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一家子作息习惯都非常良好。
    潘尹川也就是在怀聿床上,才被搞乱了生物钟。
    他抬头看了眼挂钟,晚上九点半了,于是起身和汪琇一块儿去铺床。
    简言按亮手机屏幕,看到了那条通话记录。
    怀先生其实很少会直接联系他,大多是张助理来传达。
    现在列表里躺着“先生”两个字,格外扎眼。
    简言心底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正要划掉程序,却发现最近使用里有拍照和相册。
    他一个鬼使神差,点进了相册。
    什么也没有……
    不对。
    他的手机相册会按最近使用来排序。
    现在【已删除】排到了前面去。
    简言微微屏住呼吸,直觉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屈指飞快地点进去,弹出来一张模糊后的照片。
    就一张。
    他紧跟着选择了照片,并点击“恢复照片”。
    他终于得以看清那张照片的原貌。
    刚才胸腔中回荡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焦躁,瞬间被创飞得一干二净。
    简言急促地呼吸了两声。
    这时候潘尹川从卧室走出来:“床铺好了,你要洗澡吗?你是不是好像没带换洗的衣服?”
    简言飞快地藏起了手机,仰头迎上潘尹川的目光时,脸部肌肉都轻轻抽动了下。
    汪琇跟着走出来,出主意:“你俩今晚就睡一张床呗,干嘛还打地铺?”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只不过潘尹川的声音更急促更坚定,简言的声音要低一些。
    汪琇一头雾水:“好、好吧。我记得你以前还总跟你同学,还有邻居家小孩儿一起睡……”
    简言攥紧了手指,心底荒谬地生出了点酸意。
    汪琇这时候又表现出了热心:“小简,刚尹川说你没带换洗的衣服?要不我拿他的给你?”
    简言拒绝的声音更虚弱了一些:“不,不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张行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
    简言吐出胸中淤积的气,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明天上街去买。”
    “哦,好,好。那你们洗漱了早点休息。”汪琇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他们的卧室还有个小洗手间,这样就可以避免需求冲突了。
    潘尹川先洗漱完,就打好地铺睡下了。
    简言慢一步上了床,床单被套都是刚新换的,但简言就是觉得四周仿佛都充斥着潘尹川的气息,那种四面八方而来的包围,简直是让人无法抵抗的。
    简言的大脑停了摆。
    直到被一声门铃惊醒过来。
    简言匆匆起了身。
    潘越山夫妻也一下惊醒了,紧张地说:“不会又是那些扰民的盗匪吧?”
    简言过去打开门,外面是熟悉的保镖,压低声音说:“先生让我送来的。”
    简言伸手接过:“给潘小先生的?”
    “嗯。”
    简言重重关上门,回头笑着说:“叔叔阿姨,没什么事,朋友送了点东西过来。”
    潘越山夫妻松了口气,反正不是盗匪就好了。
    他们回到卧室,潘越山掀被子掀到一半,突然说:“你觉不觉得儿子这次回来变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反正就是奇怪,他朋友也奇怪。半夜有人来送东西,也奇怪。”
    这种奇怪,在第二天达到了顶峰。
    潘尹川起床后,和他俩说:“我有事要离开一下,晚点回来。”
    汪琇问:“干什么去?”
    潘尹川打小就不擅长撒谎,他沉默了下,才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去见见以前的同学和朋友。我在南塔市失踪的事,他们肯定也很担心。”
    “去吧,小简也跟你去吗?”
    “唔。”
    简言陪着潘尹川出了门。
    汪琇在门内笃定地说:“你儿子撒谎。”
    潘越山很震惊:“那怎么办?咱们跟上去?”
    汪琇有一分意动,但很快还是否定了:“还是等他回来问吧,跟踪不太好。”
    俩夫妻枯坐沙发上,显得有点发愁。
    没一会儿,老余又登门了,他手里还提着酒,说来安抚安抚在南塔市受惊的潘尹川。
    “尹川出去见朋友了。”潘越山接过酒说。
    “出去了?”老余多了个心眼儿。
    “要不今天请你在外头吃吧?这些日子也麻烦你了。”潘越山提议。
    老余没拒绝,三个人也一块儿出了门。出门没走远,就发现街上气氛不大对。
    潘越山紧张地问:“是又有什么武装分子作乱吗?”
    老余惊讶地说:“你们不知道吗?今天各个街道都戒严了,那位从中心城来的怀先生,要在酒店参加为他举办的欢迎会。”
    “噢。”潘越山感叹了一句,“希望乱象赶紧平下来吧。”
    毕竟什么中心城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远了,所以也没别的话可说。
    一片戒严之中,潘尹川打的一辆出租车穿梭无阻,来到了酒店外,引得路人忍不住行起了注目礼。
    司机也咋舌:“我还以为开不过来呢,不是说今天那个什么中心城的客人在这里,周围都不许靠近吗?”
    简言轻描淡写地说:“上车就报备了车牌号。”
    这话更像是在解释给潘尹川听。
    潘尹川推门下去,那司机才扭头多看了两眼,想不通这俩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潘小先生,走这边。”简言引着潘尹川,走了另一道更隐秘的门,缓缓进到酒店内。
    上午办宴会也实在少见。
    弄得圣安州大大小小,但凡有点权势地位的,都被迫早早起床,打扮得人模狗样前来赴会。
    潘尹川对中心城不了解,对当地有权势的人那可太脸熟了。他走在一旁的楼梯上,转头望向宴会厅,顿时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怀聿这人的地位之高。
    潘尹川被带上楼,进到了怀聿的房间。
    一旁的人正在给怀聿打领带。
    “怀先生。”潘尹川乖乖打招呼。
    他想不通叫他过来干什么,总不会是要带着他一块儿出席吧?这不应当。
    怀聿先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简言,然后才看向潘尹川:“缓冲器戴好了?”
    潘尹川点头。
    来见怀聿,肯定得戴回去。
    怀聿招招手,把他叫进了一旁的浴室。
    潘尹川一头雾水。
    完全没想过大早上的,怀聿能有什么样的性致。
    但他刚一进门,就被怀聿抵在了瓷砖墙上。
    冰凉的温度渗透薄薄衣衫,钻入皮肤,潘尹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怀聿抬手将他脖颈上的缓冲器往上拨了拨,然后低头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这是昨天怀聿看见照片的时候,就想干的事了。
    这一刻才终于真真切切地“吃”到了口中。
    浴室门外。
    州长大步走来,面带春风:“怀先生,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怀先生呢?”
    怀先生在浴室里轻轻放开潘尹川,盯着他今天的打扮,微微眯起了眼。
    潘尹川回去也没带换洗的衣物,于是只能穿过去的衣服——黑色大t恤,宽松的工装裤。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潘尹川知道怀聿只喜欢白衬衣和黑长裤……于是问:“要换衣服吗?”
    怀聿:“……不用。”
    他喉头一动,突然有个念头:“下次别穿裤子。”
    潘尹川:“……?”
    怀聿的身心已经舒畅了许多,所以没有再扣着潘尹川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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