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担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拔柳树的时候心中还在思量关于内息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外界,实在不该。
    “我们来给孩子喂奶。”
    丁季的媳妇儿手掌紧紧的抓住丈夫的衣角,声音颤栗的说道。
    最初的几个月他们一直居住在院子里,因为小孩子差不多每间隔一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水,来回跑太不方便。
    直到冬日已去,初春到来,苍也已经暂时摆脱最脆弱的初生状态,吃奶也不用那么频繁,他们才离开这里,回到家中,毕竟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只是每天抽时间来几趟,不让苍饿着。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俊逸非凡的恩人,不仅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御医,还有着如此非人之力!
    对于他们这些安安稳稳生活的升斗小民而言,所谓的江湖其实非常的遥远,除了酒肆茶楼中的故事外,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此等奇事而非传言。
    百闻不如一见,就是如此。
    “不用怕,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年熊馆主一拳打崩人腰粗细的大树时我都在场呢!”丁季安抚着媳妇儿,他毕竟在墨家武馆也待了不少年看门,倒不是没有一点见识。
    只是顾担从不显山露水,哪怕是要切磋武艺,也会关起门来找公尚过对练,并不为外人所知,丁季没想到顾担也是那种足以让人望尘莫及的绝强高手!
    大隐隐于市,真人不露相,龙卧浅滩……各种酒肆茶楼内听来的故事在脑海中盘桓,丁季对顾担愈发钦佩。
    “哈。”
    顾担轻笑一声,将手中柳树轻放在地上,道:“苍就在屋子里,你们去喂吧。”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顾担并不想要解释什么。
    如今他的实力已是当世顶尖,乃是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绝非昔年可比。
    再加上内息之术已有所成,更是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余韵绵长的力量恢复己身损耗,朝廷对应武道宗师的军阵围困面对他也要逊色几分,除非仙人降世,天下间如今已少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便是被看到些许也无妨。
    冰山仅露一角,亦无不可。
    “是,是。”
    丁季的媳妇儿低眉顺眼的连连点头,揪着丁季快步向着屋子中走去,只想赶紧离开。
    等到苍吃饱后,目送着二人远去,顾担这次锁上了院门,拿出同样是内息之术的《引元经》开始修习!
    《青木化生诀》能够自成循环催发生机,那《引元经》同为内息之术,又是何等的功效?
    仅是太医院之中他听说过名字的内息之术就还有五六种,彼此叠加修习之下,岂不是他一个人便可堪称全能?
    有了修习青木化生诀的经验,引元经的入门速度极快,几个时辰之后,第一缕属于引元经的专属内气在体内形成。
    还不待顾担认真感受一番其妙用,青木化生诀刚刚回复些许的内气便如同疯了一样,完全不听从他掌控的蜂拥而上,直接将属于引元经的内气硬生生彻底磨灭,不留一丝痕迹!
    “这……”
    顾担略带几分茫然的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又已如臂指使的残留内气,若有所思。
    一个人,体内只能留存一种内气?
    内气之间,完全不可共存,有我无他?
    饱览诸多典籍,顾担目前可以肯定只有自己将内息之术修行到了如此程度,完全无法找到参考,一切尚需从头摸索。
    “要抽空去太医院一趟,跟别的御医学一学他们家传的内息之术。”
    孤例不证,顾担不愿就此放弃,怎么也得多实验几次。
    虽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可能有千鸟又有谁不乐意呢?取长补短互相补足,男人之本色嘛!
    第56章 福祸无门
    天色已暗,酒桌上丁季喝的是面红耳赤,声音激昂的说道:“你们是没有看到啊,那足足有几人高、双臂环抱粗细的柳树……嗝。”
    喷吐出一口酒气,丁季继续道:“顾大人只需双手环抱,轻轻一用力,便被连根拔起!我就站在那院门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差点吓得站都站不稳!我家那位更是紧紧的抱着我,生怕撒开手就被土给吞了去!”
    “切,你说什么胡话?顾大人那里咱们又不是没去看过病,院中的柳树哪有你说的那么大?”
    “就是,别以为你在顾大人门下待了十几年就能胡乱吹嘘,顾大人医术的确不错,可哪有那种武艺?”
    “还没听明白?这家伙就是在跟咱们炫耀和顾大人关系好呢!顾大人照顾孩子都找这家伙的媳妇儿当奶妈,人家手头随便漏出点什么,都足够咱们吃喝好几年咯!”
    桌旁几个相识的酒友根本不信,只当丁季是喝多了,一顿笑闹。
    “啧!你们还不信!”
    丁季一拍桌子,舌头都好似打结般说道:“那颗柳树可不一般。现在冬天才刚过不久,那棵柳树就已是绿油油的一大片,看上去就跟到了夏天似得!我就说顾大人好人有好报,连自家院子里的柳树都与众不同!”
    同伴们听到丁季的酒话,哈哈大笑。
    这小子自从被顾大人救了一条命又收留十年之后,就成了货真价实的“顾吹”。
    见到人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拐着弯的夸一夸那位顾御医,最开始还只是说医术如何如何好,后面就已是完全无需理由,添油加醋再正常不过。
    恨不得隔壁老王家生出俩儿子都说一声是顾御医的功劳!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关于顾御医的消息,最好还是当做瞎吹。
    “哦?既然柳树如此神异,干嘛还要拔了它呢?难不成那柳树枝上挂的全是银子啊?”
    “银子哪里够,就这家伙的吹捧劲儿,不得全是金子?”
    小小的酒肆中,结束了一天忙碌略有余钱的百姓凑在一起喝酒吹牛,欢声笑语互相调笑,好不热闹。
    天下太大,大事几多?并非所有人都要去关心。
    升斗小民终究要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好自己的生活,这种闲暇时间与朋友聚在一起畅饮,一直都是大月最火热的消遣与放松。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间隔此处稍远些的一桌上,一人独自端着酒盏,点了一盘豆子默默吃着,目光偶尔会瞥向丁季那方。
    当听到丁季说起墨家武馆院中柳树的异景之时,眼中更是不由得闪过一丝欣喜。
    跟踪一个寻常百姓几个月的苦活儿,终于可以停了!
    一场酒局散去,丁季摇摇晃晃的走出酒馆。
    明月皎皎,春风送暖,夜色当时,好不惬意!
    风吹过已带着几分岁月痕迹的脸颊,浓郁的酒气散去些许。
    丁季轻声哼着小调,与老友告别后向着家中走去。
    他的生活比之大月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强上不少,全都仰仗顾大人曾经的关照,连能娶到漂亮媳妇儿,都是因为曾在墨家武馆任职。
    心中的感激无需多言,只是顾大人无需他做些什么,他也只能跟老友相聚的时候多多吹捧,为顾大人扬名了。
    医者嘛,悬壶济世,这样的好人,当然要天下人一起称颂才好呢!
    走在春风里,看着明显比之周围邻居家中新颖和结实几分的院门,丁季照例在心中感谢了一番顾大人,方才迈步走入家中。
    正要转身关了院门,便看到一人迈步走了进来。
    丁季晃了晃脑袋,目光看向来人,还以为是哪位朋友。
    来人身材瘦弱而矮小,普普通通的一张大众脸,扔到人群之中很快就会忘却,记忆里也没有见过。
    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之后,丁季温和的说道:“这位兄弟,这是我家,你喝醉走错了吧?要不要喝杯水?”
    “呵……”
    精瘦汉子冷笑一声,铁钳一般的手掌便已抓向丁季脖子,直接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额……呜!”
    丁季双目大睁,双手疯狂拍打着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掌,双腿乱蹬,喉间发出些许微弱的痛苦声响,却也不成字句。
    所有的酒意刹那间消散无踪,丁季几近疯狂的挣扎着想要扒开那只手掌,奈何精瘦汉子完全不为所动。
    直至丁季脸色发青发白,连挣扎的力气都要丧失殆尽的时候,才终于松开。
    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丁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又忍不住接连呕吐起来,像是要将吃下的所有东西一口吐尽。
    精瘦汉子蹲下身来,等他呕吐完后,手掌抓住丁季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头颅的方向对准自己,声音低沉而狠厉的说道:“我问,你答。有半句废话,杀你全家。”
    丁季完全不敢言语,对方的身手已完全不是普通人,只能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哪怕头发还在对方的手中,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墨家武馆里的那颗柳树,真的变成像夏天一样?”精瘦汉子终于问道。
    丁季双目大睁,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连连摇头。
    见到丁季的反应,精瘦汉子笑了笑,随手抽出刀来,“你这样的废物,竟敢浪费老子几个月的时间,真是该死啊!”
    丁季声嘶力竭的大喊:“媳妇儿,快跑!!!”
    下一刻,刀光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屋内,听到动静的妇人慌忙从屋内走出,当她见到院子中人头落地的丁季之时,好似有难以言喻的冷意直冲天灵,竟呆在了那里。
    精瘦汉子打量了妇人几眼,妇人的容貌还算值得一看,此时胸口处衣衫不整,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露出了那半片雪白细腻的丰润。
    精瘦汉子眼中露出淫邪之意,近乎昼夜不息的盯着一个寻常百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真火。
    “你……”
    妇人惊恐的看着越来越靠近,身上沾染着丈夫鲜血的汉子向着自己走来。
    怀中的婴孩被强行拽出,恶狠狠的摔在地上。
    衣衫被强行撕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黑夜吞没了所有的呜咽和哭嚎,唯有天际的明月,仍旧皎洁明亮。
    ……
    一处隐蔽院落。
    锦衣卫指挥使陆安打开信件,认真的看了一遍后,嘴角生出一丝狰狞笑意。
    “哈,墨家是吧?逮到你了!”
    第57章 唯人自招
    乌云自天际飞驰而来,遮盖住皎皎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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