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躬身接着讲道:“父皇,儿臣还从村子里拿了一些吃食,比如说腌猪肉,腊肉,还有一种刚做出来的叫做腊肠的东西还要晾嗮一些时日才能吃。”
    “正好朕也饿了,呈上来。”
    小太监当即把一小坛咸猪肉拿了上来。
    打开坛子酒糟香扑面而来。
    “父皇,这个咸猪肉只要一两片,配上黍米饭就可以吃一顿。”李承乾说完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儿臣的意思是一直以来玥儿和张阳的日子拮据,一顿饭也就吃这么一两片,很节省。”
    李世民用快子夹起一片咸猪肉,一片咸猪肉很大,也很长,肥瘦相间。
    吃下一口李世民细细品味着,又扒拉下一口黍米饭。
    一两片咸猪肉确实够吃一顿了,而且非常开胃。
    李世民自问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
    看父皇吃得满足,李承乾心里也高兴,不虚此行。
    “这个小子不想着为江山社稷做出点什么,倒是整日就知道为了吃食琢磨,就没点上进心。”
    太监看着这一幕,陛下一边数落着张阳却吃着从那边带来的吃食,还吃得这么享受。
    一边数落人一边还享受着,或许这就是帝心难测。
    “父皇,皇爷爷说了要在那村子里多住一些时日。”话语说到一半,李承乾的语气又顿了顿,“儿臣觉得有孙神医在,皇爷爷还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李世民笑道:“你皇爷爷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
    看着眼前的图,李世民倒是觉得这个村子没什么特别的。
    入秋之后朝中下了一道旨意要好好清理长安城各处小巷街道。
    这个旨意一出不少官兵都在街道上巡视,发现有人随意倾倒垃圾就罚银钱。
    可事与愿违,这件事不仅没有办成,反而让朝中的言官好一阵弹劾,说是违背了与民生息,这是另一种苛税。
    李世民也只好作罢放弃。
    倒是有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入了长安城,当初张阳和许敬宗主持的帮助高昌事宜,让高昌王很满意,甚至书写了国书赞叹朝中礼部的作为,其间写满了对李世民的感激之情。
    看着这份国书,李世民问着长孙无忌,“当初的许敬宗和张阳是如何帮助高昌的?”
    长孙无忌躬身讲道:“当时和礼部有过约定,对礼部事宜中书省只有过问之权,无法插手其中事宜,中书省也只是听许敬宗说过,张阳派了一个西域人去帮助高昌。”
    “一个西域人?”
    “当时中书省也想问问这个件事到底如何,那时候张阳和许敬宗只用了三两天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完了,中书省也没有多问。”
    “三两天就办完了的事情,就让高昌王写国书来感谢?甚至还称颂了许敬宗的才能?其中许多国策都是许敬宗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皱眉道:“当初礼部想要独立于六部之外,有很多事情臣也不是很清楚,可以让高履行询问许敬宗当时的事情缘由。”
    “朕明白了,你去办吧。”
    “喏。”
    高昌虽然是小国,但它和西洲一样掌握着西域的要道口,自汉以来想要征服西域就要先拿下这两个地方。
    长孙无忌心里很清楚陛下也有野心,自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饱受士林中人的失责和眼光,为此陛下自降身份广开言路,一直以来政事不敢怠慢。
    阴山一战大胜突厥之后,陛下在坊间的名声好了不少,如今北方已经平定,陛下心中最牵挂的就是吐蕃和西域。
    坐在礼部的高履行也知道了这件消息,高昌的事情也是张阳和许敬宗所办,而且还让高昌王写了一封充满感激之情的国书。
    高履行看向张大象,“这个许敬宗也是礼部官吏,自从当初张阳以权谋私的事情时候,他便一直不来任职。”
    张大象面无表情回道:“许侍郎因为张阳的事情一时间重病不起,整日在家中养病。”
    高履行冷哼道:“我倒是听说他昨日就在平康坊喝酒。”
    听到这话张大象还是板着一张脸。
    高履行又剐了张大象一眼,“你去把许敬宗给请来。”
    “可是他身体不适。”张大象低声讲道。
    一旁的张大素已经想要动手了,要不是自己兄长眼神示意,这个时候真想打高履行一顿。
    “身体不适?他身体不适还能去平康坊喝酒?就算是他身体再有不适,就凭我暂代礼部尚书一职,还请不得他?”
    张大象拱手道:“这就去安排。”
    说完张大象带着张大素离开。
    高履行看向李百药,“当初父亲将你安排进礼部,你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李百药惭愧地低着头,“当初张阳他们并不让下官参与其中事宜,而且这件事都是许敬宗一手办的,就连张阳都没有出面,连张大象他们都不知道其中事由究竟如何。”
    高履行瞪着李百药,“难怪你在东宫也毫无建树,在礼部一样。”
    在东宫被李承乾看不起也就算了,到了现在还要被高履行这般刁难,李百药躬身道:“下官也只是办分内之事,何来毫无建树一说。”
    “我说你毫无建树就是毫无建树!”高履行大声呵斥道。
    高履行的父亲就是高士廉,掌握着官员升迁大权,又能让陛下如何信任。
    对方有门第,李百药自认自己比不过他们,也无法和这种人相比。
    高履行喝道:“你和张大象一样,去把许敬宗请来。”
    “喏。”李百药也只能低着头离开。
    村子里,李渊和张公瑾正笑呵呵谈着话。
    李泰身上穿着用棉线织出来的衣服,穿着大号毛线衣服的李泰显得更胖了。
    这是师母织出来的衣服,这也是用棉花做的棉线,第一次做出来的衣服。
    “魏王殿下,穿着不好受吧。”张阳好奇道。
    “确实没有丝绸舒服。”
    “是不是贴着皮肤刺得慌?”
    “确实。”李泰又把这件事脱下来,递给李玥。
    李玥捂嘴轻笑道:“这件事就送给青雀了。”
    李泰摇头叹道:“棉花做出来的衣服也不怎么样。”
    “魏王殿下难道不觉得很保暖吗?”
    李泰又想了一会儿,“确实很保暖。”
    “那就对了,如果做工更好一些穿起来会更加舒服,可因为是棉花它的价格会很便宜,这会是一种很廉价的保暖衣物,会让更多人在冬日里少挨冻,我还打算用咱们村子里现有的棉花,重新做几床棉被,棉被也是御寒的东西。”
    “能赚钱?”
    “眼下河间郡王派了不少人在西域买棉花,过些日子应该还有一大批送来。”
    “你说的棉被……”
    “到时候也给魏王殿下安排一床。”
    李泰咧嘴笑了笑,“最近朝中出了一件事,父皇想要重新整治长安城的街道,对随意倾倒垃圾的人罚以银钱。”
    “整顿环境?好事呀。”张阳笑道。
    “看似是好事,可这件事施行起来又很难,就因为罚银钱的事情让朝中的言官以苛税的说法弹劾了,父皇只好作罢。”
    听李泰说着,张阳不解道:“魏王殿下是想替陛下分忧?”
    “本王就随口一说,你也别在意。”
    一旁的李玥眼神看着手中的书叹道:“其实要办好这件事也简单。”
    “皇姐,计将安出?”
    李玥看着从国子监带出来的书,一边看可以一心二用,她低声讲道:“父皇要整顿街道不能从约束长安城的普通人做起,这种做法是不对的,用夫君的话来说,随手丢垃圾这种事情是道德问题。”
    李泰又看了看气定神闲喝着茶水的张阳。
    “青雀,你可以与父皇让朝中权贵和文武大臣们以身作则从此不再随意丢垃圾,并且有犯者可以适当克扣俸禄,并且取消坊间罚银钱的行为,并且让儒士写好告示在街巷口张贴。”
    “父皇罚寻常人的银钱自然会被认为是苛税,但若是换个方式让宗室中人和权贵大臣领头这么做,再加上言传身教,让人们慢慢意识到这是道德问题,并且在长安城加设垃圾桶。”
    “总会有点效果。”李玥说完放下一卷书,拿起另外一卷书继续看着,“长安城的人口众多,一直以来排污和垃圾处理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如果可以实施对长安城以后的治理会有大帮助。”
    “说句不好听的,父皇的策略确实是好的,也是行之有效的,但却治标不治本,不能因为罚钱而让人们不乱扔垃圾,而是要从道德素养出发,让他们改变习惯,用夫君的话来说就是习惯成自然,这样子才算是真正的治理了。”
    听自己孙女说完,李渊诧异的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朕的孙女有这般见地了?说得有头有尾。
    李渊又看向张公瑾。
    张公瑾摆手道:“公主殿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看书,或许是书中的这些学识,老夫可没教这些事情。”
    李渊听完点头,张公瑾谋算人心倒是厉害,可这种治理问题,以前没见张公瑾有什么真知灼见。
    李泰让人记下了李玥的话语。
    一边思量着这番话,李泰越发不解,“皇姐,那垃圾桶中的垃圾要如何处理?”
    李玥手里依旧拿着书卷,“这也简单,在郊外划出一块地,专门用来处理各类垃圾。”
    李泰看向一旁奋笔疾书记录的侍从,“都记下了吗?”
    “在记了,在记了。”
    自己家的棉花就种在渭南一片,也就是村子渭水河的南面,骊山的下游。
    张阳看着棉花的长势没有预估的好,棉花苗长得也不高,九月份种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最高的苗也只是到了脚踝。
    一般来说棉花从种植到采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放在西域采摘的时间可以更早一些,放在关中相对来说会比较晚,而且产量也不会太高。
    花蕾期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可以见到棉花最晚也要十一月的时候,也不知道下个月可以收到多少棉花。
    李玥也看着棉花,“原本让河间郡王去西域就可以买到棉花,夫君却还要自己种,用夫君的话来说这是可以让寻常百姓也能用上的御寒之物,看来夫君还是心怀天下的。”
    “其实我只是希望将来我们养老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银钱,让我们的日子更富足。”张阳感慨道:“媳妇,你高看我了。”
    李玥捂嘴笑道:“既然可以在渭南种棉花,也可以在别处一样种,只要不影响粮食耕种,想必朝中也会支持,或许将来还会因为这件事,夫君得到父皇的封赏。”
    “你父皇不会把骊山封赏给我,我觉得还是要自己来争取更加踏实一些。”
    拿下整个骊山,把骊山的行宫当作自己家,这里是久居的好地方,而且骊山上还有温泉,再来几千亩地,那样吃穿不愁的日子就很知足了。
    侧目看了一眼还赖在村子里的不走的阎立本,张阳招手叫来牛闯,“告诉阎立本,找几个能够专门刻字的好工匠,我就把抽水马桶的改良图纸交给他。”
    “喏。”
    欧阳询的自己不好临摹,宫中有长年做凋版刻字的工匠,坊间这种工匠难寻,一般也只有宫中才有这种手艺。
    听到牛闯的回话,阎立本心中升腾起一些无力感,“那些工匠都是宫中老人了,走一个少一个,手艺高超的人不多。”
    牛闯拱手道:“驸马是这么吩咐的,若是阎大匠觉得不好办,也可就此作罢。”
    “张侍郎还真是……”
    牛闯笑道:“他确实是一个万事都要留一手的人。”
    “为人谨慎,万事留一手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个要求容老夫回去考虑。”
    看到阎立本终于离开了,李玥小声道,“不管阎立本答应不答应,夫君都想要赶走他。”
    “没错,知我者媳妇也。”
    李玥咧嘴笑了笑。
    十月份的下旬,张阳还在忙着解决纸张改良的问题,许敬宗和张大象便一起来到了村子。
    因为高履行,许敬宗对他避之不及,张大象和大素俩兄弟咽不下这口气,张大象可以忍气吞声,张大素不想继续留在礼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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