郎,从来不做侍。
    没有这个先例,她云锦辛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开创这个先例。
    她疲累的叹了口气:“……我请了家法,斯玉受了我几鞭,我气得狠了,也不曾收着力气,他一个儿郎家怕是受不住,你去为他送些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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