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内放着最多的就是古籍,这里的书籍种类很庞杂,上到策略史册,下到地理农桑之类的书都有。
    相比国子监都是一些士族中人喜欢的典籍,这里的书更加全面。
    颜师古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整齐的发髻中有藏不住的白发。
    张阳稍稍行礼,「见过颜老。」
    颜师古点头道:「长安城关于你的传闻很多,老夫也听过,还听说你以前只是长安城的一介流民?」
    无奈笑了笑,张阳解释道:「当年战乱,离开了家乡来长安城讨生活。」
    颜师古又是点头,「其实在长安城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这话听着不太对,张阳不解道:「老先生此话何意?」
    颜师古把手中的书卷放在书架上,「老夫已经年迈,见过的人自然比你多,你是这些中最幸运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看着对方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人老人家心里总是没什么好感,说话总是带刺,有点说教的意味。
    颜师古继续讲着,「长安城繁华,住在长安城的权贵名仕更多,如你这般出身低又找不到翻身的地方老夫见过不少,自视苦读数载前来投卷,却没有涵养也没有德行。」
    说完话他便自顾自离开。
    张大安连忙把颜师古随意放在书架的书卷拿下来,然后放在该放在的地上,「这里有三十多个书架,但凡放错位置想要再寻到会很麻烦,颜老先生总是这样,随意摆放书籍。」
    看着颜师古的背影,张阳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张大安走上前顺着目光看去,「听说颜师古很反对科举,他以前任职弘文馆学士的时候就一直看不起寒门子弟,上官仪就被他刻薄对待过。」
    张阳倚着门思量点头。
    「还有秘书监的人传言颜师古即便是要不学无术的商贾或者权贵子弟,也看不上寒门苦读出来的学子。」
    「嗯,我去过秘书监,听说唐观就在那里。」
    「此人就是这样脾性。」张大安也揣着手,「自从来了东宫之后,此人确实学识渊博,不论是说文解字还是专研那些生僻的典籍,他都能讲出独道的观点。」
    「他又对你刻薄过吗?」
    张阳这么一问,张大安先是思量,接着回话道:「倒是没有,他时常说起父亲,说是非常钦佩父亲的为人,也说不上责难吧,他时常与我和大哥作比较。」
    「张大象?」
    张大安点头。
    「你跟大象兄有什么好比的,再者说了你们根本就不是能够在一个领域做事的人。」
    「颜师古确实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张大安感慨着,「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好似对所有人都已经有了一个牌子,不论对方的言行举止如何,或者学识如何,他老人家只要从心里拿出一个牌子,确认你是什么样的人,往后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在他心里都是这么一个印象。」
    「我懂了,就是喜欢给人打标签,而且非常地刻板。」
    「确实是这种意思。」张大安回话。
    又看了看东宫,李安俨就守在门口站得笔直,板着脸,张阳收回目光,「太子最近在锻炼吗?」
    「一直有打沙袋。」
    「你帮我找一些地理志相关的书籍,如果有关于南诏的典籍就更好了。」
    「兄长稍等,这便取来。」
    张阳站在崇文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画下了三个圈,三个圈分别代表金矿银矿和铜矿。
    首先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中原对铜矿和银矿的开采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张大安捧着一堆书卷出来,「先找到这些,我再
    去找找。」
    在门前坐着,张阳拿起一卷书翻看着。
    从战国开始的《禹贡》便有对地理自然的描述,只不过局限性很大。
    再有说山海经,如果换做世家子弟和儒家学子他们会觉得山海经一本杂书而已。
    不过当仔细看山海经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在山海经记录中描绘山川自然也不少。
    放下一卷书,张阳又拿起一卷,这卷书是水经注,水经注对地理的描绘就比较详细了,可这本书记录的大多是水利方面的知识。
    因为水经注是后汉时期的着作,当看过了司马迁的《河渠书》之后,才觉得《水经注》的记述上有很多借鉴了河渠书的地方。
    晚年大器晚成的司马迁当之无愧,惊才绝艳。
    张大安又拿着几卷书从崇文馆走出,「张侍郎在,这里有吴越和岭南相关的地志,不少有提及南诏一带。」
    将眼前十数卷书用包裹包起来,张阳将其扛在肩上,「你平时多看着点太子,颜师古此人……」
    张大安回话道:「保持距离,也要恪守自己的底线,万不可无辜迁怒他老人家,若有不对之处,在下还是会提醒太子。」
    「聪明多了,你现在都会抢答了。」
    「我有空和徐长吏常谈话,也能有所收获。」
    听到是徐长吏,张阳左看右看,他人呢?
    张大安讲道:「说是要在东宫小憩,这个时辰也该醒了。」
    有过前一次的事情,受不过这个说话又碎又密的长吏。
    提着包裹张阳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用和徐长吏说我来过,也告知太子,那份课外读书骊山还会加紧印刷,保证让此书传遍各个州郡。」
    「兄长慢走。」
    一直快步走出东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皇城一路走过,路上来来往往的只有一个个脚步匆匆的官吏。
    再看一眼自己的礼部,就只有李百药坐在其内,正打着瞌睡。
    并不想把自己的手下束缚得太紧,如果所有人都只听一个人办事,难免会在不少地方有所掣肘。
    让张大象,许敬宗,张大素三人各自带着一个团队办事。
    想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与各国的使者正在谈话,又或者是和长安城的一些西域人正在打听消息。
    让他们带着团队办事,每个团队都有各自的方向,西域,南诏,辽东三个方向都可以同步进行。
    不仅仅是效率,团队和团队之间也能相互配合,更可以相互竞争。
    个人能力在团队中也能有所放大,也能对个人起到影响和学习的作用。
    许敬宗本就是一个做事很有自己风格的家伙,尤其善于交朋友,这种人给他太多的束缚反而适得其反。
    李世民正看着后宫的一片空地,听着阎立本对太液池的规划,将这个六百亩地改成一个太液池。
    听阎立本说完一番话,李世民低声道:「这件事再延一延吧。」
    阎立本又道:「陛下,雨季已经过去,错过了这个时节只能再等明年了。」
    李世民点头,「朕明白。」
    阎立本躬身道:「臣就先把舆图给收起来了。」
    看李君羡来了,李世民低语道,「你先退下吧。」
    回头看了眼一路小跑而来的李君羡,阎立本只好告退。
    依旧看着眼前的风景,这一片荒凉的地方李世民越看越不喜欢,更不喜欢如今的太极殿,想要再修一座宫殿,可如此一来要耗费多少的财帛与人力。
    知道张阳打算大造骊山,李世民心里很是羡慕,骊山可以改建,可是朕
    不能随意兴建宫殿,就连有这个想法都会被劝谏。
    让阎立本规划太液池的事情,也只好暂时搁置。
    李君羡递上一份奏章,「陛下,这是近日张阳的举动都记录在桉,他们从倭国运了一些银矿来,此刻送入长安城一个作坊。」
    「银矿?倭国有银矿?」
    李君羡开口道:「末将会继续查。」
    正是四月天,这两天程处默感觉浑身不舒服,正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程咬金也是听得一脸纠结。
    「孩儿本不想动这些银矿,可无奈张阳一直纠缠,只是拿了其中一小块。」说着话程处默就拿出一块银矿,放在桌桉上。
    「就这么一小块?」
    「孩儿不敢多拿。」
    见程咬金的老脸逐渐黑了下来,程处默连忙又道:「孩儿知道兹事体大,自然不敢多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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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了文吏要各地郡县上呈地志。」
    等李泰离开之后。
    李玥翻看手中的书卷,这才说道:「看了这么多书卷,倒是没有对南诏铜矿有记载。」
    张阳面色凝重地点头。
    「虽然典籍上没有记载,不代表一些桉卷记录中没有,如果可以进入父皇的藏书阁说不定会有些许线索。」
    「你父皇有藏书阁?」
    李玥点头,「小时候在秦王府的时候父皇就让人安排了这个藏书地,只不过那时候一直与隐太子明争暗斗,无暇顾及那个地方。」
    夫妻俩说着话,武士彟急匆匆而来,「陛下来了。」
    李玥闻言便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接着一脸凝重地看着地图。
    看见李世民走到近前,张阳和李玥一起行礼,「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
    「不用多礼,朕来时也不想打扰村子里的人,这便没有告知。」
    当即打断话语,先是看了看四周,李世民见到一碗红糖水便喝了起来,「来时确实口渴了,这红糖的风味果然不错。」
    本想提醒他这是李泰喝过剩下的,好像他并不在意。
    李世民啧吧着嘴还在回味,「朕听闻你从东宫拿了不少地志典籍,原来是为了画地图?」
    李玥低声讲道:「确实在舆图上有不少地方不明白,尤其是这些边关小镇的地域地界很不明朗。」
    「这张图比朕宫里的地图清楚不少,将吐蕃也囊括在版图中,你小子果然有取吐蕃之心,朕没有看错你。」
    「陛下谬赞了。」
    李世民又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拿下吐蕃?」
    张阳解释道:「臣定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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