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一路神思不属的温老院长,进了书房。
    阿宝关紧门,转过身。
    温老院长已盘腿坐上茶榻,直抒胸臆,“除了带我那,咳,外孙女婿……”眼下最后一个‘们’字,温老院长才继续,“你此行,怕是还有要事,准备着料理?”
    阿宝笑意未改,“温老头慧眼如炬。”
    被外孙女这一夸,温老院长骄傲得直哼哼,“那是!”
    顿了顿,温老院长迅速收敛神色,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阿宝,“是为了萧王府的事?”
    萧王府的事,阿宝早已做出了决断。
    但回想适才见到的萧云峥,也不知他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
    思及此,阿宝试探道:“您也知道萧王府发生的事?”
    “要不然,你以为你那云峥表兄,为何跑到我这白鹿山?”温老院长幽幽叹了口气,“有些事,你自己去问。”
    闻言,阿宝也不再追问,话锋一转。
    “春闱将至,这锦城,怕是已经热闹起来了吧?”
    温老院长一听这话,一改老顽童的架势,正色,肃然。
    阿宝挺直了脊背,站在书房中间。
    任由外祖父,那目光似刃,一点点将她剥皮刮骨。
    半晌,夜色更黑,更沉。
    温老院长心下了然,长叹道:“终是有这一日。”
    长谈了一个多时辰。
    阿宝回到后山的阁楼,山中夜寒,凉意蚀骨。
    推开门,阁楼的一应摆设,竟如过往。
    她用手指擦过书案,竟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想来自她被押回宫城,这些年来,这阁楼都有人打扫。
    突然,走廊有人敲门。
    她一回头,只见自家皇叔领着简铅来送炭盆。
    哔啵作响的炭火,终于将阁楼烧得暖烘烘。
    阿宝裹着厚厚被子躺下,凤燃皇叔却当她是纸糊的易碎瓶,双手铺开毛毯,将她整个人盖得更严严实实。
    他要走,她一下攥住他的左手小拇指。
    “别担心,温老头若是知道你有多好,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轩辕凤燃沉默很久才转过身,坐在床榻边。
    黑袍权王反手将他家阿宝的手,若有所思地紧紧握在掌心,带着薄茧的指腹一下下,温和轻柔的摩挲着。
    阿宝盯着他的大手,任由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
    很暖,很可靠,叫她满心喜欢。
    只是,她直觉,凤燃皇叔有心事。
    而中秋的小镇,恰好是散心的好去处。
    于是,阿宝从被窝里探出头,盯着轩辕凤燃的漆黑好看眼睛,“明日镇上有好玩的,皇叔咱们一道逛逛,好不好?”
    轩辕凤燃揉了揉阿宝的头,“阿宝喜欢,咱们就逛。”
    阿宝弯着眸子,笑得明亮温润。
    半个时辰之后。
    轩辕凤燃回到书院客舍,客舍内的灯还亮着。
    他推门而入,数双眼睛齐齐回头看来。
    恍惚间,竟叫他升起别样的感觉。
    书院前几日意外遭了火,那些单独的客房被烧,眼下,留给轩辕凤燃一干人等的,只剩客舍大通铺。
    倒也不是,睡不下。
    但面对晏海熄,张兰衡,还有萧云峥……
    轩辕凤燃,仍是难以坦然接受。
    倒是谢无碍热情招呼,“凤燃王快来!咱们烤串呢!!”
    一路舟车劳顿地赶路,虽说不上风餐露宿,但到底还是累的。
    到了白鹿山,食材和佐料,甚至炭盆都是现成。
    谢无碍也算是在白鹿书院待过,自觉当起了半个主人。
    “别客气啊!咱书院的烤串可好吃了!!从前每回晚课一结束,阿姐都拽着我一起翻墙偷溜到后厨的!来,尝尝这烤鸭舌!”
    用香叶酒浸过的鸭舌,撒上孜然,飘着香,被递到面前。
    轩辕凤燃接过,犹豫了回,问,“我带了风陵酒。”
    天下排名第一的好酒,风陵渡!!
    谢无碍哥俩好地一拍轩辕凤燃手臂,“那太好啦!烤肉搭酒!”
    萧云峥却意味深长地,沉沉问了句,“凤燃王赶路,还记得带上,风陵渡?”
    “这是本王送温老院长的生辰礼。明日中秋,亦是温老院长的生辰。”轩辕凤燃:“萧世子,难道不知?”
    萧云峥当然知道,但他本以为,轩辕凤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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