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的问题是我忽略了,在你来之前这里只有我跟它,活动区域它很随意。”
    陆时谦顿了下,偏头去看把自己裹得像蚕宝宝似的温絮:“现在我们是夫妻,这里也算是你的家,你有权利规范七喜的活动范围。”
    温絮还在考虑要不把脑袋也盖上,耳边徒然听到“家”这个字眼,一时愣住。
    其实事后,温絮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是今天刚搬进来的新人,而七喜已经陪伴他多年,她直接提出送七喜走这话,对陆时谦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毕竟这里是他家,他权让谁居住。
    但现在他却说这里也是她的家,她同样拥有这个家的决定权。
    温絮抿了抿唇,不管陆时谦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听完心里的确舒坦不少。
    她捏着被子转身,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眼底酝酿出几分怜惜:“其实我也没那么苛刻,只要它不跑进我们卧室,其他地方都行。”
    陆时谦点头:“这个你放心,七喜从不乱进卧室。”
    “嗯,那就好……”
    温絮说到一半打了个哈欠,兴许太困没了再聊下去的欲望,直截了当问:“你还有事吗,没有我想睡了。”
    “没。”陆时谦垂眸看她,平静道:“要关灯吗?”
    “嗯,关吧。”
    “啪嗒”一声,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耳侧清晰传来男人躺下的窸窣声,床垫凹陷那一瞬,温絮抓住被子的手收紧,呼吸凝滞。
    距离拉近时,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那股陌生的沐浴香,丝丝缕缕,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流窜,黑暗中,无端添了几分道不明旖旎。
    “你紧张。”
    温絮猛然回神,嘴硬道:“没有,只是突然换个地方睡,有点不习惯而已。”
    陆时谦不作声,安静了好一会儿,又问:“你在想同房的事?”
    看吧!
    这人憋了一晚上,终于奔入主题了!
    她能不想吗,活了二十六年还没谈过男朋友,更没有那方面的经验,都说第一次很疼,万一他硬来,她在想应该如何应对。
    温絮撇嘴反问:“你不想?”
    “放心,这方面我不会强求你。”陆时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也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
    温絮挑眉:“真不强求?”
    “嗯。”
    “我要一直不同意,也可以?”
    陆时谦认真想了想,回答:“未知的事情,我不保证。”
    “你看,你对这方面还是抱有想法。”温絮抓着不放,想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而且暂时这个词,根本没有保证性。”
    陆时谦盯着虚空沉默几秒,随即合上眼帘,不再与她争辩:“睡吧,你若再问,我就不保准了。”
    温絮急忙拉下被子,快速转过身:“睡睡睡,不问了。”
    -
    夜色渐浓,随着月亮的昏晕加重,大地悄悄融入温馨的夜色之中,逐渐沉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平稳有序的呼吸声,陆时谦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几秒后,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直至出了卧室,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他偏头捏了捏绷紧的眉心,顺着楼道往下走,回想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与他人同睡的习惯,今晚多次自我催眠,却屡屡失败。
    打开客厅夜灯,从冰箱拿出恒温矿泉水连喝了几口,再抬眸,目光不经意扫过厨房中岛台。
    细看才发现这里似乎有了变化,原本一尘不染的桌面出现很多剩余食物。
    有吃到一半的披萨,还有半截鸡翅,奶茶已见底,但包装袋跟吸管还原封不动插在上面。
    他拿着水瓶走近,披萨经过长时间的搁置,夹层里的榴莲顺着边角流出,与纸盒黏糊糊的粘连在一起,此刻看着已毫无食欲。
    陆时谦微拧起眉,转身抽出纸巾擦拭,纸巾用半,桌面才回归原样。
    事后,他折返厨房找来垃圾桶将桌上食物全部处理干净,眼前脏乱消失,拧起的眉眼得到舒缓。
    陆时谦扫过客厅其他角落,见没什么变化,喝光瓶中剩余的水,拧好瓶盖丢入垃圾桶内,转身上了楼。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温絮也不敢睡实。
    她半梦半醒的状态持续到后半夜,朦胧中感觉陆时谦中途有起身离开,或许是没有他的气息,这才安稳的睡熟过去,最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已然没了记忆。
    等彻底睡醒,床边已经空了。
    温絮伸了个懒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醒了会儿神,抬手拿过手机,此时离十二点只差两分钟。
    想到下午还要去趟茶馆,她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
    从洗手间装扮出来,已是半小时后。
    温絮换上平日去茶馆穿的旗袍,外搭了件杏色披肩,扶着楼梯护栏往下走,还未拐进客厅,就先闻到一股饭香味。
    本以为是陆时谦在准备午餐,看清背影才知道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兴许听到动静,女人笑着回头:“太太,您醒了,饭马上就好。”
    温絮拘谨点头,把包包随意放在沙发上,抬步走近:“您是陆时谦新请的阿姨?”
    “不算新请,这里的卫生原本就是我在打扫,只是昨夜突然接到陆先生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增加一份做饭的工作。”
    女人一边干活,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们干家政的本来就有做饭这条义务,之前陆先生不常在家吃饭,我平日只按时过来打扫卫生,现在家里多了太太您,这里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
    温絮笑笑没接话,在客厅环视一圈,问:“他不在吗?”
    楼上书房没亮灯,那只黑猫也不见踪影。
    “哦,先生很早就出门了,说是律所有事。”女人把饭菜端上桌,又将碗筷整齐摆放在温絮面前:“太太,您先吃,看合不合口味。”
    “好啊,谢谢。”
    温絮拿起筷子尝了口百合炒虾仁,清淡可口不油腻,咸淡适中:“很好吃,阿姨您手艺不错。”
    澜姨原本担心富家太太口味挑剔,也不敢转身去干别的,现在听她这么说,弯唇松了口气:“太太您喜欢就好,对了,您平日叫我澜姨就行。”
    “行,公平起见,你叫我小絮吧,家里人都这么唤我。”
    说实在的,温絮是不适应别人喊她太太。
    澜姨为人爽快,见温絮也是个好说话的,语气放松不少:“刚开始跟陆先生打扫卫生,我见他不笑也不爱说话,还以为这东家不好相处,可后来慢慢了解后,才明白先生是个大善人。”
    澜姨笑着看向吃饭的温絮:“现在小絮你也是,你跟先生成为夫妻,肯定会幸福一辈子。”
    “咳咳——”
    温絮听到这话,一口饭全呛在喉咙,半天才咳下去,澜姨见状急忙给她倒了杯温水:“赶紧喝点水。”
    或许是心虚,她越听澜姨这番夸赞,饭就越吃得急,能呛到,倒也不意外。
    连喝了几口水,温絮怕澜姨还这般热情祝福下去,忙转移话题:“对了澜姨,中岛台上的食物是你收拾的吗?”
    平时在温家习惯有人收拾,等上了楼,温絮才想起这是在雅江别苑,不是温家。
    而刚刚下楼她往中岛台瞧了眼,桌面早已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到昨晚哪些残渣剩饭。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东西。”澜姨重新倒了杯水放桌上,笑道:“那应该是先生打扫了,他看不得脏乱。”
    温絮喝水的动手忽顿,沉默片刻,仰头问出心中猜想:“澜姨,先生平日洁癖很严重吗?”
    “严不严重我不清楚,但陆先生是有些洁癖。”澜姨笑问:“这事,小絮你不知道?”
    “……”
    她上那知道去,没嫁给陆时谦之前,连他的一丁点消息都查不到,更何况是这么隐私的事。
    温絮担心澜姨分分钟就能拆穿他们这对塑料夫妻,吃完碗里的饭,便提包快速闪人。
    “澜姨,我先出门啦。”
    -
    嫁得匆忙,温絮平常开的车还停在温家车库。
    她叹了口气,顺着小区往外走,都说女儿出嫁后,第三天才能回门,她这会儿若是出现在温家门口,不得把温绮柔笑死。
    算了,做个好人吧,还能积德。
    打车抵达茶馆时,嘉雯和乐伊早在西厢房等候,见温絮出现,不等她脱下披肩,就把她架在凳子上盘问。
    “说说吧,昨晚你们奋战到几点?”
    嘉雯一脸促狭地盯着她,抬手就去翻温絮衣领,被温絮一把拍开:“小心我叫非礼啊。”
    这话一出,乐伊不敢闹了,老实坐下。
    “你叫呗,反正茶馆人都清楚我俩关系,谁信啊。”
    嘉雯不怕死,硬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来,给我跟伊伊看看,你脖子上种没种草莓。”
    温絮怕痒,嘉雯手指放进脖颈那一瞬便瑟缩起来,她边笑边往后躲:“大夹子,你别逼我啊!”
    “切,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乐伊看两人开始闹上,起身上前劝阻:“嘉雯算了,小絮穿着旗袍呢,盘扣扯坏,可就不能穿了。”
    “我们啥也没做,哪来的草莓。”
    温絮见嘉雯来真的,闭着眼睛大喊:“来人啊,有人非礼!”
    乐伊吓得赶紧跑回自己位置上,乖乖坐好,装作什么事没发生。
    “温小絮我真服你了,什么话你都敢喊。”
    嘉雯双手忙从她身上离开,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轻嗤了声:“没劲,我跟乐伊等你半天,最后告诉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温絮低头整理衣领,努嘴:“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再说,谁规定结婚就一定要干那事。”
    嘉雯笑着反问:“那你说说,谁结婚不干那事?”
    听完这句,乐伊没忍住笑了起来。
    温絮停下手上动作,抬眸扫了眼两人,唇角轻扯:“瞧瞧,你们这两个单身腐女,一大早就过来询问别人房事,想了解细节,找个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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