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过人,已经是她给自己蒙的一层遮羞布了,与何呈奕一起,哪里算嫁。
    他不曾给过三媒六聘,不曾给过婚书,甚至不曾给过她一份尊重。
    嫁?
    许是何呈奕若听了,也会笑掉大牙。
    但是她今日说出来,就是为了彻底打消徐琰行的念头。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自打徐琰行同她说出这句话,她便知,徐府她待不下了。
    的确,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惊,不过这个可能,他从前也不是没想过。
    仅哑然了片刻,他眼中似又燃起一团火,满不在意地复问:“那又如何?你既说嫁过,那便是过去的事,你不想说,我便不深问。”
    “我若想娶你,那便是我徐琰行的事,且问你想不想嫁我,与旁人又何干。”
    这回,震惊的换成了秦葶。
    她本以为,她说了此事,徐琰行便会弃了此事,倒不想,他仍然这坚定。
    不容分说,眼下,秦葶当真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所诱,她想不通,她就是想不通,她也可以,被人这般喜欢的吗?
    她秦葶何德何能,她凭的又是什么?
    “秦葶,过去的事再也回不来,好与否都是一样,往后的路,难也好,苦也好,我都想陪着你,你的那些事,我都不在意,我才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对我而言,那本也算不得什么。”
    “只需你一句话,”他突然弯身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这样才能与秦葶压的极低的视线平齐,“你若嫁,我明日便娶,你若不嫁,我便一辈子拿你当表妹护着,再也不娶旁人。”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充在秦葶的心腔,原来,还有人不在意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吗?
    还是这样好的人。
    她的泪珠子还有一滴就凝固在下眼睑之上,满目不可置信。但是徐琰行那万分认真犹如盟誓的目光就对在她的眼上。
    这般纯粹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诓着她玩呢。
    她小嘴一鳖,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酸楚。
    为何最开始时,遇见的是何呈奕而非是他呢。
    若是他,该有多好,哪怕做不成他的妻,只做他的妾,哪怕是外室她也肯的。
    “哭什么?”徐琰行眉眼弯弯,眼中浓意将她整个人都几乎包住,“你还没回我的话呢,嫁还是不嫁?”
    实则在她落泪的那一刻起,徐琰行便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只是有些事,他想亲耳听她讲。
    “嫁......”一声细若蚊蝇,几乎不像她的声音。
    可就是这般细小,仍被一直渴待的他抓住了。
    无人知此刻徐琰行听到这声肯定的回答是如何的心花怒放。
    他只觉着,现在,眼下,世间万物,都是他的。
    伸出手掌接了秦葶落下的一滴喜泪,他又重复道:“明日便成亲!”
    【作者有话说】
    给男二一个圆满吧。
    其实我是喜欢男二的。
    但是谁让他不是本文男主呢哈哈哈哈。感谢在2023-01-15 23:32:52~2023-01-17 22: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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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6 番外16
    ◎秦葶和徐琰行的结局(可跳可跳可跳)◎
    若是在这之前的秦葶,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穿上鲜红的嫁衣,头戴凤冠,嫁给一个优秀的近乎完美的郎君, 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她的初婚, 现在想来,似也算不得初婚,只是有人口头将她交给了一个人,空得了个妻子的名头, 那时她便以为是永远。
    到底是见识不多, 年少时遇见的人,很容易便以为能走一辈子。
    然,到底还是何呈奕先放了她的手。
    从他独自离开那座小山村开始,他便已经不要她了。
    初次穿着嫁衣, 还是在他的逼迫下着了魏锦心的。
    说起,她与魏锦心一样可怜,实则好似她要更可怜一些, 至少, 魏锦心的爱人, 心始终于之在一起,不曾分离过。
    而她秦葶呢,有什么?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好与不好,她都可忘了,不再回忆。
    往后她的生命里, 只有徐琰行。
    来路荆棘, 使她遍体鳞伤, 唯愿往后所行皆是坦途。
    这是在她嫁与徐琰行的当日所许心愿。
    她走过来的短短半生已经这般苦楚,所愿老天怜悯她一次,仅一次便好。
    这婚事虽急,却并不仓促。
    徐琰行早就在私底下偷偷备下,只是未让秦葶知道而已。
    想娶你的人,随时都可捧出一切,不必让旁人等闲半分。
    徐琰行便是这样的人。
    也是这日秦葶才知,原来她也是可以受万众瞩目,受万般喜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
    亦是徐琰行让她清明,她秦葶,是配得上这世间一切好物的。
    红色的纱蒙盖在眼前,自纱底朝前望去,一片红晕朦胧之意,嫁衣之上染了香,是秦葶最爱的那一股,她与喜娘待在新房之中,她端坐榻上,隐隐听得前院吹打之声不曾停过。
    南州官员娶亲,来道贺之人自是不少。
    “新娘子饿了吧,大人在前面应酒,怕是有一会儿才会回来,”喜娘自桌上挑来一枚漂亮的果子递到秦葶手中,“先垫垫肚子,累了一天了。”
    俗话说何人何地,自打她来南州,遇见的都是性子温和的人,待她都算不错,就连这初次见面的喜娘亦是贴心。
    秦葶顺手接过,轻道了声谢。
    这才将果子送到口边。
    近一日水米未进,她的确是饿坏了。
    才咬上一口,甜香裹舌,便听到门外有声响动起。
    喜娘一见来人,声线也忍不住提高了半分:“大人!”
    才咬了一口的果子还被秦葶拿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抬眼,自胧纱中望去,一抹同样喜红的身影穿过玲珑的珠帘缓入内室。
    这身形,她认得。
    明明二人也不是初次见,不知为何,秦葶竟有一股与他初识的紧张之感。
    喜娘累了一整日,见着正主回来,自是高兴。
    徐琰行入室后入第一眼就落在榻上端坐那人的头顶之上,朝喜娘挥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是。”喜娘喜不自胜,微福身后便轻步退了出去。
    方才咬的那口果子才轻轻咽下,指尖儿掐捏着剩下的那些,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她愣坐在那里一动也动,捏着仅咬了一口的果子,徐琰行轻坐她身侧,温声道:“饿了?”
    “嗯。”红纱里的人抿了唇角,轻轻点头,浅应了一声。
    “今日辛苦。”他眼中带有几分醉意,圆大的眼勾起一抹笑,倒似此刻外头高悬的月,不算分明,却可宽抚人心。
    若拿一物相比,徐琰行在秦葶心中,便是圆满的月。
    只听他细叹一声,而后修长的手指探过来掀开了秦葶凤冠外盖头的纱,素日里从不曾上过喜妆的脸,而今妆下显得有几分娇异明艳之色,让徐琰行且看一眼便觉惊艳。
    美的惊心动魄。
    指尖儿顿住,若不是秦葶眨了一下眼皮,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显见着徐琰行的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而后他有些害羞的将目光别开,将红纱拿在手里把玩,“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食,怎好饿着呢。”
    话落,他站起身来,来到门前时,手里还捏着那片红纱,看起来倒有些笨拙的可爱。
    今日府上有喜事,很快便端来了吃食一应,秦葶放眼一瞧,都是素日来她喜欢的。
    “这冠戴在头上会不会太重了?”未等秦葶起身,徐琰行站到秦葶的面前,双手将她的金冠取下,轻慢搁置一旁。
    那冠压了发顶一天,额头一圈儿都压出了红印子,一下子取下,顿时便让她觉着头上轻快不少。
    “早该摘了的。”徐琰行温声道,伸出手来,将秦葶自榻上拉起,来到桌边,给她摆好椅子,这才让她坐下,“快吃吧。”
    明明两个人素日你来我往也不见过这般客套,而今成了亲相处起来倒不如往日那般自然。
    不知是不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徐琰行脸色透着隐隐的红,连眼珠周围也布着几许红丝。
    他平日很少饮酒,今日喝得有些微醺还是头一次见。
    一碗什锦粥下肚,又吃了些应口小菜,秦葶的肚子便饱了。
    室内的红烛只燃了一半不到,二人就静静的坐着,最后还是徐琰行先开口说话:“累了吧,早些歇息。”
    秦葶便知这是意味着什么,她轻点头,站起身来......
    一应洗漱完毕,秦葶只着了一身喜红色的寝衣坐在床榻里。
    不多时,余光瞧见徐琰行缓行而至红帐前,伸手一掀帘子,便坐了下来。
    二人的寝衣是一个样式,同样的喜色,上面绣着同样的纹络。
    这是她第一次见着穿寝衣的徐琰行。
    身形比她想象的要壮实许多。
    秦葶缩在角落仅小小的一只,徐琰行上榻之后,吹熄了床头的角灯一盏,只留了外室的红烛,将纱帐又重新理好,一举一动,都轻慢有条理,不急不缓,一如他的性子。
    外面似隐隐还能听到宾客玩闹之音,却又觉得天地皆静,仅存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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