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乖乖道歉了,萧弄的态度还是这么差。
    他也是会生气的!
    钟宴笙抿着唇,很不高兴地推了推萧弄的肩膀:“既然定王殿下不想我跟你待在一起,那就放我下来……我要回去了。”
    萧弄没松手。
    钟宴笙真的生气了。
    他朝旁边一歪,就要摔下去,萧弄手疾眼快,立刻收回腿把人捞住,皱眉:“乱动什……”
    余下的话在看到那双含着点薄泪的眼眸时吐不出来了。
    生气时那双眼睛更亮了,明镜一般的能照出人心的糟污,钟宴笙闷着脸,甩开他的手,拉开门。
    “砰”地一声,舱门砸关上。
    钟宴笙做出了这辈子最不礼貌的举动。
    萧弄都来不及拉住他,反倒差点被猛地合上的门扇到,略感错愕地怔在原地。
    ……生气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萧弄拧着眉拉开门,迎上了展戎谴责的眼神:“主子,您对小公子做什么了?他离开时好生气的样子。”
    萧弄这辈子就没这么不顺心过:“……滚。”
    方才展戎跟霍双等人一番纠缠,但也不可能真的打起来,最后还是放霍双和几个侍卫上了三层,允许他们晚上在钟宴笙的舱房附近巡逻。
    钟宴笙气冲冲地离开萧弄舱房的样子,自然也落入了几个侍卫眼里。
    几人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肯定是被定王欺负了。
    可怜的小殿下。
    回到自己的舱房里,钟宴笙一把拉上门。
    云成正给他打理着舱房里的东西,见钟宴笙皱着脸回来了,连忙凑上来:“少爷,怎么了这是?”
    钟宴笙不会骂脏话,也没骂过人,憋了会儿,吐出一句:“定王殿下脑子有病!”
    云成左右看看,见没有萧弄的人,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那天他讲完小少爷找错人的前因后果后,定王殿下那脸色可怕得。
    钟宴笙把自己行囊里的书翻出来,吩咐道:“云成,你一会儿帮我守在门外,我谁也不见。”
    短时间里,他不想再搭理萧弄了。
    他坐在屋里,看了会儿书,云成敲敲门:“少爷,定王殿下那边差人问您饿不饿?”
    分明两个舱房就隔了几步,还要特地差人问。
    云成心里纳闷极了。
    钟宴笙绷着脸:“不饿。”
    又过了会儿,云成又跑来敲敲门:“少爷,您渴不渴?展大人送来了蜂蜜茶。”
    到底是展戎来送的还是谁送的,钟宴笙当然猜得出来。
    但是他不仅没消气,反而感觉更生气了:“不渴!”
    莫名其妙甩脸子,又不亲自过来,就派人送这送那的,他缺那点吃喝吗!
    钟宴笙翻了个身,背对着门:“云成,我什么都不要,谁也不见,让他们离远点。”
    云成哎了声,回过身,硬着头皮压低声音:“定王殿下,您也听到了,小殿下不想见人……”
    舱房的木门不算结实,踹一脚就开了。
    萧弄衡量了片刻,为免让钟宴笙更生气,还是收回了脚,淡淡嗯了声。
    钟宴笙脾气很好,平时被惹急了也只是小小的气一下,但真的生气的时候,就很不好哄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钟宴笙也没从里面出来。
    香囊和酸萝卜像是失效了,萧弄坐在舱房外等了一下午,脸色阴晴不定的,又开始发晕了。
    三层还有老皇帝的人在盯着,自然不能让这些人见到他晕船的样子,萧弄吐出口气,回到舱房,决定等晕船的症状缓解点就趁夜潜去钟宴笙的房间,先把人从窝里掏出来再说。
    没想到入了夜,风浪变大,四周又跟着静下来,楼船的晃动频率反而比平时还严重了。
    萧弄皱着眉,捂着胃部翻了个身,正想不管了直接去隔壁舱房抢人时,突然听到窗边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刺客?
    三层是黑甲军的地盘,外头还有展戎和暗卫守着,不可能任由刺客……听起来动静还这么笨拙的刺客接近。
    萧弄瞬间了悟过来的是何人,略一思考,闭上了眼。
    钟宴笙在屋里闷了一下午,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忿。
    他一直在包容萧弄的坏脾气,结果萧弄没有一点点变好,反而越来越坏了。
    他让云成把守在门边的霍双几人引开,鬼鬼祟祟溜出来,为了避免被展戎拦住,溜到了窗边,努力撬了半天窗子。
    蹲在附近的暗卫本来要出手阻止,先被展戎阻止了。
    于是众人睁只眼闭只眼,看小公子在那撬了半天,急得都想搭把手了。
    钟宴笙溜出来得匆忙,袜子也没穿,披着一身清白月光,赤着脚轻手轻脚翻进窗户里,就看见了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萧弄。
    钟宴笙撇撇嘴。
    哥哥还是睡得这么死,怎么会有比他还爱睡觉的人。
    他走到床边,蹲下来,月色洒落在定王殿下格外俊美英气的脸上,钟宴笙开口的话哽了一下,还是气不过,开始小声骂他:“萧衔危,伯伯说你小时候是狗脾气,长大了就是狗东西!”
    萧弄无言:“……”
    上一个敢骂定王殿下是狗东西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钟宴笙骂人的话杀伤力不强,骂一句,还要想会儿才能接着继续骂:“狗东西,莫名其妙甩冷脸生气又不说怎么了,你是话本子里的千金小姐吗!”
    外面的暗卫们:“……”
    好、好敢说,不愧是小公子!
    “我不想理你了。”钟宴笙吸吸鼻子,很委屈,“你对我很凶。”
    他胆子那么小,突然被带进宫里,被老皇帝严密监视着,本来就很慌很怕了,借着萧弄送进宫的香囊和纸条,才稍有慰藉。
    好不容易离开宫里,能跟萧弄单独说说话了,他又那么凶巴巴的,还不理他。
    越想越生气。
    他本来是想过来找萧弄说话的,还以为撬窗进来萧弄已经醒了。
    没想到萧弄睡那么死,不过幸好萧弄睡得死,不然他也不敢当着清醒的萧弄骂他。
    骂完心里畅快多了。
    江面上的夜风从窗户里灌进来,钟宴笙只穿了里衣,冷得打了个寒颤,蹲在床边脚还麻,看萧弄还闭着眼熟睡着,又嘀咕了声:“狗东西,骂你都不醒,比猪还能睡。”
    萧弄:“……”
    又一阵冷风吹进来,钟宴笙抖了抖,看看床上的被子,干脆轻轻爬到床上,把萧弄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反正萧弄不知道。
    他缩在被子里,咕哝着又骂了萧弄两句,逐渐有些困倦,卷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眯了过去。
    萧弄睁开眼,低头看了看那张秀美的脸庞,头也不抬地扬了扬手指。
    窗外的暗卫屏息静气,轻轻将窗户合上。
    窗户一合,扰人的风声止息了,屋里也没那么冷了,钟宴笙睡得更沉,睫羽安静闭合着,像两簇蝶。
    月色落在他脸上,雪白的容色如玉如琉璃,剔透而明净,只是看着,就叫人心情宁静。
    他倒是宁静了,萧弄却被这半夜跑来骂他,又往他床上爬的小东西扰得很不得宁静。
    他伸手拨弄了下钟宴笙长长的眼睫,钟宴笙也没醒,只是眼睫颤动了下,偏过脑袋又睡了过去,呼吸绵长,睡得很安稳。
    萧弄感到几分好笑。
    到底谁才是小猪?
    目光落在他柔软鲜红的唇角上,萧弄的眸色微暗。
    看来钟宴笙是真不把他当有威胁的男人,半夜偷跑来他床上睡觉,还睡得这么香甜,一点也不怕自己被办了。
    但是看着钟宴笙的睡容,萧弄却有点下不去手。
    本该把钟宴笙叫醒说说话的,可是萧弄竟然就这么耐心地看着他的睡脸,没有惊扰这只贴在他怀里暂时小憩的小雀儿。
    钟宴笙缩在萧弄身边,呼呼睡到后半夜,才迷迷瞪瞪醒过来。
    发现自己居然裹进了被子里,睡得头发都散开了,他顿时一阵心虚,硬着头皮看了眼萧弄——定王殿下的被子全被他带走了,侧躺在床上,居然还没醒。
    还好没醒,不然真是尴尬死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萧弄要是这会儿睁开眼睛,他真的得搬到二层的舱房去躲着了。
    钟宴笙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又悄悄爬下床。
    他背过身的时候,萧弄睁开眼,目光顺着少年单薄瘦弱的肩线,望到细窄美好的腰线,眸子眯了眯,如同盯着猎物的兽类。
    只要他想,立刻就能一揽手,把钟宴笙按回床上办了。
    外头还有巡守的侍卫,钟宴笙到时候想哭都不敢哭出声。
    手指动了一下,在钟宴笙转身的时候,萧弄还是闭上了眼。
    钟宴笙下了床,迷迷糊糊地穿上萧弄的靸鞋,把身上裹着的薄被放下来,思考了下,只给萧弄盖了一半,认真道:“狗东西只能盖一半被子。”
    萧弄:“…………”
    钟宴笙在宫里总是睡不好做噩梦,在萧弄身边眯了会儿后,竟比之前睡得都要舒服。
    不过为了不被萧弄发现,他还是没敢多留,今夜的月色正好,他趁着月色,拉开窗户又爬了出去,也没管窗户开着会不会把定王殿下吹坏,又偷偷溜回了自己的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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