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下完,李渊叹道:“朕又输了。”
    张公瑾收拾着棋盘,“这种棋下起来的时候要时刻想着对方的动作,太上皇只想着自己的棋路,而不想着对方的目的。”
    “嗯。”李渊抚须点头道:“确实是朕考虑欠妥了。”
    一个从朝堂上退下来的老臣和太上皇聊着天,四周也没有人围观,村民都忙着去种地了。
    张公瑾的夫人端着一碗药放到桌桉上小声道:“赶紧喝了,都熬了半天,别凉了。”
    还没动棋,张公瑾尴尬笑了笑端起药碗,“还是要照看好身体。”
    李渊笑着点头,正要再说什么,见到一个侍卫端着一碗汤药而来。
    “孙神医亲手熬的药,试过了没有毒。”侍卫躬着身低声道。
    俩人尴尬地相视一笑,张公瑾皱眉道:“太上皇,您这是什么药呀?”
    李渊浅唱了一口,面色发苦,“安神的药,来这个村子养病,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还是让朕吃药。”
    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喝完,李渊问道:“你呢?”
    张公瑾咬着牙把药咽下,“养胃健脾,补元气的,一天两顿。”
    俩人释然地笑着,李渊的目光看向远处,“张阳这小子做什么呢?”
    张公瑾回头看去,大声招呼道:“你捡鸡蛋壳做什么?”
    张阳拿着一小碗鸡蛋壳咧嘴走上前,“这个鸡蛋壳是好东西,把鸡蛋壳碾碎,混入泥土中,可以让土壤更加地肥沃。”
    李渊皱眉道:“朕以前也种过地,有这种讲究吗?”
    张阳看着鸡蛋壳,“都是一些老农的讲究,您两位接着下棋,我和媳妇帮忙种地去了。”
    等人离开,张公瑾收回眼神再放在棋盘上,“陛下给的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无心仕途。”
    李渊啧吧着嘴,“这药喝了嘴里犯苦。”
    张公瑾递上一小块红糖。
    李渊眼神一亮,接过红糖便放入口中,“你还藏这好东西。”
    “这弟子孝敬的,平时就用来下药,就是孙神医说了不能多吃甜食。”
    “二郎坐在皇位上,一直派人来问朕要不要回宫,还不如张阳懂事。”
    “他除了懂事就只有懂事了。”张公瑾忧心道,“这小子哪怕有点上进心,这个时候就该去给长孙无忌送礼了。”
    “哈哈哈……”李渊大声笑着。
    “您笑什么?”
    “朕也看不惯长孙无忌,心思太多,太过小人。”
    张公瑾挪动自己的棋子,“长孙无忌是小人,张阳也不是什么君子。”
    张阳和李玥在地里忙活着,手头在种的是黄豆。
    两个在村子里最尊贵的人在这里种田,看得一旁村民很紧张。
    用棍子在地上挖起一个坑,李玥往里面放两粒黄豆,就这么种着地,俩人忙到了傍晚。
    “以前夫君也这么种地吗?”
    “小时候跟着父母种地过。”
    ….“夫君的父母一定是很好的人。”
    张阳释然地笑了笑,“确实是很好的人。”
    正是回家的时候,狼狈的小熊早就趴在了马车边,它身上还有一些抓痕,看来又去找山里的动物打架了。
    这家伙还咬着一只小獐子,被咬得半死不活。
    李玥拎起可怜的小獐子,丢给不远处的孩子们,“拿回家让你们爹娘杀了吃。”
    一群孩子哄抢着。
    张阳扶着她坐上马车,“正常来说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会善良一些。”
    她给小熊擦拭着伤口,“既然是猎物何来善良一说。”
    “你这么说也对。”
    “肉就是用来吃的,又不是我们自家养的。”李玥眉眼带着笑意安抚着因为疼痛有些发抖的小熊。
    “红楼准备得如何了?”
    “样本我已经交给杨婶,这些日子杨婶会盯着的。”李玥又想了想,“包括模块排版,最快五天红楼的下半卷就可以印出来。”
    中原的四月是最忙的时候,过了这个时节再去耕种就赶不上收成了。
    这两天张阳没去东宫任职,专心忙碌着家里的淋浴事业。
    李玥喝着红糖水拿着手中的书卷,“父皇的兵马还没赶到高昌,倒是高昌送来消息抓了一个西行的和尚。”
    “西行的和尚?”张阳停下敲铆钉的动作。
    “高昌还在攻打西突厥,在征战的途中,抓获了一个和尚,按照消息的脚程来看这应该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李玥一边讲述着,目光还看着书,这件事说得轻飘飘好似和她没什么关系。
    张阳皱眉问道:“那和尚的法号是不是叫唐玄奘?”
    李玥诧异地眨了眨眼,“夫君听说过这个人?”
    张阳继续敲打着铆钉,“之前在整理礼部的卷宗的时候发现过这个和尚的消息,那时候在吐蕃人手里,后来松赞干布把他放了,没想到他在西突厥,这唐玄奘还真是多灾多难,在吐谷浑还没待久,吐谷浑发生了战乱,落在了吐蕃手里,好不容易从吐蕃人手里出来,又落到了高昌手中。”
    李玥单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笔,“既然落在了高昌手中,是不是应该听凭夫君发落?”
    张阳满不在乎摇头,“我管一个和尚死活做什么?”
    李玥思量半晌,很认同夫君想法,继续看书。
    又检查了一番水管,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来到屋内隔出来的一间浴室,打开水阀,清水便从竹管口中流了下来。
    张阳捧起一些留下来的清水,虽然水流量不大,为了过滤在水管的上方放了不少的石子,这才控制了出水量。
    家里终于有了浴室,夏天有凉水冲澡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生活水平终于又提高了一步。
    “驸马,东宫来人了,说是太子请见。”
    王婶站在门外讲道。
    张阳关好水阀,这才走出门,临走前嘱咐道:“媳妇,家里的水管可以用了,以后我们生活用水会方便很多。”
    李玥不乐意地瞧了瞧屋顶,“那还不是要把水桶提上去,把水倒入大水桶中,夫君要是提桶时受伤了怎么办?”
    “我们一次储水至少能用三天。”
    李玥点着头,小脸上还是写着不乐意。
    淋浴是一个情怀,从上方的流下来的水可以更好地把身体干净,等天气热的时候冲一个凉是最舒服的。
    张阳收拾了一番衣衫,走出家门见到张大安。
    张大安皱眉道:“太子说是有事要和张侍郎商量。”
    “夫君记得买些黍米回来,家里的就要吃完了。”
    听到媳妇的嘱咐,张阳跟着大安走向朱雀大街。
    “太子这两日如何?”
    “太子啊。”大安犯难地挠了挠头,“太子这两日好似不太好,到了东宫就知道了。”
    脚步加快了不少,从朱雀大街一路往北走到朱雀门,入了皇城,再加快脚步来到东宫。
    此刻东宫内静悄悄,殿内只有李承乾一个人。
    见李承乾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模样,张阳停下脚步站在殿外,“大安。”
    “在。”
    “准备一些热水,再拿布巾给我。”
    “这就去办。”
    大安这人木讷老实,办事倒是麻利,他指挥东宫的下人烧热水,再准备布巾。
    张阳提着一盆热水走入殿中,用滚烫的热水浸湿布巾,使劲擦了擦李承乾的脸。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睁大双眼接过布巾又往自己的脸上擦着。
    “太子殿下现在觉得如何?还头晕吗?”
    “孤好多了。”李承乾抖擞抖擞精神,提神站起身。
    “今日郑公没来讲课吗?”
    “郑公早晨来过了。”李承乾放下浸湿的布巾,“你放心,郑公不知道孤今日喝酒。”
    “那就好。”
    张阳放心地点头,又有些不解,“太子为何酗酒呀?难不成……”
    “你不用问了。”李承乾打断道:“孤这两日整夜睡不好,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孤能写出此等诗句,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
    “多好诗句呀,太子大才。”
    张阳赞叹,反正要一口咬定太子写的,谁让你父皇乱花钱害得我零花钱只有五十文了。
    “当初臣在崇文殿读书,也看过一些典籍,不少先贤前辈也勤俭,更是劝他人勤俭,当年穆公有言,常以俭得之,以奢失之。”
    “孤知道这些,出自韩非的记录,愿闻古之明主得国失国何常矣?这是当年秦穆公与戎王使者的交谈。”
    听着这些话,见李承乾如魔怔般目光。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孤……孤也不知道怎么了?”李承乾愣愣自语着。
    “大安!快去太医署,太子病了,好像魔怔。”
    “不!孤没有病!”李承乾抓着张阳的手臂,“你告诉孤,孤现在又为何写不出这样的诗句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阳挣开他的双手,“太子殿下,其实写诗这个东西是需要灵感的,并不是说想写就能写出来的。”
    李承乾苦笑道:“以孤的才学,怎能写出如此诗文,再者说灵感?何为灵感?”
    “所谓灵感说得浅显一些就是有感而发。”张阳慢声解释着,“当初臣与太子看宫里用度,无不感慨陛下宴会之奢侈,这才会写出这等诗文,这都是有前因的。”
    “孤有些明白了。”
    总算把李承乾忽悠住了。
    “说不定太子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又会写出值得人们传颂的诗文。”
    “或许吧。”
    李承乾无力地坐下。
    张大安也笑道:“如今满朝大臣都在议论,能够写出如此值得传颂载入史册的诗文,来劝谏陛下,都说太子是一位贤德的储君。”
    “孤确实听闻了。”李承乾扶着额头低声讲着,“因为这件事父皇很是高兴,将这首劝君勤俭的诗文送入了宫中各个殿宇,并且还给了宗室,让宗室子弟明白其中深意。”
    张阳非常赞同点头,朝着太极殿行礼,“陛下英明。”
    “父皇做的不仅仅是如此,还让每个皇子和公主抄录此诗,因为要节俭父皇还下旨收没了青雀的家产。”
    笑容在脸上凝固,张阳不解地眨了眨眼,“这和魏王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和青雀没关系的,可父皇希望所有皇子,权贵与宗室中人作出表率,青雀自然不能放过,据说父皇收没了魏王府两千贯家产,这是青雀这半年以来的全部所得。”
    张阳扶着柱子缓缓坐下,“怎么会这样?”
    “孤也没想到会这样。”李承乾叹道:“想来青雀一定更加记恨孤了,据说他对着空荡荡的库房哭了一夜。”
    你李世民要节俭,收你儿子的钱做什么?
    张阳也灌下一口酒水,“不妨事,魏王殿下不会在意的,魏王还小今年才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多记仇?太子殿下放宽心,以后他也能挣回来的。”
    李承乾苦涩笑了笑,“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听到这话,不由得让人心头一紧。
    “随后父皇说为了不让长安城奢靡成风,让各家权贵和宗室中人再做表率,不去买那昂贵的肥皂。”
    张阳用力捏着酒碗又灌下一口酒水。
    “虽说父皇没有下旨,可话语已经传出去了,敢问谁敢不从?”李承乾声声叹息,“现在青雀还在立政殿哭诉,向母后央求,希望父皇可以网开一面,不然魏王府的人真没活路了。”
    ….张阳又灌下一口酒水,“咱们陛下怎么能这样,就算是要勤俭也不能阻碍民生发展。”
    “不,这不是阻碍。”李承乾使劲摇头,努力让昏沉的脑袋保持清醒又用热水擦了一把脸,“你可知父皇此话一出朝中有多少人叫好?”
    “叫好?”
    “那些权贵人家做主的都是男人,可女人喜肥皂,她们为了买肥皂花了不少银钱,父皇此话一出岂能不叫好?就差对父皇歌功颂德了。”
    李承乾一边讲着,看张阳的脸色,“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没什么,臣只是在想魏王应该是急疯了。”
    “想来也是如此。”
    肥皂生意给李泰带去了巨大的利润,这可比奶茶生意赚钱多了。
    而且到了春夏两季正是卖肥皂的高峰期,习惯了用肥皂的人谁还会喜欢胰子来洗澡?
    李承乾轻拍桌桉,“也罢,多亏有你一番安慰,孤也想明白了,与其苦思诗文不如先把当下的书读好,孤还想知道长安城有多少户民众,民众的生活状况如何。”
    又和李承乾谋划了一番学习任务,张阳有气无力地走出东宫。
    你李世民原来会借题发挥呀,失算了……
    刚走出朱雀门,就看到了李泰这个小胖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胡凳上,他的身后还站着十来个小弟,这些小弟手里都拿着棍子。
    见张阳目光直视地往前走着,一直从眼前走过。
    李泰冷声道:“是看不见本王吗?”
    “咦?魏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张阳一脸诧异与惊喜。
    李泰吐出一颗枣核,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干枣,“本王这么大的阵仗,你都没看见,看来你需要找孙神医看看眼睛是不是有疾。”
    张阳尴尬笑了笑,“刚刚走路的时候在想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不知道魏王殿下这阵仗是有人得罪?这是要去报复?”
    “对,要去报复。”
    李泰用力点头。
    张阳看了看四下,“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魏王,要去哪儿报复,算我一个!”
    李泰缓缓站起身,“你与本王果然是好兄弟。”
    “那是自然,我们去哪里报复?到底是哪家不长眼的家伙。”
    李泰又吐出一颗枣核,“东宫!”
    “东……”张阳惊得一头冷汗,“东宫?”
    李泰提了提自己的腰带,“其实本王也在考虑,眼下带着的这点人手冲进去,能不能打过东宫的那些侍卫。”
    张阳拉着小胖子走到一旁,小声道:“魏王殿下终于出息了!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带着人先去冲锋,我在这里给您断后,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跑路的,也不会出卖魏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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