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月菱终于肯上车,赵怀远屏退众人,亲自去做了仆从的事,替陆月菱安置垫脚的车凳。
    其实婚前婚后,这样低微的事赵怀远做了不少,雨天撑伞,伏天摇扇,便是陆月菱偶感风寒,他也是告假早朝,亲自煮药照顾,说是无微不至也差不多,恨不得将陆月菱捧上天。所以除了纳妾这等事,陆月菱才会这般决然分居去别宫小住。
    谁料,陆月菱正要上马车时,马车帘骤然被一截手腕掀开,一容貌清丽的女子弯眼笑着:“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她咬字故意拖长尾音,带着促狭的讥讽。
    说是请安,实则在马车上不下去,并无半分规矩。
    陆月菱先是一怔,随后脸色变得青白,银牙几乎咬碎,看向赵怀远:“她怎么在这?”
    这马车的女子便是赵怀远母家姨母的表妹柳素云,自幼与赵怀远青梅竹马长大,前些日子,赵怀远母亲病重,便嘱咐要他纳入赵家,照看她的后半生。
    赵怀远面露难色,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几乎是哀求:“夫人,表妹今日去府中照顾母亲,我出门时她偏要跟来上街采购几味药材,这才在这。夫人,我向你保证,她真的只是在府中照看母亲,我和她绝无私情。”
    陆月菱美眸凌然,脸色变幻,一言不发。
    柳素云眉眼中有些得意:“殿下息怒,素云照顾姨母多日,身上偶感风寒不能下车行礼。表哥他说的是实话,素云与表哥清清白白。”
    陆月菱凤眸微敛,声音平静,却妩媚清傲:
    “滚下来。”
    柳素云一怔,委屈的看向赵怀远。
    赵怀远脸憋得通红,想去拉陆月菱的手,却被盼烟上前一步挡了开。
    见柳素云不动地方,盼烟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公主府侍卫顿时上前拽住柳素云的手臂,将人直接从马车上拖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痛,痛死了!”柳素云脸戗到地面上,吃了口满口污泥混杂着雨水,痛得在地上发抖。
    “夫人!”赵怀远高喊了声,快步上前扶着柳素云,却被侍卫拦了开,让他扶都不能扶。
    他堂堂朝中四品大员,为人夫君,八尺男儿的面子此刻在天家公主面前丧失到了极致,那张俊俏的脸也不禁慢慢变得恼怒。
    她还是改不了她那矜傲的性子,硬是要在众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你这是做什么?素云她毕竟是个女子,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动辄毁了她的容貌,她日后怎么……”
    “滚。”陆月菱凝眸瞥了眼,冷冷吐出个咬音。
    “陆月菱!”赵怀远推搡开盼烟,上前攥过她的手腕,却不想她腕上带着金链,他用力过猛,攥得她骤然吃痛。
    却仅有一瞬,侍卫便将赵怀远踹倒在地。
    陆月菱揉着手腕,转头上自己的车架。
    赵府的仆从家丁还想上前阻拦,刀剑出鞘,在漆黑雨夜发出嗡鸣的剑音,侍卫们拔剑指向赵府仆从,肃杀凌然,各个都是真刀真剑杀过人的,赵家人顿时噤声不语,不敢再有所动作。
    辚辚之声轴然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如瀑的雨幕中。
    与此同时,神武门前第三辆马车也缓缓轧起地面,紧跟其后。
    漆黑的官道上两辆马车并驱而行,然则另一辆马车突然加速随后拦住了陆月菱的马车。
    风雨如晦,大理寺亲兵与公主侍卫刀剑相峙。
    此刻君臣本分在这宫门外的荒郊,便成了笑话!
    僵持了会儿,盼烟匆匆下了马车,走到另一个马车前,语气淡淡:“祁大人请。”
    祁时安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上了公主的车架。
    他掀开暖帘,车厢内十分宽敞,地上铺着柔软松厚的毛毯,一旁矮几上的蝴蝶宫灯流光溢彩,柔和明亮。
    陆月菱就斜倚在软垫上,美眸灼灼的看向他。
    男人身形高大,这宽敞的车厢内顿时变得逼仄了几分。
    四目交错,公主美眸隐隐愠怒:“祁大人何意?”
    祁时安没看她,反而低头从怀中拿出一青瓷瓶,随后自然的坐在了她身边,被雨淋湿的大掌捞过她的手腕。
    粗粒的指腹触碰到她细腻软嫩的肌肤时,陆月菱几乎是娇声喝道:“你放肆!”
    她想躲,可男人力道劲烫,霸道,不容置疑。
    祁时安低头注视着着被她被首饰划破的手腕,轻缓的撒上药粉,包扎。
    这些动作做完这一切后,他抬首,眸色深邃,清冷的声音带着低哑:“臣如今所做之事,还不及殿下当年万分之一。”
    她介意他身为臣子,却以下犯上碰了她的手腕。
    可当年呢?
    顺承四年,陆月菱与祁时安同行回宫后第二日便去翰林院旁的一处廨房内,那里是新科进士等待授官,提前适应宫中吃住地方。
    午休时间,进士们大多去用膳,廨房内十分安静,祁时安正在整理桌案上的律法公文。
    他低着头,冷不防案卷上多片婀娜的阴影,一股淡淡的幽香席卷他的感官。
    铃铛轻响,罗裾耀目,那双直直瞧着他的美眸盛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绯色。
    祁时安惊讶之余,还是弯身行礼:“公主殿下金安。”
    小公主垂眸看着弯下身躯的男人,心脏狂跳。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乃违背礼仪,摒弃礼法,可她还是转头唤来了贴身宫女盼烟。
    盼烟端着一个银瓷托盘,上边放着酒樽和两个浅口杯。
    祁时安眯起眼,盯着那酒杯,未出声。
    陆月菱语气絮乱,不敢抬头去看他,却还是佯装镇定举起酒杯,黛眉微扬:“还未恭贺祁大人一杯酒。”
    祁时安凝神,反问道:“殿下意思是在这?”
    小公主心虚的点点头,语气咬定:“祁大人不敢?”
    祁时安挑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是市井白丁,识不出陆月菱在杯中放了什么。
    男人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眼皮上。
    陆月菱羽睫轻颤,心也跟着下意识发颤。
    然则,祁时安手臂爆出青筋,也仅仅是狠狠攥紧,没有越雷池半步。
    他无视她丢掉廉耻的小心思,装作懵然不知:“臣已喝,殿下请回吧。”
    回忆戛然而止,记忆中那个妩媚明艳的小公主如今已为人妻,带着不容侵犯的矜傲端庄。
    祁时安心底自嘲笑笑。
    君子有成人之美,但我不是。
    阿菱,你不愿和离,那我帮你。
    耗时两年的吻轻轻落在了这个寂静雨夜。
    祁时安俯身欺近,不去看陆月菱渐渐瞪圆的美眸,将她的身子抵在车厢尽头。
    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凶猛,浓郁,带着欲.望,眷恋,私念。
    她推搡,呜咽,身子不住颤抖,可他不为所动。
    他不是那些爱慕公主的年轻愣头青,她训斥叱骂便会退下再不敢僭越。
    年逾三十的权臣除了通身的工于心计,更是危险的像是一匹孤狼,盯上了目标便绝不松手。
    他将她按得很紧,不顾她的哭喊,舌尖寸寸抵.入,吮吸着她的软舌,紧掐玉腰,灼热的滚烫透过衣料处处侵.略。
    喉结滑动间,他带着低低的喘.息:
    “当年公主要对臣做的事,如今臣也想做了。”
    第24章 心跳
    陆月菱压抑着快要迸发出来的心跳, 听着他把这句话说完。
    遂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美眸凝着泪,唇边还带着喘,声音颤颤巍巍:“祁时安, 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
    祁时安挨了一巴掌, 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反而是桎梏着她的手掌渐渐缩紧, 膝盖别着那双玉.褪,把她逼到角落。
    方才上药的纱布因他粗鲁的动作层层滑落,现出暧昧绯色的伤口。
    他食指挑弄按压着被他咬出血的红唇,嗓音沙哑, 带着自抑的欲:“公主当年在臣的酒杯中放了什么?”
    “那殿下是怎么敢的?”
    夜色浓重, 大雨倾盆,银色闪电漫过荒野, 倒映出马车内二人交叠的姿势。
    他攻城略地,占尽高位, 她城门失手, 步步败退。
    往事被提及,陆月菱的杏眸涌上泪意,她不愿再提及从前过往, 也不愿承认她无数次丢掉自尊去求的男人,看不上她, 不要她。
    她声音发颤,带着咬音:“你放开我!你以下犯上,本宫要送你去刑部大狱——”
    话还没说完, 便被他堵住了唇。
    祁时安攥着她的手腕, 将她另一手扣在后腰,令她失了平衡, 栽进自己怀中。繁琐曳地的裙摆被拢在一处,瓷白长.腿勾在男人双膝间。
    二人体型上的的身高差让她不得仰着头承受着他如同暴雨般侵略的吻。
    她杏眸湿红,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领口也被扯得松松垮垮,隐约可见雪白脖颈上的绯色玉带。
    风雨如聚,男人的呼吸声很重,含着诱哄唤她:“阿菱,同他和离,我自己去刑部认罪,可好?”
    陆月菱身子僵住,被这句话惊得甚至忘记推开他。
    他在打什么主意?
    真觉得如今他招招手,她便还如同两年一般不要脸面的天□□廨房跑,朝他家门堵,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想一门心思的缠着他,让他娶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脸颊潮红,声音细碎软.吟:“我不会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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