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直接说我是你的丈夫。”沈律言绷着脸,脸色不大好看,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江稚感觉他在开玩笑,怔了两秒,随后略显局促的低下了头,“这样不好。”
    她和他总是要分开的,到时候她妈妈又问起来,她难道要说自己离婚了吗?
    稀里糊涂结了个婚,又稀里糊涂的离了个婚。
    沈律言淡漠的眼神落定在她的脸庞,认真打量片刻,“哪里不好?”
    江稚挑了个比较好接受的说法:“后面会比较麻烦。”
    他那么聪明,肯定听得懂的。
    江稚不是怕他生气,而是怕他生气之后在她妈妈说一些令人起疑的话,她实在不敢让妈妈知道她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婚姻。
    江稚小心翼翼攥住了他的手指,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每每她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目光望向他时,都是试图哄骗他:“沈先生,男朋友的身份聚和散都不会让人怀疑。如果和我妈妈说我们结婚了的话,可是我们的合约还有七个月就到期了呀,不好的。”
    她想和他讲道理。
    他这个人是讲理的。
    沈律言望了眼她的手,纤瘦白皙的拇指谨慎的攥着他的拇指,指尖泛粉,尤其漂亮。她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合约到期了。
    不是还能续约吗?
    沈律言以前没有想过和她长久的维持这段婚姻,那个时候确实是各取所需,对他而言,这段婚姻也的确是可有可无。
    但是沈律言也不排斥就这样继续下去。
    江稚迟迟没听见他的声音,以为他是不高兴了,为了不在医院闹出大的动静,她尽可能迁就了他:“沈先生,你累不累?医院里气味难闻,不然你就先回去吧?我留下照看我妈妈就好。”
    沈律言忽然觉得她也还挺可怜的,他说算了。
    “男朋友就男朋友吧。”
    江稚长舒了口气,沈律言紧接着牵着她的手:“你妈妈还需要休息,先去问问医生检查结果。”
    沉睡中的植物人,苏醒之后还有许多麻烦。
    江稚也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差点以为人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她又开始紧张,沈律言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不用怕。”
    江稚坐了下来,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她问医生:“我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医生往她面前推了一叠的检查报告单,上面的大多数数值,江稚都看不懂。
    “你妈妈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各项身体数值都不太乐观,需要时间慢慢恢复,起码还要再过两个月,她才能下地走路,目前我们的建议还是在医院静养修复。”
    “好的,好的。”
    江稚很听医生的话。
    医生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继续用平稳的语气告诉她说:“还有就是后续的费用并不会比先前在特护病房的低,甚至更高。”
    做复建的代价是相当昂贵的。
    江稚太久没有为医药费操心过,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这笔钱曾经是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的大山,她的身体渐渐僵硬。
    沈律言就站在她身后,她觉得难以启齿。
    她想问问他,还会继续支付医院里的账单吗?
    “复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起码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看见明显的效果。”
    两年和三年,对江稚来说都差不多。
    那个时候,她早就和沈律言分道扬镳了。
    她张嘴,声音很小:“每个月大概要多少?”
    医生看了眼沈律言的神情,面不改色说了个数字。
    这个数字对江稚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她的工资完全支撑不了。
    哪怕是加上私底下接的稿子,也不够十天的医药费。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律言漫不经心开了腔,“你不用担心这些,当初我答应过你,你母亲的医药费我会一直支付到我们婚姻结束的那天。”
    江稚想和沈律言离婚的念头,在此之前是愈演愈烈。
    她觉得沈律言应该也看出来她的逃避。
    她天真的以为妈妈醒过来之后,她就不再需要这些救命的钱。谁知道事情并没有变好。
    江稚有些失魂落魄,离婚之后,医院里的钱要怎么办呢?
    深深的无力感,又一次快要击垮了她。
    她的脑子里已经闪过很多想法,和江北山打官司,要回傅家曾经的产业,或者也可以起诉江北山,问他要抚养费。
    可是江北山太狡猾了。
    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江稚原本以为城郊的开发案能够扳倒了他,但他竟然没有上当。
    他那么贪婪的人,居然也舍得眼睁睁看着钱从面前溜走。
    江稚越想越头疼,她深呼吸,走出病房,走廊上除了她和沈律言之外再没有别人,她转过身抓住沈律言的手,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缓缓开了口:“沈先生。”
    沈律言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的挣扎。
    他知道她有反骨,但是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服从。
    他没开口,冷眼端看着她的神情。
    江稚艰难道:“离婚之后你能借我点钱吗?”
    她开始后悔自己先前不值钱的骨气,非要尊严,手术后他给她的赔偿金,那张卡让她还了回去。她不该要脸的,就像他很早之前说的出来卖的就不要立牌坊。
    沈律言很爽快:“可以。”
    江稚刚要接话,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捏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细腻柔软,他好像迷上了这张掌控她的姿态,“但我不是慈善家。”
    江稚的心沉了沉。
    沈律言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侵略感,“和我借钱,是要给利息的。”
    “如果你还不起,那…”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江稚仰着头才对得上他的双眸,他的攻击力强得不给她缓冲的时间,她是还不起利息的,就连本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她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沈律言的意思:“你是要我到时候给你当情人吗?”
    沈律言的眼底漆黑幽沉,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过扣着她下巴的拇指,明显更用力了。
    “江秘书给我当情人都不太够格。”
    实在是太看不懂眼色。
    沈律言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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