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吗?”
    邬长筠扔了草,掸掸手:“没事。”
    杜召回过脸,不理她了,拿把钢刷给黑马梳毛。
    邬长筠往陈导边上走去,满脑子都是男人疏离的眼神。
    这个人还真是……说变就变。
    陈导见她过来,小声问:“刚才那是杜末舟吗?走过去,没看到脸,看背影像。”
    “是的。”
    安天八卦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
    陈导说:“他那匹黑马帅吧!”
    邬长筠“嗯”了声。
    “那是上过战场的,战功赫赫,一看气质、眼神就不一样,据说除了它主子,不给任何人骑。”
    安天勾着脑袋看过去:“是吗?去看看?”
    邬长筠把他拽回来:“人家在忙,别去打扰了,不是说要骑马?”
    陈导:“对,已经牵出去了,那就先去骑两圈吧。”
    骑师给他们备了头盔和护腿,邬长筠没骑过马,马背又高,踩着凳子跨上去,抓住安全环慢悠悠地走着。
    陈导坐在遮阳棚下坐,若不是受了伤,他也想驾马驰骋。他拿了瓶汽水,刚撬开盖,见杜召领着大黑马走了出来,咕噜咕噜灌一口,“嘶”一声,感慨道:“好马。”
    杜召没有骑上去,带黑马遛遛弯,到太阳下晒晒,吃点草。
    不时往邬长筠的方向瞥一眼,看她僵硬的坐姿和手势,还挺可爱。
    这些供人骑玩的马大多情绪稳定,温和又懒,固定一条路线走,正常不会偏离。
    骑师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见邬长筠骑得不错,便放了牵马绳,让马自己慢走。
    邬长筠随马慢悠悠晃着,看它没精打采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无聊起来。
    安天骑着马从身边跑过去:“跑起来啊,睡着啦?”
    邬长筠胆子大,再加上初生牛犊,便学他的样子,踢了马肚子一脚。她这脚上可是十几年功力,自以为轻轻的一下,却叫马一个激灵,抬起头甩两下脖子,袭步冲了出去,差点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好在邬长筠抓得及时,没让自己坠落,在马背上剧烈颠着:“停——”
    安天正平稳地跑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眸看去,就见邬长筠骑的大棕马嗖地窜过去,直往栏杆冲。他拉住缰绳,惊呆了,冲伞下乘凉的陈导叫:“那马疯了!”
    陈导一口汽水差点呛住,赶紧叫屋里的骑师。
    邬长筠怕摔下来,两腿死死夹紧马肚子。
    杜召见那马应激了,撞开栏杆往远处的草地冲,立刻跨上马背,他没给黑马上马鞍和缰绳,握住它的鬃毛,从高高的栏杆一跃而过,平稳落地。
    白解拿了两瓶水刚到,就见杜召骑马追个女人跑了,仔细再看,不是邬长筠嘛。他笑了起来,见骑师上马要去追,赶紧叫住人:“诶诶诶,不用追。”
    “太危险了,那是新手,坐不住。”
    “站住!”见骑师不听,白解摘下墨镜,“没看见有人去了,回来。”
    骑师进退两难。
    陈导寻过来:“怎么不去了?”
    白解把手里的水递给他:“放心吧,我家爷一个,顶上十个骑师。”
    陈导见他们远去,化为小点,还是放心不下:“万一……”
    白解把人肩膀一搂:“小两口的事,少掺和,最近闹矛盾呢,给个机会单独相处下,诶,你是导演吧?”
    陈导明白了:“陈林,幸会。”
    ……
    另一边,惊心动魄后,是无限的刺激。
    邬长筠逐渐习惯了这巨大的压浪感,跟着马疾驰在荒芜的草地,觉得快飞起来一般。
    “拉缰绳。”
    邬长筠看过去,是杜召。她两手抓着安全环,腾出一只去拉缰绳,两马齐头并进,越过浅溪,马踩到石头,失了蹄,又立刻站稳,继续狂奔。
    可这一下,叫她差点窜出去,邬长筠稳住身体,不敢松手了。
    杜召见状,凑近些,一手抓住身下黑马鬃毛,另一手去拉她的缰绳,往后拽,不断用声音安抚。
    可马还是毫不减速,甩头挣扎着继续前行。
    他们进了一片树木稀疏的林子。
    忽然前面一棵大树,邬长筠见拉缰绳不起作用,眼看着就要撞上树,她松松手,刚想跳,被杜召一把抓住,拎到旁边的黑马上。
    她立刻抱紧他的腿,等马慢慢停下来。
    杜召把人放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傻了,想跳马。”
    邬长筠只觉得腿都软了,勉强站着,扶住旁边的树:“它快撞上树了。”
    “它又不傻。”
    再看那大棕马,已经跑远了,邬长筠喘口气,有点懵:“它跑哪去?”
    “你去问问它。”
    邬长筠仰视着他,皱了下眉,闷声往前走去。
    杜召坐在马上慢悠悠地跟着:“你不会是要走路去找它吧?”
    “不用你管,杜老板请回吧。”
    杜召瞧她那副倨傲的表情,驾马挡住她的路:“别找了。”
    邬长筠从马屁股绕过去:“我赔不起。”
    杜召继续跟着:“记住,以后别从马屁股后面走,小心它踢你。”
    “谢杜老板教导。”
    杜召又挡住她的路。
    邬长筠一脸不悦:“杜老板没听过一句话吗?好狗不挡道。”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叫他骨头都断上几根。
    可她……
    杜召伸出手:“我带你找。”
    邬长筠绕开:“不用。”
    杜召长腿一抬,下了马,上前两步,将邬长筠抱起来扔上马,随后骑坐上去:“你把脚跑废,都追不上。”
    后背摩擦着他坚硬的胸膛,邬长筠往前挪挪,避开他些:“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她见这黑马身上什么都没有,手无处可放,学他的样子,抓住鬃毛。
    杜召轻踢马肚子:“抓好了。”
    语落,马快走几步,瞬间跑了出去。
    邬长筠跟着它的节奏前后律动,黑马为躲树,左右拐,她也跟着左摇右晃:“你怎么不放马鞍?”
    “放什么马鞍,这才叫真正的骑马。”杜召脚后跟用力一踢,黑马疾驰而去,在林间灵活穿梭。
    太快了。
    邬长筠注视前方,却没有一点儿恐慌,身体两边,是他结实的臂膀,牢牢地将自己圈住。
    后背不可避免地与他的身体相撞。
    汗,湿透了。
    ……
    太阳西下。
    到处不见棕马的踪影,连马蹄印也不见了。
    长时间奔波,动物也需要休息。
    他们停在一道溪流边,黑马低头,吃草喝水。
    不到五分钟,天暗了下来,头顶黑压压的乌云,像要下雨似的。
    杜召捧了把水扑扑脸,冲去脸上的汗,脖颈挂着水珠,缓慢地往下流,湿了一大片衣裳。
    “那匹马值多少钱?”
    杜召从水中捞了块石头,掂了掂:“也就,一两百块吧。”
    “这么贵。”
    杜召朝她看过去:“该回了,天气不好,晚上要下雨。”
    “你先回吧,谢谢你跟我跑这么久。”
    杜召看她惆怅的模样,笑了:“叫他们来找吧,我和马场老板是朋友。”
    邬长筠皱起眉:“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
    “那就麻烦你了,找不到的话,我会赔钱的。”
    “嗯。”
    邬长筠看向周围,前后左右都是树:“这是哪?”
    “不知道。”
    “你不认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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