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银钱都被父皇手中了,现在李泰也只能喝着薄粥啃着一张饼,“听说当初在国子监,在崇文殿皇姐和姐夫一直都在看书,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侍从不解道:“小人愚钝。”
    “多读书,增长智慧。”
    “小人也不识几个字。”
    “本王改日去国子监给你们寻个读书人,教给你读书写字,多长点智慧。”李泰抬脚一踹,被自家侍从一个闪躲躲开。
    “还躲,你们这些人但凡长点智慧,本王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李泰指着一群下人,“都是些没智慧东西!”
    数落完自家下人,李泰舒坦多了,没了眼前的苦恼,终于可以睡个舒坦。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夫妻俩把鸡蛋和黍米递上。
    “老先生,都是些家里的东西,还望不要嫌弃。”
    欧阳询瞧了一眼,“有些日子没有蛋吃了。”
    张阳拿出一卷红楼,“这是我们印出来的红楼原本,知道外面的原本都已经被人买完,再去买的话价格一定很高,给老先生留了一本。”
    欧阳询接过书慈眉笑着,“尊敬长辈,还来看望,更懂别人的心思,有这般处世的能耐,怎么就只是一个东宫舍人。”
    李玥解释道:“夫君之前犯过错,而且也没什么大本事,让老先生见笑了。”
    欧阳询翻看着这卷红楼,“你们的工匠是宫里请的?”
    “那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想着宫里有就让父皇帮忙了。”
    李玥乖巧地站在一旁解释着。
    欧阳询翻看着手中的红楼越看越满意,“这件事老朽听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错,而且还解决了北边的麻烦。”
    又瞧了一眼张阳,欧阳询低声道:“年轻人,这红楼是你写出来的?”
    张阳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我只是转述而已,很久以前看过这个故事。”
    “想来也是。”欧阳询又是点头,“没有足够的阅历,也没有经历写不出这样的故事。”
    “老先生喜欢这个故事就好。”
    欧阳询抚须道:“老夫不喜欢这个故事,看着的时候时常有感慨,这本书写满了对世俗悲观和当权者的险恶,自然为士族所不容。”
    李玥帮着老先生整理好桌桉,默不作声地又乖巧站好。
    欧阳询提气叹息,放下书,“老朽很喜欢这上面的一些小点,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张阳解释道:“这是标点符号,方便”
    “很好的心思。”欧阳询点着头神情却是凝重,“你可知士族中有不少人推举老朽,老朽一句话可以让不少士族中人呼应,更有人让老夫作出表率,这卷红楼在士族中的议论很大,有不少人很抵触这卷书。”
    张阳稍稍一礼,“老先生在天下士族中很有名望,我们此来也只是感谢老先生当时给的字帖,对于红楼这卷书只是我们湖口的一份买卖,至于它在士族中的影响,我们并不在乎。”
    ….“以后有人问起,老夫不会说这卷书的好坏,至于届时有人站出来反对这卷书,老夫也不会拦着,如此可否。”
    看老先生似笑非笑的神情,张阳回道:“老先生有心了,若老先生被其所累我们会愧疚的。”
    欧阳询摆手道:“不平白拿你们的好。”
    “我们只是把您当长辈,红楼能印出来也是老先生给的字帖,对此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张公瑾收了一个好弟子。”欧阳询拄着拐杖站起身,“你的前途以后不会差的,老朽就不送了,请回吧。”
    夫妻俩一起行礼,临走前李玥嘱咐道:“老先生注意身体。”
    欧阳询点着头没再多说什么。
    身为书法大家,欧阳询在士族中的名望很大,只要他老人家走出长安城势必会有不少世家拥趸。
    李世民将这些士族中有名望的人留在长安,捧着这些老人增加朝堂在士族中的名声,一手打算重新打开科举。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玥小声讲着,“要是红楼被那些士族抵触,会不会对我们印书有影响?”
    张阳牵着她的手,“那你父皇抵制了吗?”
    “没有。”李玥轻轻摇头。
    “你父皇没有反对这卷书,世家会说红楼的故事满纸荒唐言,可读这本书却是一把辛酸泪,就像是金钏投井这段故事,王夫人说着心中不安,宝钗主张多给银钱以尽主仆之情,诗书簪缨之族是世家,自然会被世家不容。”
    李玥恍然道:“父皇不抵触红楼,是因为世家更讨厌红楼,世家就是大观园。”
    “也是这种意思吧。”
    李玥偷笑着,“父皇也不喜世家,可为了天下士子之心父皇也不能做出主张,让世家自己去抗拒红楼,坐看他们自乱阵脚,更禁止了红楼入弘文馆和国子监,给士族作出了表率,既不得罪人又收拢人心,朝中还是棋高一着。”
    “可能也有这种意思。”
    “那我们村子要让人加紧盯着才行,就怕有人来闹。”
    “你皇爷爷在村子里有谁敢来闹,说不定还没走到村子就被你父皇的人拿下了。”
    “还是小心为上,要加紧护卫,好不容易有点家业。”
    张阳放慢脚步低声讲着:“世家烧书呼吁也没用,他们闹得动静越大就会有更多的人去阅读红楼,传播的途径只要有了,他们抵制都没用了,就算是红楼成了禁书,人们也会私下传阅,故事的传播效果往往比其他书籍更强更广,因为红楼是本故事书。”
    李玥俏皮笑着:“家里的淋浴好了,我想试试。”
    “你不是不喜欢吗?”
    “试一试。”
    “你暂时不能试。”
    “为何?”
    “天凉水冷,你身体差。”
    “那就往上面的水桶倒热水。”
    “很麻烦,我们家的条件做不到这么奢侈的事情,烧水废柴。”
    ….吃了晚饭,到了夜里,李玥的心情很不好,此刻可以听到浴室中的水声,夫君正在享受淋浴。
    李玥关好自己的房门,看着水桶中的热水。
    捏着手中的肥皂,李玥的俏脸上都是不满,她抿着嘴,不给用淋浴也就算了,夫君还一边洗澡一边哼唱着,怎么有人洗澡会有这种古怪的习惯!
    舒坦睡了一觉,一边吃着早饭,却见她的目光盯着屋顶上那个巨大的木桶。
    张阳喝完碗里的粥,“我去东宫当值了。”
    李玥凶狠地咬下一口包子,“我也去,家里的书看完了,再去崇文殿拿几卷,再去看望母后。”
    “前有李泰的事情刚刚摆平,现在再去见长孙皇后,再稳固稳固确实不错,还是媳妇想得周到。”
    赶着时辰走出家门,张阳陪着李玥先去了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安抚着哭闹的李治。
    熊孩子最是让人无奈。
    立政殿很凌乱李玥帮着皇后一起收拾。
    都是女人和小孩子的事情,媳妇也是想多和皇后学点经验。
    和长孙皇后问安之后,张阳走出立政殿去东宫。
    家业需要照顾,皇后这边需要维护,上下都要打点好,这就是没权没势的坏处。
    走入东宫,郑公还在讲课,张阳还是和之前一样默不作声站在太子身旁,抬眼间赫然看到了太子桌桉上一堆书籍最底下就放着红楼。
    只是露了一角,自家造的纸,一眼就认出来了。
    今日魏征讲的是春秋中的左传。
    一篇讲完,魏征笑道:“太子殿下,老臣讲的这卷书强调的是秩序和宗法,其中最深的民本,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研读。”
    “孤一定多多研读。”
    “老臣告退。”
    注意到魏征临走前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阳皱眉行礼和太子送他离开。
    听完课,李承乾高兴地说着,“知道红楼下半卷面世了,孤第一时间让人买了一卷。”
    “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还未看完。”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看向沙袋,“太子今天锻炼了吗?”
    李承乾抱歉笑笑,“孤昨晚看书太久,今日便耽误,不如你与孤今日去弘文馆,那里有很多在议论红楼。”
    张阳一脸严肃,“据臣所知红楼是不能入弘文馆。”
    “虽说红楼不能入弘文馆,但人们也会议论,他们总能对红楼说出不少评价。”李承乾拉着张阳一脸激动,“现就去吧。”
    张阳站在原地,“太子乃国之储君,应当好好提升自己,不该去凑热闹。”
    李承乾不解道:“就去听一听有何不可?”
    “殿下,锻炼身体要持之以恒,先打半个时辰沙袋,就当是锻炼恒心。”
    “可是孤……”
    张阳朗声道:“大安。”
    张大安上前一步,“在。”
    “你带好笔墨书卷,去弘文馆记录,把弘文馆人们议论的红楼的话语全部记录下来,如知道姓名是谁所讲,都要记录下来送到东宫。”
    ….见张大安有些犹豫,张阳又道:“太子殿下学业繁忙没有时间。”
    “郑公刚刚有交代让太子多读几遍左传,这才刚听完就着急要去弘文馆,这不合适,若是太子执意要去,臣不能拦着,臣会如实禀报陛下。”
    李承乾妥协道:“大安,你先去吧,孤就不去了。”
    张大安点头这才离开。
    “太子殿下,现在可以锻炼了。”
    李承乾闻言脱下外衣,走到沙袋前开始打拳。
    打得有些凌乱,随着沙袋晃动这棵树也跟着晃动,不断有树叶落下来。
    “孤有些不解,红楼是你印出来的,你难道对外面的议论不在意?”一边说着话,李承乾的拳头还在打着沙袋。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士族中对红楼的议论很多,你难道不怕?”
    “太子殿下,臣有一身浩然正气自然不怕。”张阳给自己搬了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如果太子殿下也能练出一身浩然正气,也就不怕了。”
    “浩然正气也能练出来?”
    “当然可以,浩然正气永存于心便不会被他人左右,就像是郑公。”
    “郑公?”
    “是非对错分明,不向恶势力屈服,这便是郑公的浩然正气。”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我正在向郑公学习,将来也要做一个维护正义的人,为了正义豁出性命死又何妨。”
    见李承乾力道弱了几分,张阳接着道:“还请太子殿下专心一些,不要怕疼,这能锻炼意志力。”
    李承乾重重点头,打沙袋的力道更大了。
    在东宫侍卫眼里,作为一个东宫舍人张阳显然不称职的,竟然让太子打沙袋,难不成要教太子拳脚功夫?
    过了半个时辰,张阳才开口,“好了,可以了。”
    李承乾扶住摇晃的沙袋,擦去额头的汗水,拳头上有不少的血痕,之前打沙袋的伤口凝成了血痂,这一次又新添了几处伤口。
    “让太子打沙袋,除了锻炼身体,锻炼意志力,还能让太子静心,锻炼身体更是练心气。”张阳拿出挂在自己的腰间的水囊,倒上一碗凉白开递给他。
    李承乾灌了好几口,疲惫地坐下,“确实如你所言,每一次锻炼之后,孤感觉自己的思绪清明不少。”
    “长久坚持,会有更多的好处。”
    李承乾重新穿好外衣,“你听说了吗?青雀要将肥皂生意的利润其中五成交给朝中,说是修缮长安城各处街道。”
    “有这事吗?”张阳心里明白,神情上还是一脸疑惑。
    “父皇让阎立本去安排了,你不知道?”
    “臣最近挺忙的,没有听说。”
    “也对,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青雀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肥皂生意赚钱所得用在了长安城建设上,消息是今天早朝群臣议论的,孤也听到了,想着不久之后应该会有更多人知道。”
    “这些事情与太子无关,如今太子应该专心学习。”
    眼看李承乾今天似乎没有学习的心思,张阳释然地笑了笑,“我给太子殿下做个游戏。”
    “什么游戏?”
    张阳捡了一堆石子,“准备二十个东宫的侍卫,包括太子一共二十一个人,我会分给每个人石子,大家各自不知道对方的石子数量,当所有人拿到自己数目的石子,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要求,向其余二十人要一颗石子。”
    “自由选择也可以不选择,但每人每一次问对方只能要一次,且只能要一颗,对方也可以不给,也可以给。”
    “第一轮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之后淘汰石子拥有最多和最少的俩人,然后再重新分配石子继续下一轮,直到只剩下最后三个人中获胜一人,这个游戏要估算对方手中的石子数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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