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在这里等了也没有很久。
    意料之中,来的是她熟悉的人。
    江岁宁踩着高跟鞋,漫不经心走到她面前,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材苗条,高挑纤瘦,微卷的长发落在颈侧,她特意画了个浓妆,艳丽又充满了浓浓的攻击性,红唇微勾,笑意浅浅。
    浓妆之下,将她脸上的疤痕遮掩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江稚一点儿都不吃惊会在这里看见她,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的神奇。有些阴谋就是预谋已久。
    她低估了江岁宁对她的恨意。
    可是要恨,也轮不到江岁宁来恨她。
    她既不是小三的女儿,没有剥夺她的父爱,也从来没有主动的去伤害过她。
    江岁宁今天还特意做了个新的、漂亮的指甲,她笑盈盈看着江稚,慢条斯理的说:“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
    江稚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和她耗,“我的孩子呢?”
    高跟鞋的声音有点刺耳。
    一声声落在空荡荡的厂房里,还能听得见回声。
    她笑了笑,“别着急啊。”
    在除了没有她们两人之外的地方,江岁宁向来不遮掩对她的敌意,她肆意打量着她,想到被夺走的爱,失去的所有,毁掉的这张脸,恨意越来越浓,不甘越来越烈。
    她想她应该和母亲一样,斩草除根。
    死人才不会和自己争抢。
    死人也没有办法和自己争抢。
    而且显然江稚无法成为早死的白月光,不会在沈律言心里留下多少位置。
    一天、两天兴许忘不了。
    一年,两年,很快就不记得这个人了。
    “你想干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只是在告诉你之前还有些话要和你说。”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江岁宁很讨厌江稚这种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哪怕是恨都懒得恨她的清高样,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才是好人,才是有善心的人。
    分明人人都有私心。
    人人都肮脏的很。
    凭什么只有她看起来才那么真善美?
    她想到遭遇了牢狱之灾的父亲,想到破产的公司,那些在背后偷偷嘲笑她的人,各色各样打量她的目光。
    还有这张再也不能恢复如初的脸庞。
    想到这些,她的恨意就越浓烈。
    即便是要江稚死,也不能让她死的那么便宜。
    “你看看我这张脸。”江岁宁说着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眼角的位置,“就是这儿,有一道很长的疤,你上次应该也看见了,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
    江稚现在也不想激怒她,孩子还在她手里。
    江稚冷静下来,“你脸上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江岁宁嗤笑出声,“怎么不是你造成的?是你的好舅舅为你给你出气,要让人弄死我啊,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逃出来的吗?”
    她的嗓音忽然变厉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难看了起来,“我没本事算计他,只能来找你偿还了,想必是一样的,他那么疼你,你为他付出一点儿也不算什么。”
    江稚沉默片刻,开门见山的问:“你想怎么样?”
    江岁宁像个阴晴不定的精神病患者,一会儿冷着脸,一会儿又对她笑,她晃了晃手里的匕首,“不着急。”
    江岁宁不想让她痛快的死了。
    要死也得叫她一点点受了折磨再死。
    厂房里闷热潮湿,哪怕是阳光照了进来,依然会觉得很潮湿。
    江岁宁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沈律言和江稚患难与共的地方,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毫不犹豫抢占了江稚的过去。
    “沈律言带我来过这里。”
    江稚闻言,浑身僵了僵,她沉默着不想多说。
    江岁宁偏要揭她的伤疤,“他那时候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里仿佛都有光,明亮赤忱,充满了爱。”
    江岁宁边说边仔仔细细观察着江稚脸上的表情,一毫一寸都不想放过,不信她真的放下,也不信她能无动于衷。
    曾经有人那样喜欢过她。
    “他一开始对我好的时候是真的很好很好,有求必应,从不会让我觉得难受,和别的女生也没有暧昧,一心一意,眼睛里除了我就没有别人。”
    “大大方方和所有人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毫不吝啬的说他喜欢我。”
    “他还和我说了很多你们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他说我听,渐渐也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所以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你去他面前说出真相吗?”
    “你为了救他,受了多少伤啊,有用吗?”
    “沈律言现在已经不会那么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了,他如今冷血无情,哪怕喜欢你又怎么样?还不是偏袒我。”
    江岁宁平缓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刺耳,“你说你非要生下他的孩子做什么?现在还得为了这个孩子在我面前委曲求全。”
    江稚静静听着,手指慢慢蜷缩了起来,紧握成拳。
    她的表情让江岁宁很失望,还以为能看见她被痛苦慢慢啃噬的样子。
    江稚冷静开口:“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没有打算把这个孩子让给沈律言,我和沈律言也早就离婚,不会妨碍你什么,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江岁宁冷笑了声,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孩子我会还给你的,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后山。”
    后山。
    临近悬崖边。
    江岁宁说着就把手里的匕首扔给了她,“现在,你先把我脸上这道还给我。”
    江稚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
    她紧紧握着匕首,沉默良久之后,她问:“后山的哪儿?”
    “你的孩子现在是安全的,你不照我说的做,我可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了。”
    江稚垂眸,心里有了数,至少现在她的孩子是安全的。
    而且——
    江岁宁就在她面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动手。
    她的手指动了动,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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