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笑道:“你真的不想?”
    崔曜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搓了搓手:“真的可以么?”
    萧君泽点头。
    崔曜于是笑了笑:“原来如此,那便交给我吧!”
    他要带着两位小殿下,去贺欢那里炫耀炫耀,看看那人会是什么表情。
    ……
    如萧君泽所料,一个时辰不到,青天白日的,贺欢便又闯进了他的寝宫。
    这次,对方没有当初的委曲求全,带着愤怒和质问地扑到,以至于下一秒,两个衣衫单薄的身体便扭打在一起。
    ……泄完火气后,贺欢真生气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把孩儿……”
    “他最合适!”萧君泽也不反抗,只是安慰道,“你毕竟才是他们的父亲,这个改变不了的。”
    “你让他们喊崔曜当爹,那我算什么?”贺欢咬牙问。
    “那我让他们喊阿曜义父。”萧君泽笑了笑,在贺欢脸上亲了一口,“事情就是如此,阿欢,不是我不相信你,而且是在阿曜手下,对他们最好,接下来,我有别的事情要忙,怕是没那么多心力照顾他们,还要你们多费心了,好么?”
    贺欢第一次被主动亲到,一时神魂荡漾,不知南北西东:“好,好!”
    “那就好,”萧君泽揽过他的脖子,“来,我再给你奖励!”
    -
    送走了贺欢,萧君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奈地摇头。
    青蚨露出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奴觉着,”青蚨小声问,“您其实,只是不想让小殿下知道,他们是你生的……”
    萧君泽喝茶的手一顿。
    第243章 前尘如梦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萧君泽便开始按计划进行。
    直接走当然是不能的,那会给狗子们心里留下阴影,他的做法是渐渐减少出现在狗子们面前的时间,同时让贺欢和崔曜多和他们玩——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月知道这事后,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
    这位草原上长大的青年会的可太多了,他有一个极为灵敏的鼻子,不管是捉迷藏还是打猎,都是碾压一样的存在,还能找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尤其是他驯养的熊猫最近生了一个软软胖胖的小大熊猫,长得尤其可爱,两个狗子每天主动去给它们找竹子。
    而崔曜看自己武的不行,于是便在讲故事、说神话、画画上下了一番功夫,他也算得上学富五车,博揽群书,一些小故事被他主动润色后,讲得那叫一个波澜起伏。
    相比之下,贺欢就被碾压了,但他很快找到了自家的优势——相比于斛律明月和崔曜,他毕竟还是有更多时间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阿萧啊!
    于是……
    “阿萧,明日我想多陪陪道歌和道途,但军中又要去改进新的枪械,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床榻上,贺欢搂着阿萧,贴着对方汗湿的脖颈,“你能帮帮我么?”
    萧君泽不是很愿意,他明天还想去看看农院的罗盘草育种,他的纸巾催芽法已经弄出一些小苗了,如今还在讨论怎么模拟沙漠环境……
    “阿萧,”贺欢咬动他的耳尖,“就一天,一天,好不好……”
    “你昨天让我帮你整理军需时,也是这么说的,”萧君泽嫌弃地转过头道,“不去。”
    贺欢于是努力服侍阿萧。
    “那好吧,明天我就帮你去试试。”萧君泽无奈地摇头,“你休息一会吧,别伤到了身子。”
    贺欢伏在他胸前,扼腕道:“我、我是不是很弱?”
    萧君泽安慰道:“并没有,是我体质特异,你还是别较这个真……”
    他可是在海棠里可以一夜鏖战七个攻,从天亮到天黑都不休息的存在,贺欢想要他受不了,委实是以卵击石了。
    ……
    次日,萧君泽去了器械院,池砚舟没想到这小小的枪械改进,贺欢居然能请到自家师尊,顿时大惊——贺欢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还是扮猪吃老虎,实在是看走了眼。
    于是他立刻恭敬起身,给师尊端茶倒水,同时也介绍了这些年他的一些关于枪械的研究成果。
    这些年,襄阳的铁器越加发达,偶尔运气好,就会出一炉不错的钢水,但这种事很看运气,所以产量也不是很高。
    但他们在车床上的研究,却是突飞猛进,也因此,枪械已经基本开始标准化,可以维修、回收。
    他们正在试图将前膛枪改为后膛枪。
    前膛枪需要从枪口给药,还需要插条将弹丸和火药压实,非常耗费时间,而后膛枪则没有这个麻烦,但却需要将弹丸和火药合在一起。
    他们的研究目前卡在零件上,这种改进十分复杂,对零件可靠性要求非常高,很容易炸膛。
    萧君泽十分惊讶,要知道前膛枪可是统治了欧洲战场两百多年,后来才用上的后发,但砚舟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后装了,这实在是奇才啊!
    听了萧君泽的夸奖,池砚舟难得红了脸,小声说,他的灵感是来自师尊手上那把小枪——每次看这个,他都惊叹于师尊于器械上的恐怖天赋。
    萧君泽一边夸他细心,一边帮他改进了图纸。
    战争点出来的科技也是工业发展的基础,他没什么好矫情,枪械需要把零件的精度提到十八世纪的水平,才能做出蒸汽机,他现在也不心急,如今的武器只要到达一定数量,就足够让他横扫天下了。
    ……
    另外一边,贺欢正用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教狗子做作业。
    在学习上,大狗比二狗要细心静气得多,四岁多的他,已经会简单的加减乘除,认识一百多个字,会自己用拼音写不认识的字。
    二狗则养成了抄大狗作业的习惯,他活泼好动,上课就想出去玩,平时没少被爹爹收拾。
    贺欢有耐心,也会细细给狗子们讲解,手把手带他们练字。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催孩子学习的家长总是不得人心的,所以,当崔曜问起喜欢哪个爹爹时,大狗说喜欢崔曜,二狗说喜欢明月。
    贺欢听了,顿时捂住脸,哭了起来。
    大狗二狗顿时就内疚了,纷纷从明月和崔曜身边跑过来,表示母亲是不一样的,我们像喜欢爹爹一样喜欢母亲你!
    贺欢这才放下手,装模做样的擦了擦根本没湿的眼睛。
    等萧君泽来验收成果时,重点表扬了贺欢。
    “孩子不听话,该打就得打!”萧君泽如是对他们说,“可别娇生惯养,先放你们这了,等一年后我再来接他们。”
    大狗二狗听说爹爹要离开一年,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萧君泽也有点心虚,想着要不然带他们回去好了,但最后还是狠下心,带着青蚨离开了。
    贺欢抱着孩子,看着行船远去,神情惆怅的像个望夫石。
    ……
    大船回到荆州,在江陵和别离了两个多月的行台会合,这才浩浩荡荡地回到他那已经离开了快一年建康城。
    萧君泽因为是第二次,所以这次心态还算平和,就是觉得魏知善一边把脉一边狂笑的声音有点刺耳。
    “我就说嘛,我开的那么多药都没用,凭什么海外一个神草就能救你于水火,不可能的!”魏知善放下手,笑眯眯地道,“恭喜,陛下,这次,您不是双胎了。”
    萧君泽白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生几个不是生?
    魏知善笑了笑:“这胎倒是很稳,陛下啊,你应该多生些子嗣,若能让这生子如喝水的体质传承下去,说不定比你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于国有利呢!”
    她觊觎陛下的身体好久了,陛下那逆天的恢复力、学习力,实在是让她眼馋,恨不得也去陛下肚子里投生一回。
    “好了,”萧君泽挥挥手,“既然没事了,退下吧,萧衍还在外边等着呢。”
    魏知善退下。
    萧衍一走进来,就是厉声质问:“陛下,听说你将太子寄养在了民间,这是真的么?”
    萧君泽笑了笑:“对啊,是又如何?”
    萧衍怒道:“如今国泰民安,后宫就独一妃在位,有什么要将太子寄养的缘由,您也太胡闹了。”
    萧君泽叹息道:“这不是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不想让他们看么。”
    萧衍一滞,等想通了这句话的意思,顿时更怒:“陛下,您既然喜欢那外室,便依着祖宗规矩,收入后宫便是,这每次去幽会两月,算个什么事?偌大一个皇宫,三宫六院,还放不下那位外室尊臀么?”
    萧君泽幽幽道:“行了,别生气了,回头我把他们带回来便是,听说你要有儿媳了,别坏了好心情。”
    说到这,萧衍神色稍稍缓和:“绪儿当年出生时,臣与陛下才刚刚相识,一转眼,居然已经十余年了。”
    又有谁能想到,当年钟离城外的逃亡皇子和败军将军,只在十年不到,便跻身于朝堂之上呢。
    见话题成功转移,萧君泽也和萧衍聊起了孩子的事情。
    但不是聊他们俩的孩子,而是北魏皇帝元恪的孩子。
    “那皇太子元昌,是魏帝唯一子嗣,年仅两岁,便告夭折,”萧衍说起北魏的消息时,面带笑意,“魏帝继位多年,却仅出一子,世人都说是高肇所为,因为于皇后毕竟家世显赫,若是太子长大,必然会依仗于家。就如魏帝如今重用高家一般。”
    萧君泽倒不意外:“北魏有子贵母死之俗,再者,元恪他也不喜欢女子,这子嗣自然也艰难。”
    就他所知,那位把北魏带入坟墓的胡太后,如今已经入宫,她精通佛法,与元恪成为心灵之友,只要将来她将来生下子嗣,必然会是太子。
    “蛮夷之属,”萧衍不屑道,“杀了母亲,就能阻挡了外戚么?孩子总要有母亲的,养母不也是是母亲么?”
    萧君泽撑着头,叹息道:“北魏这下可麻烦了。”
    他也是服的,北魏这波下坡路下的是真狠,那坡度就算没有九十,也至少是个四十五度坡,外戚、六镇、崇佛、奢侈腐化、胡汉之争……这样的局面,若是元宏或者元勰在,都能镇得住,但如今,元宏早已经身死,元勰被软禁。
    “何止麻烦,”萧衍忍不住笑道,“臣刚收到消息,魏帝的弟弟元愉,杀了自己家长史、司马,假称司徒高肇弑君叛逆,在信都称帝,年号建平,立爱妾李氏为皇后,如今北魏诸州郡震动。正是我们举兵收复北方故土的大好时机啊!”
    萧君泽顿时神情一变:“元愉不过是个废物,他哪能起兵,必然几日就能被平定,有淮河天险在,过河占一两个城池也是守不住的,到时,元恪必然大杀宗族,到时,再看时机是否成熟。”
    萧衍看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话,起身告退。
    萧君泽静静坐在王榻上,沉默不语。
    青蚨看他神色难看,迟疑了许久,小声道:“陛下,您是担心彭城王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萧君泽冷笑一声,“元勰就算这次被牵连,也是他自找的,难道我还要再乘个气球去救他么?”
    青蚨小声道:“那可说不准……”
    萧君泽一掌拍在桌上,顿时吓得青蚨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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