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自己的身世,远在云州,谢令月好似也那么笃定,事实还真没有超出狼崽子的预料。
    越是深想,就越觉得谢令月如同一团迷雾。
    左手指尖划过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九千岁忽然清醒;姝滟面容泛起一抹笑意,想这么多做什么,总归狼崽子不会害他。
    这一点自信九千岁还是有的。
    收拾好卷宗带上就去了西苑,这么大的动静,帝王虽然在西苑闭关,该知道的消息绝不会晚;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召见,陆寒尘知道帝王是等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果然,到了西苑,都没有如往日那般需要等待帝王更衣的时间,就直接被一个内侍领进殿内,景昌帝也难得没有隐在纱帘之后。
    只看了一眼,陆寒尘请安后还是忍不住上心问了一句:“臣观陛下又清减了些许,可是下臣们侍候不尽心?”
    上首的帝王摆手叫他起身,才不在意道:“伺候在朕身边的都是寒尘你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如何敢不尽心,不过是秋冬交替,食欲不振罢了。”
    忽然想起昨日江越与自己炫耀的事,陆寒尘犹豫片刻,还是进言:“臣夫人略通厨艺,会做些家常菜色,虽则简单,却令人食之通泰;如今夫人在皇觉寺为亲族祈福,倒是给臣送来了食谱,不若臣叫御膳房按着做上来陛下尝尝,若是喜欢的话,便叫夫人再抄些食谱送来。”
    对于景昌帝,陆寒尘是真正感恩的,当然上心他的龙体安康;再则,帝王若能多活几年,他与狼崽子的日子也能更安稳一些。
    景昌帝来了兴致:“朕竟是不知,瑾安竟会亲自下厨?”
    难免心里得意,陆寒尘就说从大婚之后,他用的膳食一直都是夫人亲自下厨,极为妥帖。
    “最难得的,臣也以为夫人郡主之尊,定是有些娇气,哪里能想到她如此暖心;陛下还不知道,夫人竟是半点见不得浪费奢靡,臣夫妻二人的食量她都要控制好,魏国公府的家风果真值得称赞;臣更感念陛下为臣赐下良缘,这才斗胆想让陛下也尝尝夫人的菜色。”
    上首的帝王第一次笑起来:“果真是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寒尘这般很好;既你这般盛赞,想来瑾安做出来的菜色不错,吩咐御膳房晚膳便准备几道,朕也沾沾寒尘的喜气。”
    气氛轻松起来,陆寒尘趁机说起案子的事情,没有一点遗漏;随着他的讲述,帝王逐渐面沉如水,最后直接砸了茶杯,起身踱步。
    “好···好,真是好得很!太·祖皇帝深恶贪墨之风,朕还记得当年有官员贪墨百两银子就被剥皮萱草···看来是朕太纵容他们,竟是都有几百万两银子的贪墨,还弄出多少人命!”
    陆寒尘连忙劝说消解帝王的怒气,从各种角度分析,这不是帝王之过,不过是那些人太贪心。
    “寒尘不必劝说,朕明白的,不过是朝中有些人看朕老了,又醉心修道,想着提前找好主子···哼,他们这是给他们效忠的主子贪墨呢。”
    既然帝王自己已经想到了储君之争,陆寒尘便顺势说出这次被刺杀的几名官员分别属于太子与蜀王;还特意说明了自己令锦衣卫监察到的,太子是真不知道这几名官员的事,确切的说这几个人是首辅杨诤的门人。
    而蜀王却是对于自己的几个属官所为一清二楚,甚至拿着这些银子收买朝臣。
    是的,陆寒尘在来之前已经收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怀州、扬州和晋地被刺杀官员的名单也到了京都,一并禀告给帝王。
    “来之前,臣已经下令详查这几名官员的所有,包括他们历任之地的官员,看看是否还有勾结。”
    斟酌了一番语气又道:“臣斗胆谏言,这次的刺杀案件,看起来像是被害之人的报复···然陛下想想,哪有报复之举这般选在同一日的;为了陛下的安危,为了朝局的稳定,臣恳请陛下准楚王等三位王爷前往封地就藩。”
    景昌帝六个皇子,先送三个皇子去封地就藩,朝中总能安稳一些。
    “另外,臣恳请陛下为荣王选拔师傅教授朝政之道。”
    这下子景昌帝更意外:“哦?朕之前问过几次,寒尘不是都说荣王还小?”
    九千岁面容不变,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陛下想想您那时与臣说起此事时,荣王才几岁;臣怎会不知陛下的心思,可是陛下也想想,贵妃娘娘盛宠本就惹人防备,臣若是不拦着点您,怕是荣王早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借着这次的刺杀大案,遣几位皇子去封地就藩,想来朝臣们也不敢多言;这个时候荣王开始入朝,才是最合理的时机。
    于是,明明是当年九千岁因为私情暗加阻拦之举,变成了他深知帝王之心,都是为了更好保护荣王的一片苦心。
    花白头发的帝王颔首:“果然还是寒尘你思虑周到;几个皇子都在朝中,荣王年幼,可不是容易遭人嫉恨?”
    现在就不一样了,时机正好,谁也不能说帝王偏心;等到荣王入朝理政几年,资历与政绩都有了,到时候再随便找太子个错处,易储还不是轻而易举。
    景昌帝悟了,看陆寒尘的目光更是欢喜;朝臣们都抱怨他宠幸陆寒尘,可他们谁能做到寒尘这般;不说几次的舍命救驾,就说明白他的心,还一心为帝王操劳这一点,朝中哪个能比得上。
    帝王龙心大悦,将传旨令楚王几个就藩的事,还有荣王入朝之事都交给陆寒尘办;甚至都不用陆寒尘再提醒,帝王就说太子既然不知情,便也不追究;但蜀王纵容属官贪墨,降为郡王爵,相应封地减少,两年内不得入朝,等成婚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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